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田櫻(遼寧)
“啊,我的創作!我為它付出了一生。”
凡·高在寫給弟弟提奧的信裡曾這樣說過。他不是一個熱情的人,卻被稱為“熱情本 身”,宛如他畫的象徵著理想的向日葵,燃燒著自己,創造出來的是火焰。
當我踏訪了凡·高的故鄉荷蘭南部布拉邦特的格魯特·贊德特鎮和凡·高最後作畫的法國奧維爾鎮,感受到了凡·高心中的向日葵——那熊熊燃燒著的火焰,是心泉的湧流,心境的閃現。
我來到布拉邦特省的格魯特·贊德特鎮時,已臨近黃昏。風情的小鎮,碧綠的原野,古樸的房屋,都籠罩在夕陽中。
走進小鎮,彷彿走入了一座紀念凡·高的殿堂。 凡·高出生的那幢房屋是棕紅色屋頂,門前有幾棵樹,一條小河從屋前流過,不遠處還有一座小教堂。一八五三年三月三十日,凡·高出生在這裡的一個牧師家庭裡,牧師館連同綠色的百葉窗與整齊的樹籬,彷彿記載著歲月的滄桑。
凡·高的出生地豎立著凡·高兄弟的立像,是一尊抽象派的作品。故鄉的公園裡,還有一尊凡·高身背畫板,手持畫筆,深入鄉間創作的木雕像。凡·高紀念碑和在市政廳附近的凡·高生平展覽館,介紹著凡·高的人生旅程,記憶的流水,映出了過去歲月的倒影。 一尊凡·高的白色雕塑像擺放在展室中間,他那深邃的目光,緊皺的眉頭,胸中似火的激情,如同那火焰般的向日葵花。
他小時候喜歡野外散步,在河邊柳樹下垂釣;喜歡躺在河邊,觀察花草和水生昆蟲;有時徘徊在森林裡,尋找泉水和鳥巢; 也有時編織種種顏色的毛線,似乎沉醉於那種色料的對比和調和中。八歲時,他畫了一幅素描給母親看,畫面上是一隻可愛的貓,爬到院子裡的蘋果樹上。十六歲那年,他開始了畫壇生涯。一八八〇年他在法國阿爾時,陶醉在冬雪消融、大地回春的秀麗風光中,他擺脫了印象派“客觀主義”描繪自然的方法,盡情地畫花、畫橋、畫菜圃、畫太陽、畫熟人、畫自己。他的《向日葵》《阿爾的吊橋》《開花的果園》《夕陽和播種者》《收穫景象》 《郵遞員羅林》《加歇醫生像》等都是這個時期的作品。他的代表作《向日葵》共完成了六幅,為了都懸掛到牆上去,他特意把牆塗成黃色。這樣,向日葵上的黃色,極刺人的眼目。每朵花都像一團火,細碎的花瓣和葵葉則像火苗,整幅畫就像是燒遍畫布的熊熊火焰。 高更曾為他畫了一幅肖像,描繪凡·高畫向日葵時的情景。凡·高看後說:“對,這就是我,可已經變病了。”
離開荷蘭,我前往巴黎,來到了離這裡不遠的奧維爾鎮。鎮不大,瓦茲河從鎮中緩緩流過。鎮中心是市政廳,就在凡·高 自殺前幾天,他還畫下了當時這裡旗幟飄揚、古雅莊重的市政廳。從市政廳經過鎮 頭的古老教堂,再翻過一個小山頂,就是長眠著凡·高和弟弟提奧的公墓,兩兄弟 墓碑並排,上面長滿了一層翠綠的蔓草。凡·高在這裡短短的七十多天內,畫出了《奧維爾的教堂》等珍貴名畫。他生活清貧,精神也不時陷入狂亂,他常到一家現在已取名“凡·高之家”的咖啡館頂樓棲身。當得知與他相依為命的弟弟提奧傾家蕩產的訊息 時,他的心徹底被擊碎了。他持槍來到一片麥田中,隨著一聲槍響,離開了人間。凡·高生前不為人知,窮困潦倒,生前僅有一幅畫以五十法郎出售給一個憐憫他的朋友。然而, 二十世紀初開始,他的聲譽日增,到了八十年代則像他畫的向日葵火焰熊熊:一九八七年,《向日葵》以三千九百八十五萬美元售出;同年,《蝴蝶花》以四千九百五十萬美元成交; 一九九〇年,《加歇醫生像》以八千二百五十萬美元成交。世事無常,人情變遷,不能不 令人無限感慨!
當我即將離開奧維爾時,炎炎烈日照射在金黃色的麥田裡,我看到凡·高和提奧的墓地周圍,開滿了象徵著理想的向日葵,那黃色的花是凡·高生前最心愛的色彩。
從凡·高故鄉到他最後作畫的地方,一路上我留下了諸多聯想。凡·高在貧窮孤寂的土壤中,培植出無比絢麗的藝術之花,但卻免不了被欺騙的命運,他飽嘗了人生百味,但世態炎涼並沒有泯滅他對大自然和普通人的愛,他的“火焰和天才”,始終閃耀在他的畫作裡:暴風雨鞭打著橄欖樹,大地被熾烈陽光所燃燒,星空是一片黃色和藍色的旋渦,山脈躁動不安,自畫像流露著絕望的狂熱,向日葵似燃燒的火焰寄託著他那豔麗的理想。
作者簡介:本名:田俊明, 筆名:田櫻, 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遼寧省作家協會理事。曾任大連市作家協會副主席、大連市企業家協會常務理事,現為大連作家協會顧問、遼寧省作家協會理事、大連市散文學會會長。著有:《榴槤情》《櫻花情》《草屋情》《峇釐情》《吳哥情》《基緯情》《雅典情》《海天片羽》《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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