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介紹,從1934年首次考古發掘以來,三星堆遺址共開展了37次發掘,發掘面積不到2萬平方米,而三星堆遺址的總分佈面積達12平方公里,目前發掘面積僅佔總面積的千分之二!
網友評論
延伸閱讀 新發現6座“祭祀坑”已出土重要文物500餘件三星堆遺址再驚天下
黃金面具、青銅人像、青銅尊、玉琮、玉璧、金箔、象牙……20日,“考古中國”重大專案工作進展會在成都舉行。會上通報了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重要考古發現與研究成果。新發現的6座三星堆文化“祭祀坑”,目前已出土500餘件重要文物。
“沉睡三千年,一醒驚天下。”曾在1986年震驚世界的三星堆遺址,以輝煌燦爛的新發現“再驚天下”。
3.5平方米的“祭祀坑”一片金光閃閃
地處成都平原東北部龍泉山脈西麓的廣漢市,曾有一景點名叫三星伴月堆。後來考古發掘確證“三星伴月”所說的3個相連的土堆,就是三星堆古城的城牆。
這個古蜀文明的寶庫,最早被發現於20世紀20年代。廣漢真武村月亮灣一戶村民在自家院前無意間發現了一大堆玉石,隨後流入坊間,“廣漢玉器”名噪一時。
1986年,考古工作者在此發現1、2號“祭祀坑”,出土珍貴文物1700餘件。青銅大立人、青銅神樹、貼黃金面罩的青銅人頭像……文物之精美、風格之詭譎,超出了人們當時的認知範圍。
從此,三星堆名揚天下。
此次新發現的6個“祭祀坑”位於1、2號“祭祀坑”旁。專家認為,目前這8個“祭祀坑”整體構成祭祀區,是古蜀王國專門用來祭祀天地、祖先,祈求國泰民安的場所。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從“祭祀坑”的情況,可以想見約3000年前的祭祀場面該是如何宏大與奢華。
佔地僅3.5平方米的5號“祭祀坑”一片金光閃閃——考古隊員已從此處清理出多件金器和60餘枚帶孔圓形黃金飾片、數量眾多的玉質管珠和象牙飾品。經專家初步判斷,這些有規律的金片和玉器與黃金面具形成綴合,推測為古蜀國王舉行盛大祭祀儀式時所用。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還出土了一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青銅器,比如有些青銅尊附著有奇異詭譎的龍或牛的造型。”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站長雷雨說。
在3號“祭祀坑”,記者看到了坑內鋪滿百餘根象牙和上百件青銅器,包括青銅尊、青銅罍及獨具風格的青銅人像、大面具等。
最具神秘色彩的,是考古人員在6號“祭祀坑”發現了一具“木匣”,長約1.5米、寬約0.4米,內外均塗抹硃砂。它是做什麼用的?它有什麼特別的來歷?考古人員對這個神秘的“木匣”給予了格外關注,在現場反覆討論“開匣”方案。
像“木匣”這樣的未解之謎,還需要進一步研究去破解。但是,就目前的階段性成果而言,已經展示了三星堆高度發達的物質文明,以及獨特的技術、藝術和精神信仰。
“本次三星堆考古的新發現,將豐富和深化我們對三星堆文化的認識。”國家文物局副局長宋新潮說。
“黑科技”與“豪華陣容”助力考古大發現
已經退休的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陳德安研究員和陳顯丹研究員站在新的發掘現場,回首當年親歷1、2號“祭祀坑”發掘的往事,感慨萬千。他們告訴記者,當時的發掘現場就是一片田野,田野前面是磚廠,取土燒磚的工人就跟在後面,催著他們趕快發掘。只用兩個月,就把1、2號坑發掘完畢了。
35年時光如水,早已換了人間。
如今的發掘現場,被大跨度鋼結構大棚覆蓋,裡面數個通透的玻璃房子將新發現的“祭祀坑”罩住。這個裝滿各類裝置的考古“發掘艙”可以控制溫度、溼度,讓人驚歎不已。
工作人員穿著“防護服”在古蜀國祭祀“聖地”開展“野外”考古,彷彿是在封閉的高科技實驗室工作。在“考古艙”旁設有各種應急文物保護實驗室和庫房,各種先進裝置一應俱全。
