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卿,中央電視臺著名主持人。舞臺上的她優雅從容,大氣謙和;舞臺下的她誠懇爽直,篤定堅韌。
“我想是電視點亮了我的生命,那我願意燃燒我的生命,來溫暖人心。即使是一小部分人心,我也很滿足了。”
得益“虎爸”
董卿生於上海,從小在外公外婆身邊生活,7歲時被父母接到工作地安徽。父母對她要求很嚴格,尤其是父親,按照今天的說法,董卿的爸爸絕對可以算作一位“虎爸”。用董卿自己的話說,“作為獨生女兒,我從來都沒嚐到過‘掌上明珠’的滋味,我的爸爸是一位特別嚴厲的父親。”父親要求她承擔家務勞動,每天刷碗、擦地。小董卿剛剛能識字,爸爸就讓她每天抄成語、抄古詩,還要求她大聲朗讀並且背誦下來。有時天沒亮,爸爸就把還在夢鄉的董卿叫醒,讓她到家門口淮北中學的操場上跑1000米。“正趕上學生出早操,我一個人在400米的跑道上跑步,感覺特傻,整個學校的同學、老師好像都看著你。”
上了中學後,每年寒暑假,父親都讓董卿“勤工儉學”。“我各種零工都幹過:賓館清潔工、商場售貨員、廣播站廣播員……”當時,爸爸在當地報社當副總編,董卿一放假他就開始給朋友打電話,“我女兒放假了,去你那兒打工,不要錢。”對方不好意思收免費工,說,“那就一天給一塊錢吧。”兩個月下來,董卿賺到了60塊錢。
最讓董卿難以接受的是,爸爸似乎對自己永遠都不滿意。“小時候,我最害怕的就是吃飯。我們一家三口每天聚在一起的時間很短,也就吃飯那點工夫。一上桌,他就開始嘮叨,你這個怎麼怎麼樣,那個怎麼怎麼樣,我經常是一邊吃飯一邊哭。我小時候最高興的事兒,就是我爸出差了,樂得手舞足蹈,總算能有兩天看不見這個人了。”
父親為何對自己採取這樣的教育方法,董卿直到長大後才慢慢理解。董卿的爸爸是上海崇明人,從小生長在農村,生活十分窮困。爺爺英年早逝,奶奶在年齡很大時才生下這個兒子,母子二人相依為命。“爸爸每天上學之前,都要先到池塘裡抓魚、抓蝦,跟著我奶奶到集市上把它們賣掉,掙些生活費。高中時,爸爸問學校的老師,‘我應該考什麼大學?’老師說,‘你這麼喜歡文科,就考復旦大學新聞系吧。’”當時,董卿的爸爸並不知道這座名牌大學的名牌專業有多難考,拼盡全力,最終如願以償。董卿的媽媽也是這所高等學府的高材生。
“爸爸的經歷讓他特別篤信一點,就是人的命運要靠自己改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就是這麼一步步走來的,所以對我也有著這樣的期望。”爸爸是個很嚴謹、很堅忍也很善良的人,董卿很慶幸自己身上繼承了他的這些優點。
董卿和爸爸的關係發生了微妙的改變,是從她上大學開始的。父親送她來到杭州,幫女兒料理妥當後,就要離開校園了。“我當時特別高興,覺得總算離開你們了,心裡巴不得他早點走,我可以認識新同學、開始新生活了。”和爸爸並肩走在夕陽輝映的小路上,董卿第一次發現爸爸變得有點依依不捨,那是她從沒見過的表情。大一放假回家,在爸爸的提議下,一家三口難得出門下餐館吃了頓飯。“我們坐在一個安靜的小角落,吃著吃著,父親突然舉起酒杯,說,‘我敬你一杯吧。’我當時有點意外。他又說,‘我跟你道個歉,我想了想,這麼多年,我對你的教育有很多地方方式不對,你別往心裡去。’”董卿的眼淚立刻掉了下來。那頓飯,從來不喝酒的董卿和爸爸一起喝光了一瓶白酒。
走進央視
入行18年,從浙江到上海再到中央電視臺,她一次次將事業歸零,重新開始,以極具個人魅力的主持風格綻放在中國最絢麗的舞臺上。
2002年,董卿對上海正有點兒“七年之癢”,湊巧中央電視臺西部頻道開播,《魅力12》向她發出邀請。她當時很猶豫,人脈和環境都有,又要離開?在北京沒有車子房子,沒有朋友,連去哪裡剪頭髮、買衣服都不知道,況且西部頻道並非主流頻道……
然而,董卿還是來了。起初,她每個月從上海飛到北京呆7天,錄好節目再回去。來往半年,人很疲憊。她決定暫時放棄上海,專事北京。朋友勸她,董卿卻很固執:“我買了新花瓶,舊花瓶一定在垃圾桶裡。你們知道,我一向喜新厭舊。”
一個月只幹7天的活兒,每次走出電視臺,董卿總會躑躅半刻。她閒怕了,可又能去哪兒?只好招個計程車,在擁擠的車流裡感受世俗的熱鬧,或者找家電影院、咖啡廳打發時間。每次夜裡回家,一推門便是淡淡的浮塵,還有並排放著的4個箱子。很多個瞬間,董卿真想提上箱子轉身就走,將嗆人的流浪感丟在這陌生的房間!可是,她轉念一想,“我現在要的是什麼?不就是工作、激情和滿足感?不能放棄!”於是,她逼回眼淚。
