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南港：開在都江堰的藍花楹

文/南港

所有過往，似乎已發生在飄泊的歲月裡。

每年5月，行走在都江堰，便會情不自禁地想起些什麼，又像是要放下些什麼，那情形就像是正在盛開的藍花楹，剛熱情地送走滿園春色的紫玉蘭、紅海棠和潔白的梨花，又在一夜間，以極致的綻放抵禦初夏的急風驟雨。那失落一地的瀟灑，似乎只能成為綠化帶裡的點綴。即使這樣，她還是堅持從灌縣古城一直延伸至蒲陽主幹道，以一簇簇一團團的藍紫，盛放成傲視萬物的驕傲。

登上玉壘山，居高而望，呈放射狀的幾條大道由近及遠，其景、其樹、其花各有不同。首先進入眼簾的是車水馬龍般的都江堰大道，它與柏條河平行而去，海棠盛開時，春暖花香，笑迎八方賓朋，張開懷抱，一直伸向成都沙灣；而川流不息的天府大道又不一樣，挺拔的香樟樹像一排排衛士守護在道路兩旁，順著江安河的方向，過精華灌區，直奔蓉城懷抱。

還有兩條大道，一條是灌天路，水杉遮廕庇日，在唐昌鎮與沙西線接連。另一條是具有獨特魅力的蒲陽幹道，沿著蒲陽河，從灌口經過青城山旅遊裝備產業功能區（經濟開發區），在蒲陽場鎮以下與彭青線會合後直通彭州。

蒲陽幹道最具特色的是建新路口經壹街區體育公園至頤湖對面的上善橋，約5公里，雙向四車道，兩邊的綠化帶將人車分流，井然有序。幹道中間兩三米寬的綠化帶上，玉蘭、紫薇、紅楓、紅葉李等植物，疏密有致，高低錯落，彷彿給寬闊通暢的幹道繫上長長的四季綵帶。

整條幹道上，都有繁花綠樹掩映。不過，在人們司空見慣了的景色裡，藍花楹卻是與眾不同，可謂集萬千寵愛於一生。特別是那一朵朵的馨香，常常在初夏時節吸引著眾多市民駐足觀賞。穿行在這條幹道上，有一種荷蘭庫肯霍夫公園的鬱金香掛在樹梢的幻覺，也有徜徉在大西洋公路的些許感受。

特別是今年5月，蒲陽幹道上的藍花楹，更是讓人陶醉。

藍花楹，原產於巴西，是一種落葉高大喬木，最高可達20多米，挺拔俊秀。其花呈藍紫色，一般在4-6月開放，四裂的花冠細長似鍾，葉如鳥的羽毛，小，多而柔滑，質感如絲。其枝呈灰白色，樹幹皮光滑細膩無深裂紋，樹形伸展而開散。

這樹，五六十棵，站立在幹道中央，像魁梧的小夥子，英姿勃發。這花，如初夏的戀人，身著紫色長裙，在枝頭擁抱晴空，抬頭，只需一眼，你就會怦然心動而痴痴凝望良久。

有人說，這種花，開一季，就是一場悽美而浪漫的愛情，就連隨風零落的花瓣，也像輕飄飄落下的一個個吻。因為覺得她稍縱即逝，實在難得，欣賞她的人總是迫不及待，前赴後繼。許多人都喜歡藍色，更不用說藍中還帶紫，這不僅因它有著不張揚的沉靜，更在於她內在的氣質：平凡、淡麗、柔情和堅毅。

在蒲陽幹道沿線，至今還流傳著一個與藍花楹相關的故事。

“5·12”地震曾給都江堰帶來大災難，是全國人民及上海的傾情援建，都江堰這座城市才得以最快地重生。當時，蒲陽幹道改擴建工程面臨拆遷，一位20多歲的姑娘站岀來，帶頭在拆遷協議上簽字。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將老屋前的那棵藍花楹移栽到幹道上。

這一幕，被一旁忙著測量的上海小夥兒看在眼裡，姑娘對美好的嚮往、寬廣的胸襟深深打動了他。後來，熱火朝天的工地上，總能看到姑娘送水送菜的身影，安置房附近，總有小夥來去匆匆的身影。再後來，一個人的身影變成了兩個身影。小夥的出現，像一抹春天的綠色，慰藉著姑娘的心，也點亮了姑娘追求美好生活的另一盞燈。隨著蒲陽幹道竣工，兩人幸福地走到了一起。

聽說這個故事後，再看藍花楹，被賦予愛情的花朵帶給人的是更不一樣的情愫，有了更多的澄澈和空靈。尤其是那一叢叢、一團團的藍花紫，微笑著在枝頭，婀娜、搖曳，彷彿是傳遞愛情的使者。凡是親近她們的人，就能擁有一份天長地久的愛情。

不久前，蒲陽幹道迎來了一家三口，正是當年的姑娘、小夥兒帶著孩子從上海回來省親。他們走在幹道上，一邊尋找當年那棵藍花楹，一邊對孩子講述10多年前都江堰這座城市的重生，以及青城山下、楊柳河邊、同心廣場發生過的那些可歌可泣的故事。

【作者簡介】

南港，四川省李冰研究會副會長、四川省作協、成都市作協會員。小說、散文、詩歌等散見於報刊雜誌，有作品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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