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部網劇《傳聞中的陳芊芊》登上各大影視劇榜單熱度排名的榜首。
它是影視劇中相對鮮見的“劇本穿越”設定。在當下時空裡,女主角陳小千是個小編劇,她穿越到自己創作的劇本中,成為古代時空裡的陳芊芊。陳芊芊是劇本中只存活了三集的小配角,陳小千為了保命並順利回到現實生活中,只能在劇本中替陳芊芊“逆天改命”,以期望走完原劇情,回到現代生活。
《傳聞中的陳芊芊》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在於,它是一部女尊劇。它的小說原著《傳聞中的三公主》就是一部女尊小說,劇裡許多有關人權問題也剛好是當下的社會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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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中的開頭男女主就討論:
一個男人怎麼會無緣無故喜歡一個女人呢?
一個女性有聰明、機智、漂亮、善良夠不夠讓男人喜歡呢?
在這個辯論的過程中,男主說愛情的基礎是平等,三觀不同的人是不會喜歡的,更不要談相愛了。尤其是一個直男癌,他是不會喜歡一個在女尊男卑的社會環境下長大的女孩的。
劇中的故事發生在花垣城,這裡的女人當家作主,天生金貴,而男人地位卑劣,普通人家得一女如獲至寶。
在花垣城,無論是文官還是武職,皆由女人擔任,男人不能做官,也沒讀書認字的資格。
城裡的人認為男孩想著讀書,還不如找個好人家,快走幹活去。
有道是男子無才便是德,社會階級按照仕農工商男,依次遞減,可以說,男人們處於社會的最底層,連出來賣藝的歌舞演員都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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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了,生了,又是個男孩,你這個廢物!你這是要絕我們家的後。”
“玄虎少君韓爍,自成婚以來,勤勉柔順,性情溫良,傳嗣有功,特賞賜玉如意一柄……”
“花垣城有一民俗,若長輩賜予晚輩予綠冠,那說明長輩在誇你,恪守夫德賢良大度。”
“請問撒嬌男人最好命嗎?”
“你穿那麼少真是不要臉的男人怪不得被女人輕薄!”
“學什麼彈琴都是用來勾引女人的下賤手段!”
“請問也該讓男人上考場謀得一官半職!”
“我們女人跪天跪地跪父母絕不能跪相公!”
以上這些讓人捧腹大笑的臺詞並不是女尊,恰恰是對現實生活中的確出現過的男權主義的諷刺抨擊。
為什麼這些臺詞把女人換成男人以後有人就會感到搞笑甚至是不適呢,因為這些話的的確確出當下社會經常出現的言論,只是劇中物件換了性別。
所以,這並不是女尊,更不是披著女權的男權主義,這是一部讓你哈哈哈哈到頭掉同時又反思諷刺了現實生活中性別歧視的現狀的甜寵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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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前段時間微博爆出有關孩子跟誰姓的問題,在劇中也有討論。
女主為了救男主對花垣城主謊稱自己懷孕之後,從小生活在男尊女卑的玄虎城少君的男主急了質問她不知廉恥。
女主反駁:
“這個孩子不跟你姓,你急個什麼勁?”
直接把男主氣到心梗發作,男主身邊小廝的白芨更是難以置信:
“豈有此理,花垣子嗣居然不跟夫姓。”
女主在在這個掰扯的過程,也很是值得大家思考:
“我跟你們算筆帳啊,就拿我和你少君為例,現在住的這個房子是我的,日常開銷花的錢是我的,這滿屋子的奴僕是我的,若這孩子出生了,也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你家少君連生孩子都幫不上忙,就不要挑三揀四了。”
雖然看劇很好笑,但也像劇中說的那樣,這樣的女尊社會下的女權跟一些人所抨擊的男權社會沒有什麼不同,不是真正的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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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真正的女性主義是指什麼?它的核心訴求是什麼?同濟大學人文學院教授張唸的講述:“在文化政治邏輯中,性別是抵抗的力量,無論人權表述,還是文化表述,其實共享著啟蒙思想的遺產,那就是隻有平等之人當中才有自由。”
戴錦華教授說:“女性主義最大的意義不僅在於男女平權,更不是兩性對抗,而在於以女性的整體生命經驗作為新的文化資源為世界提供想象力空間和新的創造。我們需要一個不同於現代邏輯,不同於男性邏輯、父權邏輯、資本邏輯的現實,但是這個現實不是迴歸父權主導的昨日、故鄉,而是去想象和創造一個更合理的別樣的未來……女性的生命是生產性的,所以女性的生命經驗當中包含的並非消耗性的、佔有的、征服的東西,也許我們整體的生命經驗會給我們提供一種去開啟未來的可能性。這是女性文學和女性文化最富意義的部分。”
觀眾之所以覺得花垣城的女尊男卑故事設定新鮮又反諷。也不過是因為它在現實生活並不存在。
就像我們當下的社會,“這天是男權的天,這地是男權的地,這文化是男權的文化。”受眾身處的世界本質上是一個男權的世界,受眾接觸的、熟悉的、根深蒂固的也是男權社會的配置和思維。
反諷的是,女尊作品中男性的遭遇,也正是千百年女性所遭遇的,三從四德,貞操、無才是德等,都是率先發明出來規約女性的。
性別一換,受眾就覺得很驚訝了,反倒折射出這依然是這依舊是男權的天,這文化依舊是男權的文化,大家對男權習以為常,習焉不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