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金歲月》中,表哥向朱鎖鎖告白:“你想吃禿黃油,想吃奶黃蛋糕,想要名牌包,我們完全可以靠自己的,我有一份工作,你再出去找一份工作,我們完全可以做一對平凡的夫妻,就像我媽和你舅一樣,不挺好的嗎?我媽前段時間膽結石手術,你舅日日夜夜陪在她身邊,這是愛情。”
鎖鎖不為所動:“那是請護工一天要花好幾百塊錢,我舅捨不得花錢。”
表哥說:“就因為有你舅這樣的人在,我媽才不會痛苦啊。”
鎖鎖回答:“八百塊,自費一個鎮痛泵,那才叫不痛苦。就算舅舅親自照顧舅媽,也不能減輕她受的苦,遭的罪。”
表哥說:“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人世間最大的愛情莫過於陪伴、相守。”
鎖鎖說:“這不是我要的愛情。”
表哥不明白,從小寄人籬下的鎖鎖想要的是很多很多錢,和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有人說她跟喜寶一樣,是個“撈女”。
的確,她們都擁有貧窮的童年,都愛過老男人,都敢於直面自己慾望。都懂得審時度勢,會利用自身的美貌在擁有的機會當中權衡利弊,把握最利於的那個。
不同的是,鎖鎖比喜寶聰明、通透、強大,有人說她跟鄧文迪一樣有頭腦有手段。
我覺得,她比鄧文迪更討喜。
可以這麼說,如果現實中有朱鎖鎖,無論男女,沒有人會不愛她。
01.“原來小時候受過內傷,終身不能痊癒。”
鎖鎖從小被母親拋棄,爸爸常年不在家,把她扔在舅舅家,結婚也只是通知她一聲而已。
舅舅和舅媽是重組家庭,他們不是壞人,也不是聖人,所以,鎖鎖從小就學會了看人眼色,8歲起幫著洗碗、做家務,再不高興都得裝作笑臉去討好。
從小缺愛又缺錢的她,像一株蒲草,生活在潮溼陰暗的窪地,只要有陽光就能茁壯成長,但內心敏感,終其一生都缺乏安全感。
她曾對南孫含淚說起舅舅一家人去赴宴,把她一個人鎖在家裡的情景:“如果那天有場大火,你就不會認識朱鎖鎖了。”
好友南孫也為她哭過:“她沒有自己的家。”
表哥愛她,會在她外出晚歸時等到她回家才睡覺,也會在看到別的男人追求她時賭氣絕食,但這種沉重的單方面的愛,更讓鎖鎖想要逃離這個家。
馬先生開著豪車出現了,自認精言集團的高管,領著鎖鎖在頤園的包間吃飯,老闆都親自過來幫忙選螃蟹做金蟹套餐,還主動贈送兩份禿黃油和蟹粉禮盒。
鎖鎖相信了他,和南孫給他取了個外號“禿黃油”。
平時明豔動人的她,平添了一種不自覺的嬌憨和純真,像個小女孩似地跟南孫說:“我喜歡他啊。”
聽到馬先生說“像你這樣漂亮、可愛的女孩,有的人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時,她微微動情但很快抑制了內心的波動,以得體的微笑回應,那種誠懇、欲拒還迎、嬌怯怯的神色,十分撩人。
但她並不是戀愛腦,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以馬先生為跳板離開弄堂,所以在逛街時,大大方方收了他送的名牌包,隨後花了1000多元買了一條名牌絲巾回贈給對方:“以我現在的能力,還買不起太貴的東西,等我以後去精言工作,我再給您買一條好的領帶。”
即便是收禮也姿態磊落,不卑不亢,比《三十而已》中的王漫妮不知道要高多少倍。
面對馬先生的熱烈追求,她沒有迴避和抗拒,也沒有表示接受,只保持著得體的距離,找機會詢問什麼時候可以去工作,去上班。
得知馬先生只是一個司機,他送的禮物是貪汙得來的,她很痛快就把贓物歸還了,並趁機向葉瑾言表示自己也是受害者,拿到了補償,還被銷售經理看中,得到了工作機會。
02.“無論什麼都要付出代價,一個人,只能在彼時彼地,做出對他最好的選擇。或對或錯,毋須對任何人剖白解釋。”
原著當中,鎖鎖很早離開校園進入了社會,在出入行,電腦公司,服裝公司都上過班,上司覬覦她的美貌,同事都用有色眼光看她。
長得好看抹殺了她的努力,讓她揹負著花瓶的質疑,遭到了賣色求榮的惡意詆譭。
她並不在意,為了出人頭地,不惜去當舞女。
不久,她遇到了地產界大佬李先生,他有頭有臉,長孫都比鎖鎖大,另外有個長期情婦,是一位年紀較大的女明星。
在他的照拂下,鎖鎖安穩了下來。
他對她無微不至,寵愛呵護,亦師亦友,教她投資,給她富足的生活,帶她實現了階級的跨越,甚至愛屋及烏照顧她的朋友南孫和南孫的家人。
後來,鎖鎖決定嫁給謝宏祖,常年在花叢流連的李先生動了真情,懇請南孫去勸鎖鎖,表示自己雖然無法給鎖鎖想要的,但卻是真心為她好的,勸她不要毀了自己。
劇版裡沒有李先生,只有陳道明扮演的地產大亨葉瑾言,同樣是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
預告片裡,鎖鎖主動跟葉瑾言說:“聽說公司內部不能談戀愛是嗎?”
葉瑾言問:“你談戀愛了?”
