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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之曲|朱家峪的春天(大散文)
作者 崔洪國
“黃葉枝頭又早春,紅花景裡多明日”,雖然也經歷了今年開春的寒潮和來臨之前的猶抱琵琶半遮面,但是朱家峪的春天畢竟還是來了。
——題記
一
疫情散盡的第一個春天來得羞答答的,天氣時好時壞,忽冷忽熱,剛入三月的時候還有過接近30度的高溫,讓人感覺真得是春暖花開,春意盎然了,忽然就來了一場倒春寒,瞬間又回到了早春的寒意料峭,所以讓人心裡也是七上八下,沒有春天歸來的著落。前幾天,又來了一陣沙塵,那天我正好從威海回濟南,威海小城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春雨,返程的路上,雨滴貼著窗子追逐著飛奔的高鐵,外面的無邊田園在雨露的滋潤中恣意地揮灑著讓人心曠神怡的蒼翠和青綠。
誰想到了泉城,一場漫天飛沙把自己帶入了另一個如史前般的玄黃天地,昨天的桃紅李白和春風拂柳彷彿遁跡了一樣消失得無影蹤,好端端一個春天去哪裡了呢?人們百思不得其解,我心裡也一直犯嘀咕。但我還是想在這樣一個不同尋常的春天裡去尋找尋常的春天裡應當有的陽光、垂柳、鮮花和人海如潮的那種感覺——我選擇了去朱家峪,去邂逅朱家峪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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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葉枝頭又早春,紅花景裡多明日”,雖然也經歷了今年開春的寒潮和來臨之前的猶抱琵琶半遮面,但是朱家峪的春天畢竟還是來了,來得時候悄然無聲,春風敲敲這家的門,扣扣那家的窗,在人們的期盼和回眸中在那些樹上、山嶺上、石崖上輕輕裝點上春天美麗的色彩,那麼幾天的功夫,一個不久前還落寞寂寥的小山村,從叢山峻嶺到石板路兩旁的路邊溝側就是一片讓人驚羨和驚喜的五彩斑斕光景了。
2022年元旦,我和妻子也去過朱家峪,那時因為疫情朱家峪來往的行人寥落,那時的人們出門還要核酸檢測,還要看健康碼,不少的人只好選擇了在家宅著,任外面的春光飛逝。我們去的時候,正是冬春之交,地氣還沒有上來,一切有關春天的氣息還在醞釀和等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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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草正在蓄勢和萌芽,春天還了然無痕,還沒有以春天花紅柳綠的特有方式渲染和講述。所以那次去還是留了一些缺憾,印象雖然深刻,是那些山石,一個村落蓽露藍蔞,拓荒奮鬥的歷史和醇厚的文化底蘊留給我的,關於春天只是一個記憶留存在心底的河床,所以我一直等待著機會再去邂逅朱家峪,遇見朱家峪的春天。在那些刻進山石的精神之外,去品讀一下春天賦予朱家峪的那些華美和色彩,畢竟那也是一個很給人念想的視角。
二
朱家峪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地方,冬天去感受到的是她的風骨,不往深裡探究,會感覺一個藏在山谷裡的小山村瘦骨嶙峋的,其實那份蒼涼和如蝕刻般的力量是朱家峪最與眾不同,最為人震撼的內因所在。春天去,季節彷彿換了一身多姿多彩的靚裝,那些紅的、黃的、紫的、白的,爭奇鬥豔、競相綻放的元素為那種風骨著了一層色彩的禮服,雖然修飾了山石的嶙峋和房子院落的清冷,但那種奪人心魄的氣場依舊是如磨礪了風霜的劍在你的眼前閃著灼人的光芒。
去的那天是一個陰鬱的天,雲層雖然很淡,但云團很多,也很低,沒有雨,但很有山雨欲來的氣勢,其實到朱家峪,那樣的天氣更容易激發你內心對於循著歷史脈絡去偽存真,去探究真相,辨明真偽的興趣。進門西側是一泓靜水,木製的連廊連線環繞著,水的四周正盛開著金黃的連翹。沒有風,水波不興,所以那一刻你看不到如曲水亭曲水流觴的動感,但也很有小橋流水的詩情畫意,尤其是在那樣一個三面環山,雲卷松濤,古樹盤桓的叫朱家峪的山村。所以很多人一穿過景區門洞,就拿出手機啪啪啪不停拍攝著,等不及地就順手發到了自己的朋友圈中,告訴朋友自己來到了這個叫朱家峪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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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次去特別留意了朱家峪的樹和那些綻放的花。朱家峪有些古樹很有年歲了,有的古槐和榆樹樹皮都皸裂了,樹身斑駁陸離,乾巴巴的,如一位已近高齡的老人張開了口講述著村莊滄桑變遷的歷史。不少古樹樹梢都掛滿了一個一個鳥巢,冬天,那些鳥兒在那些樹上安了家,任憑風雨交加,她們自然是煙雨平生,作為山野和自然不可或缺的分子,共同守望著冬天蓄勢之後向著春天的裂變。
