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講,金城傑伊瑟梅爾所處的環境應該稱作戈壁荒漠更貼切一些,真正的沙漠還在城外幾十公里,有不少旅行社組團開越野車去騎駱駝住帳篷過夜。我和瑛子在沙漠裡滾的時候太多,這節目就先Pass了。
金色砂岩是傑伊瑟梅爾的主打建材,機場路兩旁,隨處可見裸露地表的岩脈和開採出來胡亂堆放的荒料。及至進城,便發現從幾百年前的古堡到我們當下入駐的酒店,都是用這玩意兒建的,貌似取之不盡的樣子。
砂岩質地鬆軟,當地人不遺餘力地將其雕刻出各種紋案,裝飾得門楣窗框臺階柱頭上到處都是,於是乎金城的房舍大都透了富貴氣,新的也好老的也罷,家家看著都像豪宅。我喜歡。
金城的面積在四色城裡可能是最小的。城堡依然是老城區的核心,聳立在一座不大的山包上。
可能是因為空間侷促,城堡似乎是朝垂直方向拓展了,感覺城牆好高,街巷好窄。但正因為如此,金城才有了其獨特的風味。進城的石板路依山勢曲折迴旋,這樣高聳的城門有好幾道。
城牆上除了幾尊銅鑄的大炮,還散落了很多石球和石柱,這些是遺留下來的城防武器,讓我想起小時候評書裡動不動就說的滾木礌石,只不過,此間無樹,滾木只好也用砂岩鑿成了。
一進內城就是王宮,騎跨在最後一道城門上,向兩側展開,百分百石砌,我們在裡面轉了一圈,從頭到尾好像沒見到一點兒木構件。
王宮現在是沒人住了,修復以後對外開放,門票不便宜,但其建築細節和展出的內容還是很值得一看。而且有講解機,針對王宮的不同區域配置了相應的內容,但沒有中文版。
金城的子民勇武善戰,然而這座看起來固若金湯的城堡歷史上仍有三次被攻破,圍城的時間動輒以年計。守至彈盡糧絕時,城破前夜,婦女在樂聲中盛裝火殉,天明時分,剩下的男人披掛上馬,開門衝入敵陣,拼至最後一人戰死。在王宮的露臺上聽完這段解說,其慘烈讓我無法不動容。
金城的小巷子裡,家家戶戶幾乎都是工藝品古董店,而且花樣繁多,並非同款式清一色的工廠品,細細逛的話肯定能淘到有意思的玩意兒。然而這次我和瑛子同時被急性腸胃炎放倒,連續兩天沒吃什麼東西,早就頭重腳輕,走路打晃,連舉相機都費勁,別說逛攤兒淘貨了。
枝枝叉叉的巷子深處,遊人涉足不易,民居也就保留了原生態,這樣子很可能已經延續了幾個世紀。
難得的一片屋頂平臺,被孩子們當做了體育場,板球玩兒得像模像樣,旁邊還坐了一溜觀眾。
這顯然是座印度教神廟,可我理解金城當時的主宰者似乎是信奉伊斯蘭教的,怎麼會允許異教存在?還是說印度教的根基在此地過於深厚,無法徹底拔除,統治者退而求其次,容忍了兩教並存?或許,根本就是我理解有誤……
城裡現存很多印度廟,憑高遠眺,那些帶玉米筍一樣尖塔的都是。按本地人的說法,金城就是起源於一座印度廟的,先有廟,才建的城。
離開金城前的那個早晨,我和瑛子跑去了古堡南面的人工湖,那是當年王公貴族門夏日泛舟納涼的場所。
現在看,多少是荒廢了。湖畔只剩下綿長的石砌臺階,和一些古舊頹敗的民宅。
這地堡似的石碓坐落在一排民居背後的小坡上。我猜不出它的功能,沒準兒是一處塔樓塌毀的地基?孤單的樹,獨自發呆的牛,和這殘存的建築攪合在一起,散發出一種蒼涼的氣息。
邂逅了這位說唱藝人。早間溫暖的陽光裡,他坐在水邊的石頭臺階上,擺弄著一件類似手風琴的樂器,自彈自唱,聲音沉厚悠揚,很享受很快活的樣子,並不在意是否有人駐足傾聽,或者扔下幾個盧比。
旁邊這姑娘可不是托兒。人家也是來旅遊的,聽著歌就隨性起舞,跳得有模有樣。看見我倆旁觀,先就招手,繼而一把拉了我,進圈裡一起搖擺。得,豁出去了吧。看熱鬧的瑛子樂得合不攏嘴,說我那德行活脫兒就是《冰河世紀》裡的樹懶Sid。
在傑伊瑟梅爾的一個小插曲,是昨天下午大群蝗蟲的來襲。我倆從沒見過這陣勢。遠看像一團團黑色的煙雲,及至眼前,便是鋪天蓋地亂飛亂撞,個頭還真大。一些飛鳥夾雜其間穿梭捕食,蝗蟲群根本無動於衷。
我和瑛子在巷子裡抬頭望天,旁邊開茶葉店的老兄發話了:“這都是北邊巴基斯坦人養的,放過來禍害我們!”“???”我倆愕然。這哥們兒愈發義憤填膺:“沒錯!我看影片了,他們在邊界上開啟籠子,拿大風扇往我們這邊兒吹……”這腦洞開的,大到沒邊兒,還帶拐彎兒……嗯,很印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