鎖鎖答:“我喜歡你喜歡我嘛。”
我很期待。
03.“人的本質是不會變的”
原著裡,鎖鎖第一任丈夫是謝家四公子,他是個沒用的二世祖,身邊女人不斷。
鎖鎖和他結婚多少有賭氣的成分,或許是發現自己愛上了李先生,又無法跟他結婚,只有走得乾脆,才能不被李先生看低。
謝家人看不起鎖鎖,婚後叫她“朱小姐”,謝宏祖因為家人,也開始對鎖鎖冷淡,全然不顧當初尋死覓活要鎖鎖嫁給他的誓言。
謝家瀕臨破產,一屋子兄弟妯娌們作了鳥獸散,只有鎖鎖這個不被承認的媳婦與他們同舟共濟,拿出私人積蓄幫他們渡過了難關。
千金散盡,終於聽到了傭人叫她一聲“四少奶奶”,丈夫說了一句“還是你好”。
她坦然轉身,選擇了離婚。
後來,在南孫的陪伴下,她生下了女兒,在年華漸老時,嫁給了一個敦厚平和的人,遠走他鄉。
04.“虛榮會不會有報應?”
“要是你真夠虛榮,並且願意努力爭取,你的報應會是名利雙收,萬人敬仰。”
小時候發現,不管是現實中還是文學作品裡,拜金,虛榮的女人都沒有好下場,長大後發現,清高的女人也很少有好下場。
聰明通透如張愛玲,優雅如張曼玉,才華橫溢如蕭紅,大度如孫荃,善良如“菩薩”一般的朱梅馥,照樣被辜負,落得人,財,情,三空。
很多人痛心疾首勸女孩子不要嫁給車子,房子,票子,可又有多少賢妻良母被榨乾剩餘價值踢到一邊?
所以,我不覺得做“撈女”罪大惡極,都只是一種選擇而已。
師太筆下有兩類女子:一種是黃玫瑰、姜喜寶、周承珏、朱鎖鎖、香雪海這些美麗得不近情理的女孩子,一類是蔣南孫、蘇更生這類美麗得適可而止的獨立女郎。
前者如曼陀羅般冶豔,後者如一棵樹般颯爽。
曼陀羅鎖鎖除了美貌一無所有:“別人至少有一個家,我卻要從碎片開始收集。”
我明白這種心酸。
喜寶高喊著“我不介意出賣我的青春,青春不賣也是會過的”,她背叛了友情,愛情也弄得不倫不類,坐享鉅額財產,卻作天作地。
跟她比起來,鎖鎖不管是得意還是落魄,始終相信情義無價。
05.“仍然愛我?”
“永遠愛你。”
鎖鎖對友情忠貞,從一無所有到出人頭地,唯一的底線就是南孫。
她的情義,南孫的磊落,世間難尋。
跟她們的友情比起來,別的感情都不堪一擊。
鎖鎖父親有了新歡,就把鎖鎖拋在一邊自生自滅,南孫父親只把女兒當理財產品,南孫媽媽找了個大學教授就扔下了南孫和奶奶,南孫未婚夫章安仁在蔣家出事後,不但袖手旁觀,而且跳出來與南孫劃清了界限。
南孫雖然和鎖鎖選擇的是迥然相反的路,但唯一的底線也是鎖鎖。
鎖鎖去當舞女,她並沒有半分鄙薄,在夜總會逛了又逛淚流滿面,她心疼鎖鎖。
她們的友情從未變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喜寶說“內在美有什麼用,還是赤裸裸的青春最誘人”,比如“命運對人,有如雙手對陶塑,不容抗拒”。
她凡事賴命運,鎖鎖卻一早就領悟到一切都要為自己,不然就會後悔。
她連一雙襪子都要弄出花樣,別人是肉色絲襪,她是銀灰色,天氣好的時候,閃閃發光,像人魚身上的鱗。
生孩子也是為了自己:“女人生孩子,不是為了愛他。我是為我自己生孩子。”
她不刻薄,不矯情,不無病呻吟,不孤芳自賞,夠義氣,不自私。
謝家薄待她,倒臺時她完全可以離婚避免受到拖累,可她並沒有那麼做。
她豁達,生命力旺盛:“你想,我從什麼地方來,要是沒有離開過區家,也還不就是一無所有,如今吃過穿過花過,還有什麼遺憾。”
她堅強:“不,南孫,我們同年不同歲,你二十七,我二十一。”
青春漸失,她沒能翻身,卻也沒有抱怨,抓住機會就遠嫁了。
06.“人們的思想仍然太過迂腐封建,仍愛看到他人吃苦,但凡自救的人,都被打入奸狡無信類。”
朱鎖鎖從未失去過自我,她永遠知道自己要什麼,別人可以輕視她,但她永遠知道自己是誰,感情起伏,她擁有的時候珍惜,失去了也不後悔,婚姻危機,她問心無愧,無論什麼樣的後果她都能承擔,所以她身邊,永遠不缺愛人。
她的身上融合了美麗,真誠,通透。
她直面自己的慾望,沒有為了叛逆而叛逆,也沒用因為社會的標籤和規訓去限制自己,美貌帶來的便利,她沒有拒絕,卻也並沒有傷害到別人。
李敖說:“如果有一個新女性,又漂亮又漂泊,又迷人又迷茫,又優遊又優秀,又傷感又性感,又不可理解又不可理喻的,一定不是別人,是胡——因——夢。”
我覺得這些形容放在鎖鎖身上也成立。
她給我的啟示是:女人可以發揮性別優勢,取得自己的成就,也可以活得溫良恭儉讓,只要是自己的主動選擇,以此為傲,不看低自己,就都很好。
千萬不要是被動地被命運推到了賢良淑德的位置,心有慼慼焉,被一地雞毛蓋住了芳華。
“這社會是個血淋淋的大馬戲團,你若要生活好過,必須遊戲人間。”
我愛朱鎖鎖,我想跟她一起遊戲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