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皇宮最流行的遊戲 皇帝愛玩什麼?
皇帝愛玩什麼?皇宮大內,庭院深深,寂寞濃濃。在富麗堂皇的皇宮裡,宮廷遊戲是宮女、太監、大臣甚至於皇帝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項內容,既打算時間,又有著無窮的樂趣。中國古代的皇宮裡,最流行12種遊戲。
一、投壺
據《禮記·投壺》記載,以盛酒的壺口作標的,在一定的距離間投矢,以投入多少計籌決勝負,負者罰酒。常在宴會上玩,以助酒興。
王建的《宮詞》之七十七寫道:“分朋閒坐賭櫻桃,收卻投壺玉腕勞。”宮女們分成兩群賭櫻桃玩,玩投壺這種遊戲玩得手腕痠疼。
據《舊唐書》卷16《穆宗紀》記載,給事中丁公著說:“前代名士,良辰宴聚,或清談賦詩投壺雅歌,以杯酌獻酬,不至於亂。”在酒席宴上,士大夫們飲酒、賦詩,還玩投壺這種遊戲。
二、雙陸
一作“雙六”,據說由握槊演化而來。又稱“打馬”,因為雙陸的棋子稱“馬”。博局如棋盤,左右各有六行道,“馬”作椎形,黑白子各十五枚,兩人相博,擲骰子得彩行馬。白馬從右到左,黑馬反之。
還是王建那首《宮詞》,看後兩句:“各把沉香雙陸子,局中鬥壘阿誰高。”雙陸的“馬”是用沉香木製成的,很講究。“鬥壘”即是形容鬥雙陸時打馬過關,“馬”堆成壘。
據《舊唐書》卷51《后妃傳》記載,中宗的韋皇后跟武三思在宮中打雙陸,中宗在旁邊點籌碼。
據《新唐書》卷115《狄仁傑傳》記載,武則天讓狄仁傑與她的男寵張昌宗玩雙陸,以武則天賜給張昌宗的由南海郡進獻的珍貴裘服作賭注,狄仁傑獲勝後,拿起裘服就走,隨後將此件裘皮大衣扔給他的僕人。
三、六博
一作陸博。兩人相博,每人六枚棋子,故稱六博。其勝負的關鍵在於擲採,偶然性很強,雙方按照各自擲出的齒採走棋。
李益的《雜曲歌辭·漢宮少年行》寫道:“分曹六博快一擲,迎歡先意笑語喧。”“分曹”就是“分撥”。玩六博的時候笑語喧譁,很熱鬧。
提到六博的唐詩還有:
李白的《相和歌辭·猛虎行》寫道:“有時六博快壯心,繞床三匝呼一擲。”
李白的《梁園吟》寫道:“連呼五白行六博,分曹賭酒酣馳輝。”
李白的《送外甥鄭灌從軍三首》之一寫道:“六博爭雄好彩來,金盤一擲萬人開。”
韓愈的《送靈師》寫道:“六博在一擲,梟盧叱迴旋。”行到目的地的棋子叫“梟棋”。
六博遊戲自夏代起就在宮中盛行,宋代已不多見。
四、樗蒲
也作“摴蒲”,又名擲盧、呼盧、五木,是在六博遊戲的基礎上予以改進與變異而形成的,類似後來的擲骰子(色子),隨機性很大,主要靠運氣取勝,但樗蒲的遊戲規則比擲骰子要複雜得多。
王建的《宮詞》之六十寫道:
避暑昭陽不擲盧,井邊含水噴鴉雛。內中數日無呼喚,拓得滕王蛺蝶圖。
“擲盧”就是樗蒲這種遊戲。避暑的時候“不擲盧”,恰恰說明宮女們平時經常玩這種遊戲。
樗蒲的用具起初有盤、杯、馬、矢四種。盤是棋秤,杯是後代骰盆的前身,馬是棋子,矢即五木,是五枚擲具(最初由樗木製成,故稱樗蒲)。
唐·李肇在《國史補》卷下對樗蒲的玩法有詳細記錄,今天已經很難看懂。不少人喜歡用比較簡便的擲骰子法。
鄭嵎的《津陽門詩》寫道:“上皇寬容易承事,十家三國爭光輝。繞床呼盧恣樗博,張燈達晝相謾欺。相君侈擬縱驕橫,日從秦虢多遊嬉。”楊氏家族陪駕華清宮,通宵達旦玩。
韋應物的《逢楊開府》寫道:“少事武皇帝,無賴恃恩私。身作裡中橫,家藏亡命兒。朝持樗蒲局,暮竊東鄰姬。”既然這個曾經跟隨過唐玄宗的紈絝子弟善玩這種遊戲,而唐玄宗又是一個那麼好玩的皇帝,此戲難免在宮廷中也盛行。
和凝和花蕊夫人的《宮詞》對樗蒲均有涉及。
和凝的《宮詞》寫道:“錦褥花明滿殿鋪,宮娥分坐學樗蒲。欲教官馬衝關過,咒愿纖纖早擲盧。”
