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4月1日,張國榮離開了我們;
同年12月30日,梅豔芳因病去世。
八九十年代,兩人一起紅遍整個亞洲,走的時間都是星期二那天,似乎是一種巧合。
熟悉張國榮的同學都知道,他和梅豔芳“就像兄妹一樣”,惺惺相惜、彼此陪伴,有著同樣耀眼矚目的成就,也有承受著世人無法理解的傷痛和孤獨。
分開時各自為王,合併則天下無雙。沒有血緣關係的張國榮和梅豔芳,卻讓我們見證了一段神仙兄妹情。
有一次演出太累了,張國榮倒在梅豔芳腿上昏睡。她就這麼靜靜的守著,張國榮睡醒後才知道:“我躺在她腿上幾個鐘頭,她一動都沒動。”
2002年,梅豔芳在“極夢幻”演唱會上,和張國榮表演了一次驚豔世紀的合唱,那時的張國榮被抑鬱症折磨得非常憔悴,在胃酸倒流的情況下,沒有經過任何彩排,還是和梅豔芳默契完成了一首《芳華絕代》。
如今,被大家深愛的“哥哥”張國榮,已經離開了18年。
轉眼又到4月1日,再次回憶起他們之間的故事,我們是不是該改口叫“梅姐”一聲“妹妹”?
01讓歌的緣分
1982年,梅豔芳19歲,張國榮26歲。
梅豔芳憑藉一首徐小鳳《風的季節》,在首屆“新秀歌唱大賽”摘得桂冠,公司當然想趁熱打鐵,於是把山口百惠的《さよならの向う側》改編為《風繼續吹》,讓妹妹演唱。
而張國榮在當時加入了華星唱片,和妹妹同屬一家公司,非常喜歡《風繼續吹》,妹妹知道後毫不猶豫把歌讓給了哥哥,那會兒兩人還並不熟悉。
憑藉《風繼續吹》,哥哥走出了事業低谷,這首歌至今仍是他的代表作。
02互補的性格
一動一靜,一個霸氣張揚,一個細膩溫柔。
張學友曾回憶起梅豔芳,說她是個很“男人”的女人,講義氣又豪爽大方,朋友們聚餐總是搶著付錢。
黃百鳴提起張國榮,則覺得他謙和細心,不僅主動和演技生疏的演員對戲,還會給為患病的工作人員安排就醫,幫默默無聞的小龍套找事做。
連哥哥自己的承認,“阿梅動若瘋兔,她有的朋友並不適合我,不是聊得很來,既然她開心,我就會送她去他們家門口”。
03同樣的才華和成就
張國榮出生富庶,父親靠洋服定製做大家業,出道前他讀的是紡織專業;
梅豔芳從小家境貧寒,母親四歲就讓她在歌舞廳表演賺錢,一直被哥哥和生母斂財壓榨。
兩人成長環境天差地別,對藝術和音樂卻有著同樣執著的追求,最終的成就,也達到了香港圈內無人企及的高度。
哥哥一生演唱過三百多首歌, 89張專輯銷量過千萬,在香港紅館辦過121場演唱會,拿了金像獎影帝,留下了5大歌壇和影壇的奇蹟——
首先是他主演的《霸王別姬》,在戛納、金球獎等國際電影節拿獎拿到手軟,而他的演技大獲好評,成為柏林國際電影節首位擔任評委的亞洲男演員;
其次是美國CNN電臺將他選做全球五大指標音樂人之一,其他四位分別是:邁克?傑克遜、貓王、鮑勃?馬利、披頭士;
還有哥哥在1984年的歌曲《Monica》,15年後還被評為港臺“世紀十大金曲”冠軍;
最後,CCTV把他2000年的熱情演唱會,評為迄今最高水準的演唱會。
妹妹也是光環傍身,作為華語樂壇稀有的女低音,她被稱作是“香港的女兒”“百變梅豔芳”,實力和哥哥不相上下——
從1985年開始,梅豔芳蟬聯五屆香港十大勁歌金曲和“最受歡迎女歌星”獎, 期間還順便拿了個“叱吒樂壇女歌手金獎”;
她的個人專輯《壞女孩》,開售第一週就賣了40萬張,最後以72萬張的銷量打破香港個人唱片的記錄,獲得了“IFPI全年最佳銷量獎”;
1984年她出演《緣分》,獲得香港金像獎最佳女配角;後來憑藉《胭脂扣》裡的“如花”一角,奪得金馬獎、金像獎和亞太影展最佳女主角的后冠;
妹妹之後的高光時刻數不勝數,連開三十場個人演唱會而有了“梅三十”的稱號;35歲就獲得了“金針獎”,這個獎代表著當時香港樂壇的最高榮譽;
1999年還上了春晚,是香港第一位同時奪得“歌后”“天后”“影后”的女藝人。
04堅定的力挺支援
人生最幸福的事,莫過於無論何時何事,總有一個人堅定的站在你身後。
兩人發展初期,曾經一起到國外表演。有一晚,高階小偷穿過安全門進到了妹妹的房間,哥哥在隔壁聽到她的驚叫後立馬趕來,哄睡妹妹後才去休息。從那以後哥哥訂房間一定選套房,方便隨時照顧她。
在媒體面前屢次為妹妹“撐腰”,也成了張國榮的習慣。
在妹妹剛出道時,媒體為了博眼球說她太瘦是因為“醜”“不敢露肩是因為紋身”,哥哥直接對記者發言,讓大家不要這樣對待有實力又善良的新人。
1992年,妹妹開了告別演唱會後,暫別歌壇。兩年後粉絲強烈請求她迴歸,媒體卻說她出爾反爾。
哥哥張國榮馬上站出來替她發聲,告訴大家到了一定高度的藝人其實“唱得很悶、很累,有的時候會很辛苦,壓力很大。”還用Frank Sinatra重返樂壇的先例反駁記者,“為什麼阿梅不可以這麼做呢?”
