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部電影違背了“Dogma95”運動的教義,但在創作理念上,托馬斯·溫特伯格並沒有偏離自己的初衷,依然畫風清雋、鏡頭冷酷、故事冷意森然、演員內心形象分外突出。全片講述了一個令人難以接受的故事,而且觀賞性並不出色,可它卻異常精彩,讓人回味無窮。
在小嗨觀看過的電影中,有這樣一部“神級”存在。
它在豆瓣上拿下了9.1分的高分、好於98%的劇情片,英國媒體filmoria和《衛報》分別給出了四星半和四星的超高好評。
它的故事非常“致鬱”、負能量爆棚,但是異常精彩,讓人回味無窮。
它不是恐怖片,卻比恐怖片還要可怕。
——《狩獵》。
01寒冷刺骨的觀影體驗
可不是去年那部被特朗普點名臭罵、今年被眾多影迷奉為神作的《狩獵》。
而是2012年由丹麥導演托馬斯·溫特伯格執導的同名電影。
提起丹麥,很多人可能會想到北歐古典的生活環境、優美的自然風光,以及我們童年裡必不可少的安徒生。
但對於電影愛好者來說,一定會想到曾經在電影界掀起不小風浪的“Dogma95”運動——1995年由幾位丹麥導演發起的一場電影革新運動。
Dogma在丹麥語裡是“教條”的意思,所以這場運動的目的就是給電影加上一些條條框框:
在電影攝製中灌輸樸素感、注重後期製作修改及其他方面的自由、強調電影構成的純粹性並聚焦於真實的故事和演員的表演本身。
托馬斯·溫特伯格就是此次運動的發起人之一。
而本片作為其較為年長後的作品,雖然違背了“Dogma95”運動的教義,但在整體的創作理念上並沒有偏離他當年的初衷。
身為幼兒園老師的主人公盧卡斯性情溫和、風度翩翩,深受同事和孩子們的喜愛。
就是這樣一個男神級選手,卻因為一個幼稚的謊言陷入了一場人生大危機:一個名叫卡拉的早熟女孩在表達愛意遭到委婉拒絕後謊稱盧卡斯性侵了自己。
一時間,盧卡斯被推上風口浪尖,成為了整個小鎮排擠、壓迫的物件。
簡簡單單幾句劇情,已經足以讓人感受到本片的寒意。
事實也的確如此,這就是一部寒冷徹骨的電影。
片中不慍不火的敘事和冷靜理智的鏡頭中醞釀著近乎絕望的壓抑與冷酷,爆炸式的戲劇張力使得整部電影的氛圍處在一個極其微妙、一觸即發的精準位置。
前半段有些雲裡霧裡、不知所云,溫特伯格對於鏡頭的處理平靜且理智,正如盧卡斯最初努力保持理智一樣。
到了後半段,影片即刻進入了白熱化階段,鏡頭處理卻依然平靜如初。
這種鏡頭表現上的過分冷靜與劇情故事上的巨大張力形成的強烈對比,致使觀眾忍不住為盧卡斯鳴不平卻無可奈何,從而產生一種由內而外的憤怒,甚至是暴戾情緒。
只能說溫特伯格輕而易舉就將觀眾的情緒玩弄於鼓掌之間。
無論你以第一人稱代入還是以旁觀者的身份觀看,都能深深感受到那份宛如北歐冬天一般刺骨的寒意。
這正是這位丹麥導演的功力所在,也正是本片的根本魅力所在。
02簡單又真實的惡童電影
何為“惡童”電影?