董卿主持的節目,導演總是很放心:她博聞強識外加準備充分,在臺上行水流水舉重若輕;她懂得衣飾搭配,為了一雙鞋子,肯跑遍整個北京,央視造型師都誇她上鏡;臺後她眉頭輕蹙,為了一句臺詞斟酌半天,一上臺就舒展,笑得毫無憂愁,彷彿那些失眠和孤獨的夜晚從不存在。
憑藉那股子跟自己較勁的勤奮,董卿成長得很快。2004年7月,她被委以重任,主持“第11屆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接受前所未有的挑戰。9日〜29日,職業組和非職業組共有30場,每晚直播近3小時。董卿每天下午4點彩排,到10點直播結束,換掉主持禮服又進會議中心,和老師核對次日的考題。回家已是凌晨3點,董卿還要打著哈欠背臺詞,直到最後的一顆夜星漸漸隱沒……苦不堪言,可她樂在其中。一場場下來,董卿特別有成就感。
同年12月31日,董卿主持一期元旦特別節目,從晚10:30到0:30。臨近結束,進入倒計時環節,導播卻著急地向她打手勢:離零點還有3分鐘!天啊,這是直播,臺裡臺外有無數雙眼睛!這180秒怎麼辦?說什麼?董卿心跳如戰鼓,卻絲毫不動聲色,雲淡風輕地與觀眾“嘮嗑”。“嘮”的啥不記得了,她話語活潑,逗得觀眾直笑。實在沒詞了,董卿優雅地轉向電子螢幕說:“讓我們靜靜等待吧,等待2005年的到來。”如果這時還不出現倒數時間,她都要哭了。“16秒”,她得救了。一下臺,導演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像迎接英雄。工作做好的感覺多麼過癮啊,任何快樂都無法相比!
追求極致
人的每個階段都有不同的恐懼,不自知而已。6歲,她懼怕強迫自己洗碗的嚴厲父親;17歲,她懼怕想念一個人的瘋狂;27歲,她懼怕患得患失,懼怕“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今,她在臺上風采萬千,從容閒雅,而在半夜,還是會莫名驚醒,懼怕熟悉的舞臺終要消失,懼怕自己瘋狂追求極致……
董卿不曾忘,一次在上海直播一場新年音樂會。毫無預兆的,她忽然口吃,還把一句話重複了兩次。也不算嚴重,沒人在意,她卻為這種“低階錯誤”無法釋懷。直播結束,下午2點還要飛去新加坡錄製節目,她卻毫無情緒,難受得很;那一次“全國青年歌手電視大獎賽”,她每日緊張備戰,力求完美,還是不慎唸錯一位選手的成績。結束直播,領導說,今後要注意啊。她陡然崩潰,就在會議現場,當著同事的面,抹起了淚花兒…… 那一次,董卿和《藝術人生》的製片人王崢聊天,對方關注地問:“為什麼臉色不太好?”董卿強笑:“我最近老失眠。”王崢默然,緩緩說:“我也曾經那樣,走過來就好了。”
“有那麼多人認識你的時候,你覺得自己成功了。但是,現在不輕易下結論。對自我的認識是逐漸的過程,我現在日益清楚自己能幹什麼,想要什麼,為此我願付出什麼。我想得更多的,是怎麼把這件事情做得更好!我喜歡極致的感覺,而極致是沒有底的。”董卿說。
懂得恐懼,才會更珍惜生活,感激每一種細微的美麗。“好的主持人,應該自己隱退,觀眾戀戀不捨。就怕自己留戀,觀眾卻去意已決。我現在應該是最好的階段,有經驗又有精力,很渴望再走得久一點。”
董卿描繪著平凡的幸福:讀讀喜歡的《三聯生活週刊》和《書屋》,談一場溫暖沒有傷害的戀愛,撒粒種子種一盆花。或者,把心愛的碟翻出來,《放牛班的春天》《紅白藍》《天堂電影院》……她曾經窩在家裡看過長達24小時的碟,一個人笑,一個人哭,實在累了,沉沉睡去。“我非常熱愛生活,熱愛所有美的東西,還能保持對美好事物的敏感。我喜歡莫泊桑的那句話,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那麼好,但也不會像你想象得那麼糟。我覺得人的脆弱和堅強都超乎自己的想象。站在舞臺,我就很開心,非常享受工作的感覺。有時心情不愉快,但上了臺就全忘了。”
(編輯 麻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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