提升裝備的科技含量並不是為了“炫”。三星堆遺址發掘總領隊、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院長唐飛告訴記者,在這樣的“考古艙”裡開展發掘工作,不僅能控制發掘現場的溫度、溼度,還能減少工作人員帶入現代的微生物、細菌等。
不僅有科技力量的“加持”,專家“陣容”也堪稱“豪華”。
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四川大學等多家科研機構和高校紛紛加入此次考古發掘工作。在現場忙碌的,是一個包括文物保護技術、體質人類學、動物學、植物學、環境學、冶金學、地質學、化學、材料學等在內的多學科交叉創新研究團隊。
正是這樣的齊心聚力,大家有了許多意想不到的發現,比如古絲綢的“身影”。
“我們在4號‘祭祀坑’的黑色灰燼中提取到了肉眼不可見的絲綢製品殘留物,這是非常重要的發現。”唐飛說。
甚至連消防隊員也被邀請參與研究。
三星堆“祭祀坑”的文物大多有燒灼痕跡,考古學家推測這是一種“燎祭”方式,即將青銅器、象牙等祭品燃燒後填埋。這種“燎祭”是在坑外燃燒,還是坑內燃燒?燃燒最高溫度是多少?……這些謎題有待消防隊員和考古學家合作揭曉答案。
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副院長李映福說:“此次發掘實現了機制上的創新,多家機構共同參與,形成高水平的發掘團隊,構建了覆蓋面廣闊的多學科交叉研究團隊,實現了考古發掘現場與文物保護研究的無縫銜接。”
“你看見的只是冰山一角”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古代詩句裡,古蜀國的起源籠罩在迷霧之中。三星堆,自1986年“一醒驚天下”之後,更是留給世人無盡的遐想。那些造型獨特的珍貴文物,甚至讓人將三星堆與外星人聯想在一起。
事實上,三星堆遺址歷次發掘出土的文物,已經有力地證明,這裡是“中華文明起源多元一體的重要組成部分”。
之前出土的三星堆典型的小平底罐、鳥頭把勺、尊形壺等陶器以及銅立人像、銅神樹、玉璋和金面具等,帶有濃郁的地方文化特色;而銅牌飾、玉戈、玉琮、封口盉、高柄豆等則體現了三星堆與中原文明和其他區域性文明的交流。
“此次發現的銅罍、玉琮以及銅器紋飾都在中原地區能夠找到祖型,是古蜀文明與中原地區頻繁交流的有力物證。銅尊與長江流域其他地區同時期的銅尊特徵相似,是長江文化的生動體現。”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考古研究所所長冉宏林說。
在冉宏林的指引下,記者還在此次出土的象牙殘片上看到精美的雲雷紋和羽毛紋微雕,這些都能在中原文化的青銅器上找到祖型。
但是,圍繞在三星堆周圍的,仍有許多未解之謎。
他們從哪裡來?儘管考古發現已勾勒出從營盤山、桂圓橋、寶墩到三星堆、金沙、十二橋的古蜀先民遷徙線路,但他們從黃河上游到長江上游的融合足跡還有待更多考證。
還有他們以何為生?他們因何消亡?他們喜愛哼唱怎樣的曲調,擅長烹飪什麼美食?……
大量珍貴文物的出土,只是考古工作的開始階段。種種謎題的破解、文明傳奇的講述,需要踏踏實實地進行長時間的學術研究、分析。
唐飛介紹,下一步將繼續對新發現的“祭祀坑”開展精細考古發掘與文物保護、多學科研究,並在“祭祀坑”的外圍勘探發掘,把握祭祀區的整體格局、形成過程。
這是一個“正在進行時”的考古發掘,每一天,都可能會迎來令人驚喜的新發現。“你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冉宏林對未來充滿希望——還有多少文明之謎即將破解,還有多少傳奇往事可望證實,人們翹首以待。(據新華社成都3月20日電)
3月20日,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三星堆遺址工作站站長雷雨介紹三星堆考古發掘的歷史成果。
權威訪談 6座“祭祀坑”的發現意味著什麼?
20日,“考古中國”重大專案工作進展會在四川省成都市召開,會上通報了四川廣漢三星堆遺址重要考古發現與研究成果。圍繞本次三星堆遺址考古發掘的重大成果和重要意義、考古發掘工作的亮點,國家文物局副局長宋新潮接受了新華社記者專訪。
問:本次三星堆考古發現的亮點和成果有哪些?對於我國考古工作的開展有何重要意義?