春來了,那些鳥兒,從朱家峪古樹的巢穴裡飛出來,大的帶著小的,鳴唱著自然和自己能聽懂的歌,落在古房子的簷角,落在一塊凸起的山石,飛翔在一縷炊煙的盡頭,為進朱家峪村的那些外來人指引著上山的路。因為是在遠離喧囂的山裡,所以那些鳥兒的種類很多,我們常見的喜鵲、太平鳥、黑馬勺、大山雀都能見得到,你很難從那些悠揚婉轉的歌聲中聽出是那一種鳥兒,那需要你在那個山村住下來,每天早起,在山林裡找一個靜靜的角落,反覆聽無數次,融入到她們的對話中,也許能夠解讀她們彼此之間,與自然之間的交流,那是一種天籟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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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朱家峪村的山陰學堂、朱開山故居、知青上山下鄉聚集點和明經進士朱逢寅故居都看到過那種參天的古樹和樹梢處的鳥巢。朱逢寅故居建於嘉慶年間,集宅院、私塾院和藏書樓於一體。清光緒十六年,朱逢寅被皇帝欽命為“明經進士”。進士故居院內尚有“南苑”、“北苑”東西兩院,東南角為藏書樓,是古村一處獨特的文化景觀。故居內的房子都是石頭盤根,青磚砌牆,屋內的擺設都是當時朱家人生活讀書的場景,很有年代感,院內的幾株古樹每株一人都環抱不過來,樹葉還沒有從剛剛過去的冬天裡完全甦醒過來,等到了夏天,一定是亭亭如蓋,把一個院落遮得嚴實密封的,會讓人想起朱家人在陽光和月光的樹下伴讀誦讀的情景。想必這樣的人家成為宦海的名門望族,除了世襲,苦讀一定是繞不過去的捷徑,古今亦然。
三
因為還處在免票期,所以那天到朱家峪去的人特別多。我記得人流最擁擠的地方是康熙立交橋和朱開山故居。立交橋分東西兩座,東橋建於清康熙九年,西橋建於清康熙二十七年,橋身皆為毛石砌成,歷經三百年雨雪風霜,依然堅固,被專家譽為現代立交橋之雛形。朱開山故居就是當年紅遍大江南北的電視劇《闖關東》的取景地,我在散文《把精神刻成山石》中寫到過,今年到朱開山故居的人特別多,我也被裹挾著又進去瞻仰了一次。其實院落很簡單,就是一個院子和南側屋裡的幾盤土炕,還有一個風箱和灶臺。人們是衝著朱開山的名氣去的,朱開山已經成為了一個精神和文化符號,人們去是為了尋找那種精神和文化符號,是懷著一種虔誠和敬畏到那個場域中去喚起自己內心的信仰和自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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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兩處地方我去年元旦去的時候都駐足過,今年又去,地方還是那地方,但很多人已經不是那時遇見和邂逅的人了。人海茫茫,有些人見過一面,就匆匆而過,無緣再相逢了,雖然我也想在朱家峪能夠相逢哪怕是一位故人,在如梭的光陰面前,怕也是奢望了。但我還是在立交橋和朱開山故居那裡停留了很長一段時間,任思緒和逸興遄飛。立交橋下有過往的行人在拍照、攝影、錄影,有一位像是網紅直播,正在一邊錄播一邊向親朋好友介紹著立交橋。東側的立交橋連著另一條石頭小路,通向南邊不遠處的山坡。在朱家峪村立交橋和幾條主幹道之間,有不少彎曲的小徑相互連通,可謂縱橫交錯,路路相通,這也成了村裡的風景“曲徑通幽”和“拐彎抹角”,其中拐彎抹角是一種建築與道德相結合的智慧,體現了朱家峪的文明水平。