花蕊夫人的《宮詞》寫道:“摴蒱冷澹學投壺,箭倚腰身約畫圖。盡對君王稱妙手,一人來射一人輸。”這裡還提到了投壺遊戲。
五、藏鉤
據《酉陽雜俎》引辛氏《三秦記》記載:“漢武鉤弋夫人手拳,時人效之,目為藏鉤也。”漢武帝的鉤弋夫人的手總是握著拳,伸不開,見到漢武帝才伸開,裡面握的是個鉤子。於是,人們就玩起了藏鉤之戲,多人參與,猜出鉤子藏在誰的手裡。
周處的《風土記》記載:“義陽臘日飲祭之後,叟嫗兒童為藏鉤之戲。分為二曹(隊)以較勝負。……一鉤藏在數手中,曹人當射(猜)知所在。”不僅民間的老人小孩喜歡玩這種不費腦力和體力的遊戲,而且這遊戲在後宮女性之間也頗為流行。
李白的《雜曲歌辭·宮中行樂詞》寫道:“更憐花月夜,宮女笑藏鉤。”玄宗時後宮以藏鉤為樂。
岑參的《敦煌太守後庭歌》寫道:“醉坐藏鉤紅燭前,不知鉤在若個邊。”
花蕊夫人的《宮詞》寫道:“管絃聲急滿龍池,宮女藏鉤夜宴時。好是聖人親捉得,便將濃墨掃雙眉。”宴會上玩藏鉤,不是罰酒,而是用墨畫花臉。
《宮詞叢鈔》的創作時間無考,其中有兩首涉及藏鉤的作品:“欲得藏鉤語少多,嬪妃宮女任相和。每朋一百人為定,遣賭三千疋彩羅。”(《宮詞叢鈔》第二六)每隊100人,賭3000匹彩羅,真是聲勢浩大呀!
還有,“兩朋高語任爭籌,夜半君王與打鉤。恐欲天明催促漏,贏朋先起舞纏頭。”(《宮詞叢鈔》第二七)不捨晝夜地玩這遊戲,君王也參與其中。
六、握槊
除了藏鉤,握槊也是流行於宮廷的一種博戲。
相傳此博戲是北朝魏宣武帝時從西域傳來的“胡”戲。《魏書·藝術傳》記載:“此(握槊)蓋胡戲,近入中國。”與六博、雙陸、長行可能有相似之處,“槊”指棋子或者棋盤,亦是擲骰子行棋以賭輸贏。
據《新唐書·諸帝公主傳》記載,丹陽公主嫁薛萬徹,數月不與同席。唐太宗於是召集高祖諸婿與薛駙馬握槊,大家故意都輸給薛駙馬,於是唐太宗以佩刀贈之。公主就高高興興跟駙馬回家了。唐太宗藉著玩遊戲調和了駙馬和丹陽公主之間的矛盾。
張說的《贈崔二安平公樂世詞》寫道:“十五紅妝侍綺樓,朝承握槊夜藏鉤。”
七、長行
長行(hàng),據說和握槊、雙陸一脈相承,也有的說就是雙陸。
李肇的《國史補》卷下記載:“今之博戲,有長行最盛,其具有局有子,子有黃黑各十五,擲採之骰有二。其法生於握槊,變於雙陸。”有黃子、黑子各15枚,有兩個骰子。
溫庭筠的《南歌子詞二首(一作添聲楊柳枝辭)》之二寫道:
井底點燈深燭伊,共郎長行莫圍棋。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燭”諧音“囑”。“圍棋”諧音“違期”。這其實是一首情詩。
趙摶的《廢長行(辨其惑於無益之戲而不務恤民也)》寫道:“紫牙鏤合方如鬥,二十四星銜月口。貴人迷此華筵中,運木手交如陣鬥。……莫令終日迷如此,不治生民負天子。”意在關心民生疾苦。
皎然有《薛卿教長行歌(時量移湖州別駕)》:“由來君子行最長,予亦知君寄心遠。”長行經有君子行、小人行。
八、射覆
據《漢書·東方朔傳》記載,射覆是用巾盂等物覆蓋東西讓人猜。而《紅樓夢》第62回提到的以詩文進行射覆與此完全不同,覆者先用詩文、成語、典故等隱寓某一事物,射者猜度,用也隱寓該事物的另一詩文、成語、典故等揭出謎底。得飽讀詩書的人才能玩。
李商隱的《無題二首》之一寫道:“隔座送鉤春酒暖,分曹射覆蠟燈紅。”這裡提到了藏鉤和射覆兩種酒令遊戲,都有一定的博弈成分。宮中亦好此戲。
九、簸錢
又稱打錢、擲錢、攤錢。參與者先持錢在手中顛簸,然後擲在臺階或地上,依次攤平,以錢正反面的多寡決定勝負。
王建的《宮詞》之九十五寫道:
春來睡困不梳頭,懶逐君王苑北遊。暫向玉花階上坐,簸錢贏得兩三籌。
據《開元天寶遺事》捲上之“戲擲金錢”條的記載:“內庭嬪妃,每至春時,各于禁中結伴三人至五人,擲金錢為戲,蓋孤悶無所遣也。”