妹妹也是不遺餘力地支援哥哥的所有決定。
在哥哥“跨越97”的復出演唱會上,她忍著身體不適,打了三針止痛劑,從印度趕到香港舞臺上,和他再度同臺唱歌。
當哥哥想自己做導演,拍一部公益電影時,哪怕經紀人再三阻攔,妹妹也堅持零片酬出演《煙飛煙滅》。
1998年,極少參加朋友親屬葬禮的妹妹,來到了張國榮的母親的告別儀式上,靜靜的陪在他身邊。
“哥哥是我娛樂圈中乃至生活圈中唯一的好朋友。”在哥哥去世後,妹妹整日為張國榮唸經、抄經,知道哥哥更喜歡做導演,她就專門找做紙紮的師傅,特製了一個攝影機,當作給哥哥的禮物。
05有趣的靈魂
如果那時候有“某音”,張國榮和梅豔芳相互逗趣的日常肯定會大火。
還記得演唱會上哥哥手捧紅玫瑰,跑到舞臺上擁吻妹妹的場面嗎?
妹妹害羞又感動地接過花,結果花帶勾住了哥哥的西裝。
“一上來就勾搭我,你看你。”哥哥一句調侃,讓妹妹笑場了。
“不是,勾搭你好久了。”妹妹也願意接他的梗。
還有一次,也是在演唱會上,妹妹高挑的身材似乎壓過了哥哥。
於是她開始笑懟:“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穿這身衣服來襯你嗎?因為你永遠不讓我穿高跟鞋的嘛,因為你知道我穿高跟鞋就高過你了。”
哥哥也忍不住笑了:“是啊,個個都知道我矮咯!”
最後兩人還給彼此起了很損的暱稱,“張國矮”先生, “梅豔竹”小姐。
06滿懷愛意和善良
張國榮和梅豔芳是出了名的樂善好施,他們恨不能燃盡自己給別人帶去多點溫暖和快樂。
“寧可天下人負她,而她決不會負天下人。”妹妹熱心公益事業,自己個人的捐款就超過了千萬,她成立【梅豔芳“四海一心”慈善基金】,也曾出任“樂施大使”看望雲南大山裡的兒童。
在自己身患癌症時,她還在非典期間組織社會各界和圈內明星,舉辦慈善音樂會 ,用2300萬的愛心基金幫助患病家庭。
去世前夕,正在做化療的妹妹現身“繼續張國榮慈善音樂會”的現場,為“兒童癌病基金”和“護苗基金”籌款,這兩個公益組織是哥哥發起的。
華東水災、香港醫學博物館、東華三院護老中心、九龍醫院、香港大學教育學院…… 她的善舉遍佈國內外,對得起“傑出慈善藝人”這個稱號。
很多粉絲說妹妹是受了哥哥的影響,這也不是沒有道理。畢竟從1978年開始,還沒什麼名氣的哥哥就已經開始投身公益了。
從一開始參與“新加坡影視歌巨星慈善晚會” “博愛歡樂傳萬家慈善晚會”,到後來拍攝《福祿壽喜》、發行唱片《Salute》,把報酬全部捐出,哥哥堪稱是“行走的慈善家”。
1997年哥哥舉辦演唱會時,號召粉絲在紅館門外募捐到80多萬善款,他和朋友自己掏了20萬,湊足100萬元捐給癌症基金,成為第一個在個人演唱會上進行募捐的藝人。
07坎坷的感情之路
1995年,導演李碧華打算邀請梅豔芳加入《小明星》的拍攝。
哥哥聽說後,直接替她拒絕了,“阿梅本身命苦,應該演開心的戲,你不怕一語成讖嗎?不要拍了。”
裡面的女主角是個歌女,一生受盡波折,情路坎坷,最後身患絕症在臺上吐血離世。
哥哥可能也沒想到,就算沒拍這部戲,妹妹的人生還是活得像個戲中人。
先是被日本歌手近藤真彥弄得遍體鱗傷,這個有著“第一渣男”名聲的藝人,初見面就吻了妹妹,在和妹妹熱戀期間,還和前任女藝人中森明菜曖昧不清,最後妹妹選擇退出。
後來,妹妹遇到了真心對她的林國斌,80年代的林國斌是成家班的武術老師,他也演過一些影視劇,其中有句經典臺詞“我不是針對你,我是說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流傳至今。
隨著妹妹在歌壇的地位越來越高,媒體和各界都開始罵林國斌吃軟飯、被包養,巨大的壓力和兩人之間的生活摩擦,讓陪伴了妹妹快10年的林國斌主動離開。
最後和趙文卓的姐弟戀,也因公佈戀情而無法承受外界壓力,以分手告終。