那天中午,我們三人在一家叫“豐源居”的人家吃的午飯。飯店是一家夫妻二人開的,菜也不貴,土豆絲10元錢,貴的幹炸裡脊才28元,正吃飯的點,在院子裡點餐的人不少。這家的特色是手切肉大包子,我們也是奔著手切肉大包子去的,可惜的是包子早就賣完了,門口的小喇叭還在一直喊著。夫妻二人一人炒菜,一人一路小跑來回忙活著,吃飯的人多了就顧了這桌顧不了那桌。我們深知農家人做事的不易,所以在院子裡選了一個角落坐下了,點了幾個菜,一家人說著話等著,也沒有去催。別說,這家女主人炒的土豆絲、炒粉皮和炸裡脊味道真是家常本色,與飯店流水炒出來的確實不是一個味。每個菜端上來,我都會給主人一個很好的點評和點贊,雖然也是舉手之勞,但能看出他們那份淳樸的感動和喜出望外。一句話,讓他們能夠享受到自己勞動的快樂,對我來說又失去不了什麼,何樂而不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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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主人告訴我,房子是他們自己家的,夫妻二人之前在市裡幹綠化景觀工程,但從內心更願意在家裡開這樣一個小店,每天迎著南來北往的客,說著關於民宿和朱家峪的話題,相比來說,更是一件讓他們幸福、快樂的事情,在自己家門口,每天看著那些來往熟悉、陌生的面孔,言談之間就把錢賺了,所以他們還是選擇了在朱家峪的家裡開了民宿和飯館。在朱家峪,有很多這樣的民宿加農家樂飯店,“紅嫂飯店”和“古村第一家”門店裝飾的古樸雅緻,成了遠近聞名的網紅打卡點,我經過的時候,“古村第一家”的女主人正在門口熟練地做著直播,門口排了一排的土製爐子,爐子上面的鍋里正在燉著鄉村的美味,今年,花開千重,春風浩蕩,想必會有無數的遊人看了直播,循著這撲鼻的氣息,從天涯海角就到朱家峪來了。
四
古村集市也早已經開市了,與去年不同的是,古集市上賣琳琅滿目土特產的多了,穿行在古集市的遊人比之前多了,發著濃濃的章丘鄉音的叫賣聲多了,過往人們的歡笑聲更多了。朱家峪周圍的山多,山上的野菜多,古集市上有年齡70多的老人在路邊擺了攤,向過往的行人售賣著上山摘的野菜,有婆婆丁、曲曲菜,還有自己在房前屋後的地角種的韭菜、蔥、姜、蒜和韭花醬。朱家峪的榆樹多,榆錢也都下來了,有幾位老人用塑膠袋裝了好多袋榆錢,擺在路邊的攤位上,1袋5元,很快就被過往的行人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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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榆錢和了玉米麵蒸窩頭,是小時候的主食,現在都成了餐桌上稀缺的美味佳餚了。古集市上還有賣菜煎餅的,女兒到一個70多歲的老奶奶攤前,買了一張,是韭菜雞蛋的,餅烙得很快,韭菜還帶著一點生韭菜的味道,但是吃起來很香。妻子讓老人家看了一下自己從山腳挖的幾根野菜,老人拿過去看了一眼,聞了聞,說:“這是野蒿子,不能吃,吃了會拉肚子的。”說著就扔到了身後。朱家峪民風的真誠和樸實由此可見,真是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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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峪家家戶戶門外是小橋和一人深的溝槽,還沒有下過一場像樣的春雨,所以溝槽裡沒有水,有一家門外小橋南北兩側溝裡蓄積了一些水,水裡有繽紛的落英,是落下的黃色連翹和紅色桃花,在水中輕輕漂浮著。小橋北側,是兩個又高又遠的風車在轉動著。去年來的時候風車在那裡,我記著也是在轉著,但是否有這樣的連翹和桃花正落在水中,像一幅不是江南,勝似江南的小橋流水畫卷,我記不清楚了,反正今年,朱家峪的春天美麗多了,那種文化和風骨之外的色彩斑斕裡,小橋流水人家的詩意是更加讓人留戀和難忘了
——這是朱家峪今年的春天,一個與去年迥然不同的春天。
注:本篇是大散文《把精神刻成山石—走進朱家峪》的姊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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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洪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山東寫作學會散文評論委員會委員,齊魯晚報青未了副刊簽約作家,壹點號“風過林梢”為2022年十大壹點號“年度新銳”。
壹點號風過林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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