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任素汐這個人,還真有些神奇。
她演的影視劇不多,加上五月即將上映的《尋漢計》《有一點動心》兩部新作也就11個作品,發的歌就更少了只有8首,還都是為電影獻唱的主題曲。
可她的每一部電影、每一首歌都叫好又叫座。
每當聽見別人誇她的時候,她總是擺擺手說自己沒那麼好,但慢慢地也都釋然了。
“你能接受別人說你不好,為什麼不能接受別人說你好呢?哪怕再多人說我演得好,我也知道我哪兒不好。”
在這個名利熬人的世界,她總是清醒得很。
但任素汐的魅力,可遠不止於此。
三年前的音樂綜藝《幻樂之城》裡,有個略顯老套的故事《時光機》。
一位戰地記者在採訪中遭遇意外被困,生命喘息之際,兒時的經歷在眼前悉數展開。
父親陪伴女兒長大,教會女兒勇氣跟熱情,卻在某天回家的途中突發疾病離世。
束手無策的小孩,慢慢長成能獨自面對生與死的女人。
故事裡的任素汐哽咽了,聲音發抖、音準也不再。
故事外的王菲罕見地擦去眼角的淚,藏起內心的動容。
周國平在《父親的死》裡這樣寫道:
“一個人無論多大年齡上沒有了父母,他都成了孤兒。他走入這個世界的門戶,他走出這個世界的屏障,都隨之塌陷了。”
人們感嘆任素汐的演技,在短短8分鐘的時間就能把天后弄哭。
卻很少有人知道,她根本不覺得自己的演技有多好。
她只是將自己的故事坦誠地講給大家聽罷了。
1988年兒童節是任素汐出生的日子,也是父親放棄做二胡演員的日子。
藝術固然值得追求,但一家子人要吃飯、要上學,都需要錢。
想到這兒,父親便毅然決然地轉行做起了銷售。
半句抱怨都沒有。
但“藝術細胞”這個東西卻實實在在地遺傳給了任素汐。
她從小就很喜歡文娛類的活動,別的孩子忙著補習數理化,任素汐就每天興高采烈地去學鋼琴。
那陣子,童年的清晨是從收音機的雜音開始的。
半夢半醒間的任素汐恍惚看見姐姐收拾書包、母親在廚房煎雞蛋,父親擦拭著皮鞋......
她滿足的一笑,以為時間就要這樣悠長溫柔地過下去。
然而一切卻還是在三年級的時候崩塌了。
父親檢查出身患癌症,為了治病家裡幾乎傾家蕩產。
姐姐在外上學,媽媽在醫院陪床,任素汐就只能借住在鄰居家裡,看別人眼色生活。
班主任想幫幫任素汐,便為她申請了貧困生的名額,本應該有400塊錢可學校遲遲沒發下來。
有天放學,老師從自己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100元塞給了任素汐。
任素汐雖然覺得難為情卻還是收下了,轉身跑去商店買了些麵粉和掛麵送到鄰居家,小心翼翼地問他們能不能讓她再多住些時日。
她整日整夜盼望著父親的病能好起來,可每次去看望父親,父親都比之前更瘦弱。
直到最後,父親停止了呼吸。
“我覺得,天一下子就塌了。”
十幾歲的孩子就這樣直面著死亡。
這就是所謂的“一夜長大”吧。
後來,年少時的經歷讓任素汐敏感且細膩,總是很能體會每個角色的悲苦哀怨,一笑一哭都恰如其分。
那些傷害過你的事,終會變成你的一部分。
這就是成長。
父親過世後的日子不好過,家裡欠下一大筆債務,追債的人在門口堵著,屋內的娘倆蒙著抱緊痛哭,春節連燈都不敢開。
這樣的日子直到母親再婚才略有好轉。
繼父帶來一個姐姐和一個弟弟,弟弟經常把好吃的藏起來,過期了也不願意跟任素汐分享。
母親心疼她,想要跟繼父理論。
任素汐反過來安慰母親,要母親別因為這點小事爭吵,因為她知道,自己早晚都是要離開的。
任素汐經常會想起父親彌留之際的話。
那天她嚮往常一樣到醫院探望,在虛掩的門背後,父親孱弱的聲音傳來:
“我的病已經這樣了,這輪化療就別做了吧。把錢省下來給老二(任素汐)買架鋼琴,總不能彈電子琴,手感不一樣。”
午後趁著母親不在,任素汐用自己的小手在父親的胳膊上“彈奏”了新學來的曲子。
父親笑了,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只留父親的話和笑容,深深刻在任素汐的心上,給了她取之不竭的勇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高考那年,任素汐瞞著母親報考了中央戲劇學院的導演系。
這是她的興趣所在,也是她對外面世界的好奇。
跟其他享受大學生活的學生們不同,任素汐就是個“三好生”,不遲到、不翹課更不會早退,實習都是選那種扛著攝影機風吹日曬、晚上還要熬夜剪輯的“髒活累活”。
別人看著她過得很累。
她自己卻很享受這種忙碌感。
做自己喜歡的事兒嘛,好的壞的都是幸福的。
大二那年轉機來了。
一次偶然的機會,導演系出身的她陰差陽錯被師兄拉去救場演女主角。
最開始任素汐是拒絕的,沒經過專業訓練就演女主角實在心裡沒底。
可師兄既然開口拜託了,她也不好拒絕,只能硬著頭皮把劇本拿回去徹夜苦讀,整天琢磨來琢磨去,體會人物的性格與情感。