妹妹曾對朋友說,這一生最想被人愛,最想結婚生子,可惜她的幾段感情都是無疾而終。哥哥張國榮的感情,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1979年,哥哥和16歲雪梨有成為戀人的可能,但雪梨那時候愛去歌舞廳玩,哥哥勸她不要減肥,照顧她的飲食,反而吃力不討好。後來雪梨拍戲愛上了徐少強,兩人再無後續。
哥哥大紅大紫的時候,選擇和剛出道的毛舜筠戀愛,而且絲毫不避諱對她的愛意,公然牽手逛街,帶她見家人,還帶上禮物到她家裡看望長輩。當哥哥正式和毛舜筠求婚時,17歲的小丫頭被嚇懵,當場拒絕。
之後幾年,哥哥和倪詩蓓、楊諾思,都有過短暫的感情,兩個女生因為異地而結束了關係。
好不容易遇到了自己的靈魂伴侶唐鶴德,同性之間的感情被媒體攻擊,成為讓哥哥抑鬱的很大原因。哪怕唐鶴德從銀行辭職,隱退在哥哥身邊,幫他打理財務,也沒能躲過外界的謾罵。
哥哥去世以後,唐鶴德至今未婚,每年都在發兩人的合影懷念,摯愛仍在,可惜天人相隔。
08讓後輩和粉絲難忘
演藝圈的人際關係比普通人的社交複雜得多,大多數藝人除了明面上的幾個好友,私下更多選擇獨善其身。
張國榮和梅豔芳的品德勝過他們的才華,真誠、直率,重情重義,對同行如此,對粉絲如此,對陌生人也是一樣。
“他就只是想對你好,其實對後輩的提攜,不光我,莫文蔚、林嘉欣都曾經說過,他的這些照顧,是我們做新人時永遠都無法忘卻的記憶。”
這句話出自楊采妮,當時和哥哥拍攝《東邪西毒》,哥哥不僅教她演戲,還在首映禮上向別人推薦她這個新人。
黃磊也受過同樣的待遇,拍《半夜歌聲》,有在大雨裡的戲,哥哥把潛水衣遞給黃磊穿,還主動讓出了重要戲份。
古天樂、寧靜、古巨基等,哪個不是感念他的傾心相待,敬佩他的人品。
妹妹梅豔芳同樣對圈內新人很好,楊紫瓊說她“甚至可以將整個心擺出來給你”,答應過的事就一定辦到。
李冰冰、鄭秀文都受過她的幫助,導演馮小剛在籌備拍攝《天下無賊》,妹妹哪怕拖著病體,也替他張羅找香港男演員的事。
寵愛粉絲,兩人的態度也十分相似。
1985年,哥哥釋出《為你鍾情》時,搞了一個特別抽獎活動,中獎的10位歌迷都穿上了婚紗,和哥哥留下了“結婚照”的合影。
有一位患病的粉絲,才19歲就得了末期骨癌,哥哥透過醫院護士瞭解情況後,低調地躲開記者,到醫院看望了“聲仔”,還經常打電話陪他聊天。
妹妹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好好讀書的機會,她多次在採訪時讓粉絲好好讀書,還專門在1995年給粉絲成立了基金會。
看到街邊的流浪漢,妹妹抱著被子要給流浪漢蓋上,流浪漢誤會逃跑,最後還上了新聞頭條。
就是這麼一對熱心腸的兄妹,讓粉絲掛念至今,除了延續多年的紀念音樂會、影展、書籍,他們的粉絲基金會現在還在為社會捐款。
“Redmission張國榮歌影迷國際聯盟”從2003年到2007年,為印尼海嘯、兒童癌症、汶川地震、日本東北大地震多次募捐;
梅豔芳國際歌迷會和四海一心基金會,也給香港大學、汶川地震、香港 “福幼基金會”等公益組織捐款,還在國內建造了三所小學。
“我渴望你能看見,我的靈魂只需要你的理解。”張國榮和梅豔芳都是明星中特別的存在,擁有各自精彩的世界,卻彷彿來自同一個靈魂。
就像那首《芳華絕代》裡唱的一樣,天生我高貴豔麗到底,顛倒眾生吹灰不費,收你做我的迷。
這對絕代雙驕的世紀兄妹,讓人羨慕,又讓人意難平,他們燦爛地綻放過,可是沒有留夠讓我們好好愛他們的時間。
希望以後的紀念日裡,我們在緬懷他們的時候,也能借這兩顆“明星”的柔柔光輝,照亮自己,照亮身邊更多人。(撰文: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