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年輕人眼中的網紅地,土著居民口中的“破爛街”——海灘街為何吸引人?

由 完顏翠琴 釋出於 休閒

大河報記者 郭慧穎

在每個城市每條街,總有那麼一個地方,無論是紅磚綠瓦還是斑駁的鐵鏽,無論是清晨的喧囂還是午後的懶倦,藏著人們的無盡念想......

近日來,記者走訪了有“鄭州798”之稱的鄭州二砂文化創意園、可讓人瞬間逃離“996生活”的,以創意塗鴉拍照聖地之稱的瑞光文創園......探訪鄭州“老街換新顏”計劃仍舊繼續,這次記者來到的這條老街,因紅牆配咖啡火了,但卻被當地“土著”稱作“破爛街”。

“小破爛街”有什麼吸引人的?

出了地鐵口向東走不遠就是海灘街北面入口,遠遠一望入口中央好像立著一個貼著二維碼的鐵架子。難道進入此街還要提前預約登記?走近一看,原來是疫情防控掃碼入內。找到海灘街很容易,和周圍其他建築環境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一排紅色的房子,大老遠就吸引了人們的視線。由於是工作日,又是在疫情期間,海灘街上的遊客很少,並且街上的店鋪大多都是關門歇業的情況。

兩三個老人搬著椅子坐在家門口曬太陽,過路的汽車仔細地躲避著過路的行人,賣麵條的商戶騎著腳踏車運著一兜又一兜的麵粉,工人站在木質人字梯上叮叮咣咣粉刷翻修著外牆,被風吹得響不停的風鈴,剛落在地上的枯葉又重新被風捲起......

不到五分鐘就能走完的海灘街,站在北頭一眼就能看到南頭海灘街,在秋景映襯下並不熱鬧反而顯得有些蕭瑟的海灘街,靜謐之下又略顯嘈雜的海灘街,不以拍照為目的的人看到這些不免會有些失望,因為這裡恐怕沒有故事了。

年輕人眼中的海灘街

記者在一家咖啡店前攔住了兩個年輕的女孩,並詢問她們是否是來此拍照打卡的。“不是。”一個女孩答道:“剛在附近做完核酸檢測,來這裡遛個彎,順便買杯咖啡喝。”記者又問她是否瞭解這條街?女孩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知道這條街以前是個特別老特別破的街,現在好多人來這裡拍照打卡。”見問不出什麼,只好和她們揮手道別。離遠時聽到另一個女生打趣道:“讓你跟風,被問住了吧。”

在為數不多開著門的臨街店鋪中,記者又找了寵物鳥店、理髮店、採耳店、修空調的店,想要在這些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店鋪裡找故事。不知是否是記者的到來打擾了他們的寧靜生活,他們皆以“是租戶,不清楚,剛來沒多久”之類的原因婉拒了採訪。在這條街上來來回回走了三四圈,想著是否要打道回府時,記者發現一位老人正盯著自己看。

老街雖“破”,但留給老人一段情懷

“這條破爛街你說有啥看的?拍拍照有啥用?就是玩兒了吧?”王奶奶今年88歲,眼神不太好但口齒清晰。一九五幾年從開封遷到鄭州後和丈夫一起大半生都住在海灘街,他們是鄭紡機廠的老工人,養育了五個孩子,一家七口人有四個都是鄭紡機的工人。

“剛來的時候,這是一片大荒地,往南走還有兩條臭水溝。”王奶奶說那時候日子艱苦,最早只有他們家和另外三四個家庭居住在這裡。“那時候還害怕呢,尤其是到晚上。周圍一片荒地人又少,晚上睡覺心裡發慌。”因為廠房宿舍沒建好,王奶奶他們先暫時安置在了海灘街,住得久了便不願意搬到宿舍了。

“告訴你我為啥不想搬吧,宿舍樓兩家用一個廚房,一個廁所。那時候每家孩子也養得多,人一多難免磕磕碰碰。”王奶奶說:住在海灘街上清淨,房子不夠住了再向外壘一點,總能讓一家幾口住進屋子裡來。“我才不願意走。”

記者坐在老人身旁的石階上,聽老人講著她的故事。雖然上了年紀但思路清晰,偶爾會重複地講同樣的事,講得盡興了就拍拍記者的手。看她講得開心,記者不願打擾這份和諧,就和她聊了一個多小時。

“現在想想以前的日子還真不錯,工人們肯下苦工夫,思想覺悟高。”王奶奶說他們從白天工作到黑夜,讓她覺得最幸福的時光就是工作之餘抽空到哺乳室給孩子喂喂奶,聽一起餵奶的工人講紡機廠的故事。“那時候住房條件差海灘街地勢又低,一下雨順著土坡就流到屋裡去。”聽說一下雨,鄭紡機廠裡一個主任就挨家挨戶上門詢問情況。“他那個語氣我現在都還能記得,真貼心。”

老街與老人的相互見證

下午的陽光將樹葉影子映在牆上,斑駁的樹影在牆上搖曳,伴隨著風鈴悅耳的聲音,記者問她可覺得現在的生活幸福?王奶奶說道:“是時代不一樣了,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好。”王奶奶想念著曾經鄭紡機的輝煌,想念著他們工人們不分白天黑夜地奮鬥,想念著年輕時代的幹勁。“現在我這麼大年紀還求什麼?孩子孫子都已成人,工作生活穩定。每個月再拿著退休金,雖說房子不大但我不愁住。不愁吃不愁穿不愁住,我覺得這日子好。”

跟王奶奶道別之前她說:她坐在家門口就見證了海灘街的歷史,但是海灘街也記得她年輕時的輝煌,這是她不願搬走的原因。雖然現在來海灘街拍照的人沒一開始那麼多,但是一面牆和一張照片是介紹不了一條街的。拍完照就走,看起來留住了記憶但其實什麼也沒留下,能留下的只有一代又一代的精神。“年輕受苦不算貧,年老才叫貧。你都是年輕一輩的人,年輕人得好好幹。”

來源:大河新聞 編輯:李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