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並沒有統一天下:滅六國卻還有衛國

  千年河內,沁陽古城,在這裡,隨便抓上一把泥土都能擠出文明的汁液。

  作為沁陽市文博副研究員,鄧宏禮老先生是個“沁陽通”,在他看來,古城沁陽無疑是最有資格入選千年古縣的地方之一。

  “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而得中原必得河內,河內在哪兒?就是沁陽。”鄧宏禮說,沁陽東張牧野、西望崤函、北依三晉,南瞻河洛,自古是中原要衝。

  沁陽歷史悠久,夏代為“覃懷”首邑,商代屬京畿重地,周代稱“野王邑”,兩漢設“野王縣”,隋改“河內縣”,明清設懷慶府,歷來為豫西北政治、經濟、文化中心和商品集散地。

  這裡曾是覃、鄂、邘、郗、野王和衛六個諸侯國的國都所在地,百家姓中覃姓、于姓、郗姓和衛姓的發源地,還是稀有劇種“懷梆”的衍生地,更是南北朝醫學科學家張子信、唐代大詩人李商隱、五代畫家荊浩、元代科學家許衡、明代科學和藝術巨星朱載堉、清代民族英雄曹瑾、狼牙山五壯士之一宋學義等六十多位歷史名人誕生、學習、生活的文化聖地……

秦始皇並沒有統一天下:滅六國卻還有衛國


  在2006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地理部公佈的首批“千年古縣”名錄中,沁陽赫然在目。沁陽人都說,這是實至名歸。

  夏商時代發達之地

  任何一座城市在公開自己的歷史軌跡圖時,或多或少都能上溯到新石器時代、舊石器時代,甚至更早的時代。

  沁陽也不例外。2002年,在沁陽市盤古溝發現的舊石器時代遺址無疑把沁陽的歷史前置到了約5萬年前;在沁陽市西北和山西交界處,有一座山,叫神農山,光聽名字就可以辨別出這裡和神農氏有關,種種故事傳說不一而足。

  儘管如今沁陽人都喜歡講神農氏當年在此的傳奇故事,但就歷史而論,僅憑“覃懷”和“河內”兩個詞,就足以證明沁陽曆史在中原文明乃至中華文明中的地位。

  覃懷代表著悠久,也代表著含金量。

  根據《尚書》的描述,夏王朝建立後,禹分九州,當時的沁陽屬於冀州,夏代沁陽一帶被稱為“覃懷之地”。覃懷究竟指的是一個行政地名還是部落名稱,史學界還有分歧,不過趨同一致的意見是,覃懷地區的人們善於製造酒器和釀酒,因此,覃懷“厥土惟白埌,厥賦惟上上”——意思是這裡不僅土地肥沃,而且還是國家賦稅的主要來源地。

  這句話可以給人無限的聯想——在那個不少地方還是漁獵果腹的時代,覃懷已經憑藉著鋒利的石器和原始發達的農業和手工業成為夏王朝的“北上廣”地區——如果那個時候也發展房地產的話,恐怕沁陽地區一間茅屋的價格得好幾萬貝殼幣吧。

  到了商代,將靠近商朝國都的地方稱為畿,再往外的地區稱之為輔。沁陽位於商都的畿輔之地。當時在沁陽一帶有一個商王朝的從屬國鄂國。鄂國郡城是那時黃河中下游七大都市之一。鄂國的國王鄂侯,當時和西伯侯姬昌都屬於紂王的“三公”重臣,但鄂侯因忠言直諫最後被紂王殺死。

  “鄂國的結局史書中記載不詳,只是說後來姬昌取得了鄂國故城。”鄧宏禮說,西周建立後,併入版圖的沁陽地區因其地理位置非常重要,武王在分封諸侯時把自己的次子邘叔封到了那裡。邘叔在沁陽一帶建立了邘國。到了公元前712年,鄭國吞併了邘國。不過邘國的國民很不服氣,論跟周王室的血緣,邘國可甩鄭國好幾條街。不甘心的邘國人為了區氏屬,別支脈,就改姓於,表示不忘祖根——據說這也是今天于姓的起源。