到了公演那天,任素汐緊張到發抖冒冷汗,本來大家都做好搞糟了的準備了,可舞臺燈光亮起,她卻像換了個人似的,什麼病都好了。
“這人啊,都是被逼出來的。”
後來每每想起那段初次登臺的經歷,任素汐都不禁這樣感嘆。
莎士比亞也說,本來無望的事,大膽嘗試,往往能成功。
雖然開頭是困難的,但好在她挺了過來,還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興趣所在,並從此開始了舞臺劇生活。
後來哪怕因為電影紅了,有了更多商業性質的綜藝、訪談,任素汐還是會保證自己站在小舞臺上的時間。
“這個是我真正喜愛的東西,別的就算是出差了。”
就像兒時別的孩子都把時間給了數理化,任素汐卻快樂地談著鋼琴一樣,“喜歡就去做”正是父親從小為她埋下的種子,在生活的歷練中漸漸生根發芽。
一切都還挺值得的。
在“一夜爆紅”之前,任素汐在話劇舞臺奮鬥了近十年。
她曾出演郭德綱指導的德雲社舞臺劇《唐伯虎點秋香》,以及臺灣導演李國修執導的話劇《三人行不行》等作品。
在《三人行不行》裡任素汐一人分飾多角,並使用曲藝、口技、方言等技能,在年底的“BTV喜劇幽默大賽”中獲得最受歡迎女演員獎。
北漂的舞臺劇演員生活不好過,她住在通州的出租屋,每天擠公交車跑到朝陽區雙井的小劇場,為了一場戲300的演出費奔波。
但好在,身為舞臺劇演員的成績還是有一些的。
看著自己一點點成長也足夠讓人滿足。
命運之輪就在這時轉了起來。
2012年,任素汐24歲。
周申、劉露編劇並指導的舞臺劇《驢得水》找到任素汐,讓她出演女主角張一曼。
這是一個外表風情萬種,內心卻十分單純可愛的漂亮女教師,她用自己的方式反叛著舊有的制度對女性的物化,守護內心的自由。
為了演好“史上最純情的蕩婦”角色,任素汐將所有的精力投入其中,在一遍遍排練中梳理角色、摸索故事,把即興過程中流淌出的臺詞加到最終的劇本中。
這是個漫長的過程,甚至被很多人視為“笨辦法”。
但任素汐很喜歡。
“這樣創作就相當於一個立體式的人物小傳,我習慣了這樣的創作,有條件就這樣做。”
付出都是有回報的,話劇的質量越來越好,口碑越來越好,有越來越多的人跑到劇場觀看《驢得水》。
觀眾的掌聲不息。
任素汐則總是躲在臺後的角落久久無法出戏。
她活在這個角色裡,與張一曼血肉相連。
甚至有時候連她自己也分不清哪些是任素汐,哪些是張一曼。
四年後,電影《驢得水》上映,清唱著《我愛你》的任素汐徹底紅了。
看著微博粉絲蹭蹭往上漲,她倒是淡定挺淡定的,除了工作變多了,她的生活一如往常。
還是會在休假的清晨跑到菜市場搶新鮮的蔬菜,也還是會在空閒的時候跑到圖書館翻看有關表演的書籍。
直到29歲她才參加了人生的第一個綜藝《天天向上》。
同年,電影《無名之輩》上映,將那群從未被人關心的邊緣人物故事以喜劇的形式赤裸裸展現給觀眾。
任素汐獻上了“整容”般的演技,將馬嘉旗從咄咄逼人,到小便失禁後的羞愧、難堪、自卑展現得淋漓盡致。
又過了兩年,這樣演技上的“口碑”終於變成了“大獎”。
任素汐憑藉電影《半個喜劇》獲得第27屆華鼎獎最佳女主角,並提名了第33屆金雞獎最佳女主角。
她為電影演唱的歌曲《再見青春》《等一等》《胡廣生》等也深受觀眾喜愛。
這大概就叫名利雙收吧。
還記得在《驢得水》上映前夕,有不明真相的網友留言說:“這人後臺一定很硬,不然怎麼長成這樣還能演女主角。”
任素汐大方地回應道:“no,no,no,不要因為我跟我們的電影拜拜,我們電影很好看的。”
其實有時候她審視自己,也偷偷希望自己能再美一點,能給自己的作品加分。
“可人家說你美說你醜,說完人家就去吃爆米花了,誰管你。反正我一直也不是靠臉吃飯。”
旁人的苛責難免會聽入耳,但她知道,那些話對自己的追求來說,都不過雲煙一場。
在五月上映的任素汐和李保田老師合作的電影《尋漢計》中,任素汐創作並演唱了推廣曲《王昭君》。
歌詞裡有這麼一段話,是她自己寫下的:
你看十里繁華長街長
看滿荒唐寫紙上
都無常誰坦蕩
不打量別打量
曾有粉絲感慨道:“真捨不得你紅啊,當明星好苦。”
任素汐笑笑回答:“所以不當明星啊,當演員就行了。”
不論十里長街多麼繁華,生活還是生活本身,該吃的時候吃,該睡的時候睡,聽到別人的讚賞就點頭接受,心裡揣著自己要做的事絕不動搖。
真正的才華就如火焰般難以收藏,總有一天會燎原。
別讓自己辜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事。
參考資料:
1.《任素汐,你把王菲弄哭了》,最人物
2.《任素汐:我的表演沒那麼好,也沒那麼遭》,新京報
3.《<驢得水>裡的任素汐,我們都捨不得你紅》,烹小鮮聯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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