答:在國家文物局的指導下,“十三五”期間,四川省持續開展三星堆遺址考古調查發掘,經過多年持續努力,考古工作者於2019年11月至2020年5月新發現6座三星堆文化的“祭祀坑”,其中發現的青銅方尊、大型青銅面具以及雕刻有菱形紋飾的象牙小飾品等,都是非常重要的新發現。具體來說,這次新發現有以下幾方面重要意義:
第一,將豐富和深化我們對三星堆文化的認識。1986年,三星堆遺址發現1、2號“祭祀坑”。30多年間,學界對於三星堆文化的研究從未停止,也提出很多疑問、展開很多討論。此次三星堆遺址在同一區域的考古新發現,更加豐富了三星堆遺址的價值內涵,將會幫助我們更好地認識三星堆文化全貌,推動三星堆文化研究取得更大進展。
第二,有助於加深我們對於成都平原與其周邊地區文化關係的認知。三星堆遺址考古成果充分體現了古蜀文明、長江文化對中華文明的重要貢獻,是中華文明多元一體發展模式的重要實物例證。1986年以來,在四川盆地及其周邊的湖北、陝西、雲南、甘肅等地,都有不少新的考古發現和研究成果。由此,我們可以把這次三星堆遺址考古的新發現,放在一個更寬闊的時空框架內進行分析、比較研究,更加清晰和深刻地瞭解三星堆文化的歷史源流,更加準確地解讀長江文化在中華文明中的重要作用。
第三,有助於解決學界對三星堆文化以及“祭祀坑”性質、文化內涵、斷代研究等關鍵性的問題。比如,如何理解幾座“祭祀坑”的關係?是同時期還是有年代上的差異?特別是伴隨碳14測年技術的不斷進步,結合此次考古發掘,我們可以採集系列測年樣本,對每座“祭祀坑”能有一個具體的時間概念,對三星堆文化的年代進行更準確的斷定,這也將有助於在未來進一步揭示三星堆文化的全貌。
問:本次考古工作是多學科聚力的成果,請您談談這方面的情況和成效?
答:本次三星堆考古發掘工作秉持“課題預設、保護同步、多學科融合、多團隊合作”的理念,充分展現了我國新時期考古理念和考古技術的新進步。
2020年9月,四川省文物局便組織召開了三星堆遺址考古發掘與研究諮詢會,確保新發現“祭祀坑”及周邊遺蹟的考古發掘、現場技術保護和多學科合作課題的順利開展,系統把握三星堆“祭祀區”的形成過程、區域範圍和空間格局。
這是一次科技助力的考古。在發掘過程中,考古工作者充分運用現代科技手段,建設考古發掘艙、整合發掘平臺、多功能發掘作業系統,配置了現場應急保護與分析檢測裝置等,為考古資訊採集、文物安全防護提供了有效保障。此外,考古工作者還為此次考古發掘搭建了資訊平臺,對考古工作中的文物資料、影像資料、環境監控資料等進行全面記錄和科學管理。
這也是一次開放合作的考古。在國家文物局協調支援下,四川省文物局組織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北京大學、四川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等國內多家科研機構和高校合作,形成考古、保護與研究聯合團隊。在多學科、多機構的專業團隊支撐下,構成了傳統考古、實驗室考古、科技考古、文物保護深度融合的工作模式。
這種多學科、多機構的合作,展現了考古專案組織的新模式,實現了考古發掘、系統科學研究與現場及時有效的保護相結合,確保了考古工作高質量與高水平。
問:下一步,三星堆遺址考古工作的方向是什麼?
答:今年3月,國家文物局已確定“川渝地區巴蜀文明化程序研究”作為“考古中國”的重大專案。下一步,我們將繼續協調支援考古研究機構系統研究川渝地區文明演進及其融入中華民族多元一體總體格局的歷史程序,同時將川渝地區文化放在更寬廣的視野上,研究中國西南地區與周邊地區的相互交流和影響。
建設好國家文物保護利用示範區也是我們的重點工作之一。2019年12月,國家文物局與四川省人民政府簽署合作協議,支援四川依託三星堆遺址建立國家文物保護利用示範區。我們將依託此次考古發掘成果,指導四川省文物局、地方人民政府做好三星堆國家考古遺址公園建設和出土文物保護、展示和研究工作,發揮文化遺產保護在促進地方經濟、社會、文化建設中的獨特作用。
此外,為更好保護傳承弘揚長江文化,發揮以史育人作用,向人民群眾講好文物故事,我們還會助力當地加強博物館建設,透過高品質的博物館展覽加深公眾對三星堆文化的瞭解,讓三星堆文化所承載的重要意義更好地“飛入尋常百姓家”。
(原標題:冰山一角!37次考古只發掘三星堆的千分之二)
來源:北晚新視覺綜合新華社、北京日報、網友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