  六國俱亡衛君獨存

  春秋時期,沁陽一帶先歸鄭,後歸晉。

  那個時候,諸侯並立,地理上劃分很有意思,在王國或侯國之內國家分成國和野兩部分。國是都城及其四郊,是諸侯直接統治的區域,在郊以外到邊境的地區為之野,諸侯把野的一部分分給卿大夫為采邑,由卿大夫直接統治。

  沁陽地區併入晉國後,因離晉國的國都山西侯馬太遠,被分給的都是一些沒落的卿大夫貴族,這些沒落的卿大夫貴族只能自嘲說這裡是在野之王的食邑,因此當時沁陽地區被稱為野王邑。正如清代學者範照黎在《勾漏山房詩》序中所寫的那樣:“原夫覃懷底績,曾傳夏後之書,河內遺民,舊著梁王之政,地崇於國,晉啟南陽,邑號野王。”

  隨著牛耕、鐵器的推廣,野王地區很快煥發了生機,成為晉國南部的經濟發達地區。但由於地處要衝,野王成為兵家必爭地。三家分晉後,先是韓魏兩國圍繞著野王大打出手,而後在統一天下的戰爭中,野王又成了著名的長平之戰的最高指揮部。公元前262年,趙括被白起包圍後,秦王親赴野王,徵發十五歲以上男子入伍,最終贏得了勝利。

  公元前230年,秦滅韓國之後,為了固守野王一帶的太行要道——羊腸坂道,把原來衛國的第四任國君後人角立為衛國國君,將其部族遷到野王城,作為秦國的附庸,戲稱“城中之國”,還令衛君角以三千兵馬駐守太行山,以防燕、趙來犯之敵。

秦始皇並沒有統一天下:滅六國卻還有衛國


  之後,嬴政掃六合、統海內,建立大一統的帝國,實行郡縣制——天下共分三十六郡,野王屬於河內郡——比較搞笑的是,衛君角和他的臣民依然淡定地居住在野王城,沒有人來取消其封號——儘管這時的衛國君臣已經沒有了領土和軍隊,但人家每年依然享用國君禮儀祭祀先祖。直到公元前209年,秦二世才令除去衛國國號,把衛君角貶為庶人。

  時至今日,在沁陽老城區,依然保留有和衛國相關的名城——兩條不起眼的小街道,一條叫前衛門外,另一條叫後衛門外,街道很小,如同當年不起眼的衛國一樣。當地人說,當年衛君角和他的族人就定居在這一帶。

  秦帝國版圖內,諸侯俱滅,唯獨衛存,讓後世史學家百思不得其解。

  河內故郡野王屯田

  秦漢時期,野王縣隸屬河內郡,當時的河內郡轄地相當於今天濟源、焦作、新鄉、鶴壁等地,郡治初設在懷,未幾遷至野王。

  河內地處三河地區,為天下富饒之地。司馬遷在《史記》中說:“三河在天下之中,若鼎足,王者所更居也……土地小狹,民人眾。”野王領銜的河內郡,有著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既有高山黃河之險,又有肥沃平原之優,經濟起步早,基礎好。東漢名將鄧禹曾指出:“河內帶河為固,戶口殷實,北通上黨,南迫洛陽。”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腸坂詰曲,車輪為之摧……”這首詩出自曹操的《苦寒行》。公元206年一月,曹操伐叛將高幹,途經野王的羊腸坂道,看到當年的富庶之地變成了“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的廢墟,採納河內人韓浩的建議,決意在此實施屯田。

  這一年,曹操在野王設立典農中郎將,負責河內地區的屯田工作。屯田是三國時曹魏集團能夠迅速發展壯大的最關鍵因素,“數年之中,所在積粟,倉廩皆滿”,“征伐四方,無運糧之勞”。屯田帶動了整個農業經濟的恢復和發展,為曹魏政權的建立奠定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境內出現了流民紛紛歸鄉安居生產、“雞犬之聲阡陌相聞”的景象。

  由於農業基礎好,沁陽一帶很快就達到了兩漢時期的繁榮局面。當時全國郡級人口分佈第一位是河南郡,即曹魏政權首都洛陽的所在地,有11萬戶,排在第二名的就是河內郡,有5萬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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