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痴絕處,無夢到徽州。”
婺源,古時候是徽州六縣之一,隸屬於安徽。後來,它劃分進了江西上饒。從此,人們為此爭議不休。婺源是屬於徽文化,怎麼能歸到江西?婺源要不要“迴歸”安徽?其實,婺源是江西的,也是徽州的,更是中國的。因為婺源,像每一箇中國人心中的老家。
· 綠樹村邊合,青山郭外斜 ·回到婺源,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這樣一幅山村水墨畫。
遠處的青山,層巒疊嶂,隱隱約約。山腳下,白牆、黛瓦、馬頭牆的明清徽式建築,在微光中漸漸顯現它清秀素雅的輪廓,撩動每一個過客的鄉愁。
“青磚小瓦馬頭牆,迴廊掛落花格窗”,舊時徽州山地貧瘠,男人十二三歲便要離家經商,幾千年裡形成了徽商文化。等他們衣錦還鄉時看到馬頭牆,便知道到家了。
宋朝的彩虹橋,經過八百年的風吹雨打,橋墩依然堅挺,靜靜地守護著這一方山河。綿延蜿蜒的梯田,明清時期的青石板路,每一步都宛如踏在古老的畫卷上。
小橋流水人家,飛簷黛瓦青磚,回到婺源的那一刻,就像回到夢裡的家。
夢裡的家,有山,有水,有樹,有院,有燈在亮,有人在等。
· 春賞油菜花,秋來曬篁嶺 ·有人說,婺源很適合生活,可縱情于山水之間,亦可陶醉於田園之樂。
在婺源,進一步是悠然南山,退一步是採菊東籬。
陽春三月的婺源,是一幅清新的花鳥畫。盤旋的梯田,黑瓦白牆的小屋子錯落其間。粉的桃花,白的梨花,金黃的油菜花,一望無盡,熱鬧只為花忙。
想起一首詩:“有風吹過平野,有花開在山前。不聞世間大事,獨自播種丘田。”何不就是最好的歸園田居?
秋天的婺源,是濃墨重彩的畫。枝頭上的楓葉,一點點地染紅了山頭、小屋、秋水、天地。
家家戶戶都把辣椒、玉米、稻子搬出來,放在屋頂晾曬,謂之“曬秋”。每當日光燦爛時,站在山頭往下望,一片鮮紅金黃,七彩繽紛。
總有旅人帶著長槍短炮,拍得不亦樂乎。當地人卻只笑笑,尋常之物,有何好拍?不過是一日復一日的生活。
待到秋寒蕭瑟時,山頭的柿子樹便紅透了,如門口的紅燈籠,鳥雀飛來銜啄,農人亦會善意地讓它飛過。
春賞油菜花,秋曬篁嶺秋,在婺源度過每一個春秋冬夏。
· 家和人情在,晴耕雨讀書 ·住在婺源,晴耕雨讀,過著一種依時而活,隨遇而安的生活。
春看百花夏玩水,秋看山色冬等雪。傍晚時分,炊煙裊裊,吹來陣陣飯菜香。入夜時分,抬頭一望,明月皎皎,累了就歇會。
沒有城市裡的霓虹燈,沒有機器的轟鳴聲,只有“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只有“聽取蛙聲一片”。
鄰人說,須在家中種一顆棗樹和梨樹。棗是早生貴子。梨,在婺源話是吉利之意。先人離家時,便會帶上一捧土,意為離鄉不離土。
他們喜歡聚族而居,一條村都是一個姓。逢年過節,便要一起去祠堂拜祭祖先,祈禱風調雨順,平安富足。
作為朱熹的故鄉,有時候這裡給人一種時間的靜止感,他們依舊秉承先祖的遺訓,誠懇守信。老人在樹蔭下納涼,孩童奔跑,彷彿豐子愷筆下的生活:家和人情相依相惜。
想起網上有個問題是問婺源人怎麼介紹自己。
有位網友答道:“我是婺源人,在江西、安徽、浙江三省交界處,地理位置是江西上饒,是屬於徽州文化。”
在幾千年的交融並蓄中,婺源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皆有了自己的根,自己的語言。這裡有徽菜系的臭鱖魚,又有江西菜系的粉蒸肉,還有獨屬於婺源的荷包紅鯉魚……
今天,無論有多少旅人到達這裡,婺源一直保持著與城市微妙的距離,靜靜地佇立在連綿的青山綠水間,人們繼續慢慢過著人情柔暖的小日子。
餘秋雨曾說,每一個旅人的“起點大多是名山大川,而終點往往是尋常生態。”
人行天地間,忽如遠行客。我們亦是這人間的旅人。
也許,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但當老了的時候,只想一身歸故里,回到老家。門前種著花,門後結著瓜,聞著熟悉飯菜香,躺在院中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