王涯的《宮詞》之十四寫道:“百尺仙梯倚閣邊,內人爭下擲金錢。風來競看銅烏轉,遙指朱幹在半天。”
司空圖的《遊仙二首》之一寫道:“蛾眉新畫覺嬋娟,鬥走將花阿母邊。仙曲教成慵不理,玉階相簇打金錢。”
無名氏的《宮詞》寫道:“花萼樓前春正濃,濛濛柳絮舞晴空。金錢擲罷嬌無力,笑倚欄干屈曲中。”
十、鬥花鬥草
鬥百草這種遊戲雖有一定的博弈性質,但更偏重玩耍娛樂性,輸贏在其次。女子好此戲,參與者比誰的花草種類多、品種新奇,有時是插戴在頭上展示。
王建的《宮詞》之八十五寫道:
水中芹葉土中花,拾得還將避眾家。總待別人般數盡,袖中拈出鬱金芽。
鬱金是一種香草。這個宮女把拾到的花草偷偷藏起來,出其不意拿出來,這樣別人就全都不是對手了,所謂出奇制勝。
王仁裕的《開元天寶遺事》卷下記載:“長安士(仕)女,春時鬥花,戴插以奇花多者為勝,皆用千金市名花植於庭苑中,以備春時之鬥也。”花大價錢買花種植,為了比鬥。
據唐·馮贄《雲仙雜記》卷9《靈運須》引《國史纂異》的記載,唐中宗的女兒安樂公主為了鬥百草,忽發奇想,命人到南海的祗洹寺剪掉維摩詰塑像的鬍鬚,因為傳說那是謝靈運的美髯。宋人黃朝英的《緗素雜記·端午》詩寫道:“因笑唐家公主呆,預令馳驛剪祗洹。”
鬥花鬥草是有賭注的。
劉禹錫的《白舍人曹長寄新詩,有遊宴之盛,因以戲酬》寫道:“若共吳王鬥百草,不如應是欠西施。”把西施當賭注,真是奇思妙想。
《宮詞叢鈔》第十八寫道:“美人背看內園中,猶自風流著褪紅。為賭金錢爭百草,急行遺卻玉瓏璁。”這個美女為了鬥草贏錢,急急忙忙把首飾都跑丟了。
十一、鬥雞
《全唐詩》提到“鬥雞”一詞有五十餘處,其中把“鬥雞”與“走狗”或“走馬”連用或對應的就有近十處,這項運動賭博性質明顯,後代總是和不務正業聯絡在一起。
《神雞童謠》寫道:
生兒不用識文字,鬥雞走馬勝讀書。賈家小兒年十三,富貴榮華代不如。
“神雞童”賈昌因善於馴雞、鬥雞,深得玄宗寵幸,享盡榮華富貴。
李白的《答王十二寒夜獨酌有懷(此詩蕭士贇雲是偽作)》寫道:“君不能狸膏金距學鬥雞,坐令鼻息吹虹霓。”
杜甫的《鬥雞》寫道:“鬥雞初賜錦,舞馬既登床。”
唐朝好幾個皇帝都喜歡鬥雞,僖宗除了鬥雞還鬥鵝。
十二、曲水流觴
“曲水流觴”是宴飲聚會時的一種遊戲,可以視為一種酒令,輸贏其實無所謂。眾人坐於環曲的水邊,把盛著酒的酒杯置於流水之上,任其順流漂下,停在誰面前,誰就要將杯中酒一飲而下,並賦詩一首。這遊戲也常被作為上巳節的習俗。皇帝與朝臣的唱和應制詩多有涉及到這種遊戲的。
上官昭容(即上官婉兒)的《遊長寧公主流杯池二十五首》之二十四寫道:
參差碧岫聳蓮花,潺湲綠水瑩金沙。何須遠訪三山路,人今已到九仙家。
長寧公主是唐中宗和韋皇后(後因發動宮廷政變被廢,稱韋庶人)所生,嫁楊慎交,其府中有流杯池,皇帝和皇后多次親臨。
“潺湲”是水流徐緩的樣子。“三山”是傳說中的東海三座神山――蓬萊、方丈、瀛洲。“九仙”,道家把太清境的仙人分為九等:一上仙、二高仙、三大仙、四玄仙、五天仙、六真仙、七神仙、八靈仙、九至仙。(據《雲笈七籤》卷三)
而且,唐代的豪門望族往往家中修建流觴池(或稱流杯池),用作宴飲之用。
此外,在唐詩中沒有找到合適依據但是屬於宮中博戲的還有葉子戲,簡稱葉子,或稱葉子格(“格”指的是法式、規則)、彩選圖,據稱是紙牌的前身,盛行於中晚唐及五代,宋以後漸漸流行紙牌。
據《太平廣記》引《感定錄》記載:“鹹通以下,天下尚之。”“鹹通”是唐懿宗李漼的年號。
據《杜陽雜編》卷下記載,同昌公主嫁到關中韋家,夜裡用紅琉璃盤盛夜光珠照明,使家人為葉子戲取樂。
宮廷博弈遊戲豐富多彩,有的先是盛行於民間再傳到宮中,有的是先在宮中盛行再流傳到民間。其實,主要的目的不在輸贏,而在從中獲得遊戲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