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週末,相約幾個影友到山西平陸縣山村採風。奇怪的是這個縣叫平陸縣,但境內卻一點都不平整,在當地有著一種“平陸不平溝三千”的說法。果不其然,我們驅車在溝溝壑壑的鄉村道路上行走了一個多小時,發現前面的山窪裡隱藏著一個農舍,我們就決定下去探望一番。
農舍的門前晾曬著一大片玉米,我們喊道:有人嗎?可是四野空曠,無人應答。我們就在周圍轉悠起來,當我們下了一個溝坡,看見一箇中年漢子正在一片菜地幹活。
這位漢子見我們能找到這個地方,感到十分驚訝,熱情地和我們拉呱起來。他說,這個地方十分偏僻,過去是個自然村,現在村裡人搬的搬,遷的遷,目前就剩下自己一家人了,平時很少有人能到這裡,你們能到這裡可真是稀客啊。
他一邊幹著活,一邊介紹說自己姓吳,今年58歲,生養了一兒一女,他們大學畢業後都在平陸縣城工作,兒子現在成家後,給自己生下一個3歲孫子,老伴這幾年就停在兒子那看孫子,自己在家裡照顧莊稼和幾十只雞。
吳大叔說,自己當了幾十年的居民組長,現在就剩下自己一個居民了,年輕人都到外面打工了,掙下錢都在縣城買了房,不少老人也跟著進了城,只有春天和夏天的時候才會回來把莊稼種上,呆上幾天,又走了,社會變化太快了,農民都成了“走讀式農民”。
來到吳大叔家後,看見這是一個地坑式院落,這種院子就是在平地上往下挖,挖成一個四四方方的一個大土坑,然後在土坑的四周再掏上幾眼窯洞,一般陽面窯洞主人,陰面窯洞飼養家禽,整個院子全是黃土構建,幾乎看不到一塊磚頭。這種民居形式據說已經有三千年歷史,在山西晉南和河南陝州一帶比較流行。
大叔說,自家這個地坑院一共有8眼窯洞,是父親年輕時候完全靠手工,一鐵鍁一鐵鍁挖出來的,聽說他一個人挖了一年時間才挖成。在這個院子裡養育了他弟兄5個,不過現在其他弟兄都在外有了工作,成了家,早早就搬離了這個老根據地。
眼下堅守這院子的只剩下他和老父親了,父親今年95歲了,母親前年不在了,去世時也93歲了。這幾天天氣漸漸涼下來了,晝夜溫差很大,就把老父親送到縣城的家裡去了,計劃冬天就讓父親在城裡的單元樓裡過冬,樓上有暖氣,對老年人好。
現在是老伴是照顧小的(孫子),我照顧老的(父親)。每天早上我騎上摩托車回到家裡幹農活,晚上趕回城裡睡覺,照顧老爸。
院子的南面長了一叢野菊花,大叔說這是他從山溝裡挖來的,溝裡這花花到處都是,原來只栽種了一株,現在成了一片,這花繁殖很快。
中午時分,大叔對晾曬的玉米又進行了一次翻攪,他說今年的玉米收成還不錯,旱地玉米每畝能收600斤,十來畝地能收穫玉米八九千斤,這玉米能賣1萬元,加上綠豆、芝麻、小麥、黃豆,一年也賣不下幾個錢,有個3、4萬元夠家庭開支啦。掙錢多少沒窮盡,不過吃的喝的都是自家生產的,不花錢,剛才看見我種的那片菜地,有白菜、蘿蔔、韭菜、大蔥,還有半畝油葵都是給自己自用的。
一上午時間,吳大叔忙得不停,一會兒管菜園子,一會兒曬被子,一會兒翻曬玉米,一會兒倒騰芝麻,他說,秋天的天氣短,得趁著好天氣把這些農活幹完,到晚上還得回到城裡照顧老爸哩。看來他不僅是個勤快的農民,也是個大孝子。這正是人到中年的一道生活風景。
後來我們回到車上,影友陳老師說,其實從吳大叔身上也能看出,今後農民都會你變成“走讀式農民”,白天在村裡,晚上回城裡,這就是農村城鎮化的影子。大家說是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