以邪惡的兒童為中心點或圍繞著兒童作惡展開劇情的電影。
這類電影以歐美國家居多,似乎他們總喜歡將“魔爪”伸向孩子,創造出一個又一個無比邪惡的“小惡魔”。
關於先天性疾病的《孤兒怨》。
有其父必有其子的《伊甸湖》。
提出“人性本惡”和犯罪基因的《壞種》。
還有逆向思考超人能力的《魔童》。
相比之下,本片與以上這些“惡童”電影相似,卻又有著頗為明顯的區別。
其一,過於簡單。
以往我們所看到的“惡童”電影,兒童作惡的過程一般會佔據很大的戲份,甚至幾乎是通篇。
而本片中的卡拉作惡的過程只有一句謊言,從這句謊言脫口而出開始,便由輕至重地展現它所帶來的種種後果。
如此看來,卡拉根本算不上是一個惡童。
因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是無知的人,口無遮攔的孩子自然是其中的一大部分。
卡拉只知道盧卡斯的拒絕令自己傷心、很沒有面子,卻不知道這句謊言所帶來的後果究竟有多麼嚴重,甚至可能根本不懂其中的含義。
不知者無畏,無知者不知道後果,也不懂得負罪。
正是這樣的簡單,催生出了本片與其他“惡童”電影的第二大區別——真實。
以往的“惡童”電影好看歸好看,可故事終究只是故事。
諸如那些創作者所虛構出來的不置人於死地不罷休的惡童,不能說現實中根本不存在,只能說即使存在也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本片呢?
孩子脫口而出一句惡意的、連自己都不懂的謊言,類似的情況簡直太多太多。
只不過為了戲劇張力溫特伯格將其引發的後果誇張地表現出來了而已。
況且社會對於兒童的保護與重視向來可見一斑。
孩子的話往往純真且無意,但只要這種無意的話沾染上社會道德的禁區並被誤解,那麼所謂的純真就會變成致命的毒藥。
孩子自然可以不為自己說的話負責,短淺的人生閱歷讓他們在社會中一無所有。
成年人呢?社會中的一席之地幾乎是他們的全部,一旦被摧毀,全盤皆輸。
所以對於一個理智的成年人來說,這無異於一種變相的謀殺。
03愚蠢又可笑的集體暴力
一句謊言毀掉一個人,固然可怕。
孩子游離在天使與魔鬼之間,使得這個三人成虎的故事更加深刻,也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但正如上文所說,卡拉的謊言只是事件的開端,真正可怕的,是它的過程和結果。
孩子作為社會中的弱勢群體,不管是生理上還是心理上都不成熟,自我保護能力薄弱,所以一旦發生侵害兒童事件社會群體總是會毫無保留地站在孩子這邊群起攻之。
然而當這種社會性的毫無保留變成一種“自以為在伸張正義”的曲解時,孩子就由天使變成了魔鬼。
不過此過程中最大的破壞力卻不是孩子直接引發的,而是社會群體的排斥和異化帶來的。
片中的人們在得知盧卡斯“性侵”卡拉後的所作所為僅用三個詞就足以概括。
愚昧無知,眾叛親離,眾口鑠金。
從沒有人懷疑過卡拉的話究竟是真是假,只是盲目相信、一味將暴力與冷暴力施加在盧卡斯身上。
超市店員拒絕他購物、毆打他,兒子去找他的朋友理論也被暴打,暴雨中埋葬被殺洩憤的愛犬的畫面,實在讓人不忍看第二遍。
一味相信謊言、認為謊言就是真相,這是愚昧無知。
曾經最好的朋友成了欲殺他而後快的仇人,前妻不相信他,新女朋友也懷疑他。
陌生人的誤解不可怕,至親至愛之人的不信任才可怕,這是眾叛親離。
當卡拉坦露事實並有證據證明盧卡斯沒有性侵她時,人們的惡意依然沒有消散。
大人和孩子之間很容易和解,大人和大人之間卻是無解。
在輿論的槍口下,真相顯得如此蒼白,或者說已經不再重要了。
誤解如同潮水般湧來,眾口同聲足以淹沒真相,這是眾口鑠金。
影片最後,在林中狩獵的盧卡斯被人放了冷槍,雖然沒擊中,但也讓人心驚肉跳。
很多影迷都在猜測這一槍是誰開的,其實根本沒有必要。
溫特伯格特意將開槍者設計成一個模糊的輪廓,意圖很明顯——這一槍可能來自於任何人。
如果把社會比作一片黑暗森林的話,那麼盧卡斯就是一隻麋鹿,毫無防備地袒露其中,任人追趕。
無數躲藏在暗中的獵人都可以隨時將槍口對準他。
而最後那驚心動魄的一槍既是惡意的中傷,又是善意的警告,兩者的意圖如出一轍——這片森林不再歡迎你了。
怪不得麥斯·米科爾森拍完本片後就立刻走進了《漢尼拔》的片場。
這些愚蠢又可笑的人啊,還是吃掉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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