《奪冠》因何被期許為“全民電影”?曾是時代標杆的女排精神,今天依然抵達人心
電影《奪冠》正式上映三天,“全民電影”的美譽已提前降臨,不在於暫時1.7億元的票房成績,而在於一種穿透了年齡、性別、地域的情感共同體。
雖然片尾打出了“本故事純屬虛構”的字樣,但並不妨礙觀眾們呼叫自己的真情實感、共同的真實記憶主動去為一部電影完成戲裡戲外的情感補全。銀幕之上,135分鐘濃縮中國女排過去30多年的風雨兼程;畫面之外,電影《奪冠》與現實也產生奇妙的情感共振,它曾定檔春節又撤離,再跟隨中國電影市場、全國各行各業一起擁抱重啟的生活、需要振奮和鼓舞的生活。
正如導演陳可辛所言:“拍之前,我只知道什麼叫女排精神。拍完之後,我真實感受到了女排精神在推著我們去做一件事情——從最初沒把握,到一分一分咬牙扛了下來。”曾是時代標杆的女排精神,今天依然奏效。
“讓真實迴歸真實”,用感同身受陪伴觀眾渡過“事先張揚的結局”
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將高分亮給了三場比賽的鏡頭排程。借用原央視著名解說員宋世雄的話,“明明是每個人都瞭然於胸的歷史時刻,卻能讓你如第一次見證般落下熱淚。”
回到影片的起點。長於講故事的陳可辛一開始就確定了以細節講人、以人來折射時代的創作方法,“細節都做到極致了,氛圍就對了”。對的氛圍需要對的人。電影開拍一年前,劇組在全國範圍內選角。最初定位是專職演員,教她們打排球,效果不佳。陳可辛轉換思路,在全國2000多名排球運動員、體校生中海選,歷經一番試戲、篩選,定下十餘人出演1980年代鼓舞了國人的老女排隊員。同時,經協調,現役國手也參與到影片中來。“無論從外形還是行為舉止,正當打的運動員不是演員花幾個月就能速成的。”陳可辛說,拍攝過程中,所謂的表演技巧也是被懸置的,“我們更多在營造氛圍、情緒,激發她們的自然反應”。
郎平的塑造過程被一分為二,女兒白浪出演母親的年輕時代,鞏俐飾演教練員郎平。兩樁鏡頭之外的事也都指向了“對的氛圍”。其一關於鞏俐,白浪第一次在片場見到對方時嚇了一跳,“太像我媽媽了!”其二發生在白浪身上。2019年春天,劇組在福建漳州訓練基地舉行了啟動儀式,那裡曾是幾代女排國手訓練的地方。劇組本打算在漳州基地內取景,但適逢訓練館要拆改做博物館,創作團隊便用卡車將一大批拆下的物料運到北京,等比例重建當年的漳州訓練基地。物料中有不少竹地板,當年,這些地板邊緣的毛刺,把包括郎平在內的老女排隊員都拉出過血來。拍攝中,工作人員建議白浪在地上隔層墊子,她拒絕了,“想體驗一下媽媽當年訓練的感覺”。那次拍完,她和母親當年一樣,後背劃出了口子。
經過那場戲,做女兒的更理解母親了,“我能清晰感受到媽媽的動力是從哪裡來”。而導演說,“感同身受”恰是電影希望帶給觀眾的一層體驗,讓真實迴歸真實,才可能讓觀眾忽略那所謂的“事先張揚的結局”。
不唯金牌重走“奪冠”之路,精神上的密碼恰是時代的註腳之一
許多影迷記得,1981年的電影《沙鷗》裡有個場景:中國隊在亞運會上不敵日本隊,沙鷗痛苦不堪,返回祖國的船上,她將銀牌丟入大海。而《奪冠》的片名之下,1981年大阪世界盃首奪世界冠軍,2008年北京奧運會對決美國女排,2016年裡約奧運會逆轉戰勝巴西隊——“奪冠”之路並不完全交付給了金牌爭奪戰。
“我是個懷舊的人,但也非常相信時代是不停往前走的。”陳可辛坦言,他想借《奪冠》探討一下,在漸漸不唯金牌論的變遷裡,“女排精神”中始終不變的真正核心是什麼。
影片裡有一些嘗試。比如,郎平問朱婷:“為什麼打球?”朱婷答:“為我爸媽。”郎平反駁:“那你永遠也打不出來。再想。”朱婷又回:“成為你。”電影裡,郎平對朱婷道:“那你就搞錯了。我們這代人是苦過來的,你們應該打出你們自己的排球,放開了打,豁出去打。你不用成為我,你只要成為你自己。”
“成為更好的自己”看似今天年輕人信奉的,但換個維度看,當每個人都在精神的感召之下成為更好的個體,整個社會的前進亦是水到渠成的必然。比如幾代人記憶中的1980年代,改革開放使得每個人面前都展開了無限可能,人人都在精神至上的年代竭力拼搏,一個國家舊貌換了新顏。再以年輕一代運動員陳展為例,她在《奪冠》裡飾演老女排隊員。入組前,陳展專門找來孫晉芳的傳記看,覺得彼此間有些相似之處,都有過不被教練看好的經歷,都憋著一股勁兒要做到極致。
個體在做到極致中完成自我的提升,無數個體擰成一股繩,便是勢不可當的偉力。從某種角度來研判,這興許就是《奪冠》能在此刻引發大眾共鳴的原因之一。我們身處一個更為開放包容、也更尊重個性的時代,我們亦身處一個女排精神依然奏效的時代。究其根本,是這股精神的密碼裡包含人類共通的“向上”“拼搏”“無畏”的信念,如斯信念,恰是被疫情闖入之後,我們時代的註腳之一。
圖片來源:《奪冠》劇照
作者:首席記者 王彥 實習生 唐穎
編輯:姜方
責任編輯:邢曉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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