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你還記得陳建斌的導演處女作《一個勺子》嗎? 這部電影可以稱得上是2015年最大的驚喜之一,它讓我們看到了演員陳建斌作為導演的可能性。
那麼,《一個勺子》之後,他的第二部導演作品又什麼時候能跟我們見面呢? 和前作一樣,陳建斌的第二部導演作品《第十一回》依舊一聲不吭地出現大家面前,並在2019年北京國際電影節中,斬獲了最佳編劇和最佳女配角(竇靖童)兩項榮譽。可以想見,這部電影的質量不會讓人失望。
略顯遺憾的是,這部電影在前期並沒有進行任何的公開放映,直到2020年第33屆中國電影金雞獎金雞影展上,“消失許久”的《第十一回》才突然出現在大眾面前。“不負期待”,是我們看完這部電影之後,最直觀的感受。同行的媒體們也均無差評。
2015年的時候,陳建斌在接受採訪時就談及過對第二部作品的期望,“我希望我拍自己的第二部電影的時候,能夠堅持我自己的態度,不要隨波逐流,能夠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像拍第一部電影的時候一樣純粹,做一部真正的好電影。”
從電影《第十一回》的成片來看,他實現了自我承諾。相比前作拉著自己的妻子蔣勤勤和金世佳,這部作品的卡司陣容可謂豪華:周迅、大鵬、竇靖童、春夏、宋佳等等。有這樣的卡司不算什麼,陳建斌又把這群人揉出了奇妙且驚喜的化學作用:周迅和陳建斌演夫妻,竇靖童成為了他們的女兒,大鵬和春夏“搞破鞋”……
其實早在《一個勺子》中,他對金世佳的調教,就能看出陳建斌對演員的指導能力。但這一次,他更讓多數演員經歷了一次“重生”。 周迅的演技一直都備受肯定,但是在《第十一回》中,她貢獻了近年來最接地氣且最有質感的演技。
這一次,她成為了一位面臨著中年危機的婦女,她的樣貌外形不再那麼精緻,泛黃的膚色和皺紋成為了她身上最迷人的痕跡,脾氣也變得更加暴燥,是每天都要早起貪黑的早餐廳老闆娘。
首次觸電的竇靖童更是讓人驚豔了一把,雖然她的戲份不多,但是幾處微表情都表現得格外到位。在她的身上,“星二代”的光芒很難被忽略。但她的才華完全對得起這份光芒,尤其是這次的表演中,她面朝窗戶和鏡子的戲份,不由讓觀眾想到了王菲在《重慶森林》中的狀態。
春夏自獲得金像獎最佳女主角之後,演技並沒有進步,反而在不少爛片中被不少人詬病,但是這次在《第十一回》中,她的狀態格外抓人,特別是在幾個大特寫的鏡頭下,她的所有神情都能讓觀眾信服,她就是電影裡那個迷失的“小三”。
個人覺得,陳建斌能調教出這群演員的另一面,很大程度上離不開他一直以來的舞臺經驗。畢業於中央戲劇學院的陳建斌,從讀書到畢業之後,戲劇一直是他生活中不可少的東西。在他研二的時候,和孟京輝導演排演的話劇《一個無政府主義者的意外死亡》成為了陳建斌演藝生涯真正的起點。
從舞臺走來,回到舞臺中去。戲劇成為了開啟陳建斌創作《第十一回》的衝動。因此,在觀眾看到這部電影時,一股戲劇和現實生活遊離的觀感油然而生,但這種感覺並不太會讓觀眾產生過多的割裂,反而因為電影的章回體處理,讓影像變得更加戲謔,且玩味。
其實故事很簡單,30年前一樁殺人案,被市話劇團拿來改編成舞臺劇,馬福禮(陳建斌飾)作為殺人案的當事人,舊事重提讓他的生活再起波瀾。 戲劇來自生活,那麼什麼是真,什麼是假,我們不知道,似乎在電影最後,陳建斌也沒有告訴我們真正的答案,完全交給觀眾去猜測吧。
因為用陳建斌導演的話來說,這部電影主題是關於愛情。不同年代、不同身份關係,每個人對愛情認知都不盡相同。你以為這就是《第十一回》的全部嗎?似乎又不盡然,陳建斌在115分鐘內,構建了一個真真假假的世界。
可到了最後,他又告訴我們,這個世界是個謎,是無法被定義的媒介,或許仍是舞臺,又或許是現實。
他在劇本的創作中,就已經放入了不少巧思。
比如電影裡,負責舞臺劇的角色們的名字都充滿了“迷影”的虛實感。大鵬飾演的導演叫“胡昆汀”,連英文字幕中的“昆汀”都直指美國大導演昆汀·塔倫蒂諾,甚至在電影中饒有情趣地拍了腳的特寫,致敬了昆汀導演的“戀腳癖”。春夏飾演的女演員則叫“賈梅怡”,雖然沒有直接的表明,但觀眾自然懂得這是對美國演員“梅姨(梅麗爾·斯特里普)”的調侃。
這種虛實同樣表現在了製作層面。
尤其是在攝影和美術上,有別於《一個勺子》的寫實,這裡在更成熟進步的同時,也蒙上了一層夢幻的一面。
在不少現實場景中,他反而用一套更迷幻的鏡頭表現,幾乎用中景去把人物之間,以及和環境的互動勾起。人生如戲,他並沒有簡單的把現實生活平淡敘述出來,反而用更內斂的方式,做出一場場騙局。
30年前的殺人案是局、周迅懷孕也是局、大鵬的情感也同樣是局……但大家到底如何才能從這些局裡出來,無人知道。 反觀在舞臺上的場景,他又選擇用比較寫實,更直接的大特寫去表達演員的情緒和故事的發展,把本身戲劇的張力蔓延到現實裡。
那些故事本身的動機到底是什麼?舞臺上的人並不知曉,想努力從生活中抓取答案,可是到最後,抓到答案又會怎麼樣呢? 陳建斌把故事在最後“第十一回”的字幕中戛然而止,讓這部章回體電影有種“未完待續”的迷幻,讓觀眾自己從生活中感知的味道。
對戲劇的痴迷,對影像的著迷,我們在這部《第十一回》裡看到,陳建斌似乎已經成為了“又一個姜文”,只是他比如今的導演姜文更接地氣。 曾經在讀書期間,陳建斌就說過想成為下一個姜文。而當對方看到他的表演之後,告訴他不用成為下一個自己,而是要成為“另一個人”。
從《喬家大院》《甄嬛傳》的表演,再到《一個勺子》《第十一回》的導演功力,陳建斌正慢慢走出自己的路子,同時也把屬於自己風格的東西植入進電影作品裡。 這部作品看似和《一個勺子》風格不一,但細細回想,其實兩部影片的核心是一致的,好人受氣,犯混得利。只是這一次他用愛情做了浪漫的註解。
那麼,導演陳建斌下一部作品會什麼時候來呢?連他自己都沒有那麼快能給出答案,但至少我們可以先等《第十一回》的上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