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寒冰
生活充滿各種偶然,生活也總在週而復始。
就像一年總有四季,冬季之後春天總會到來,早與晚,那是時間面臨的問題。
而那年復一年盛開著的花朵啊,我們只需相信,在每一年的新春,總會迎來新的花期。
生活雖有嚴寒,藝術卻沒有寒冬。
就像黑川雅之所說:“人,因為想要創作而創作。”
而在產生“想要什麼,於是就去製作什麼”的動機之前,首先人人都抱有一種“管它是什麼呢,先做點什麼再說”的創作衝動。
就像朱春林的油畫作品,在其鮮明的個人風格下,又分明蘊含著這個時代的痕跡和影響,尤其是能感受到他透過繪畫與時代環境的對話。
【朱春林 《玉蘭》 布面油畫 2020年】
例如在朱春林間隔兩年對同一“物件”的描繪中,就充分體現了他與環境的“對話”——
2020年春天和2022年春天,朱春林分別從他的畫室鄰居院落裡的同一棵玉蘭樹上摘下盛開著玉蘭的花枝,放入畫室的瓶罐中,以此展開他的油畫靜物創作。
他於2020年和2022年分別完成的這兩幅油畫《玉蘭》,雖然都是對景寫生和對景創作,但透過這兩幅不同的畫面,我們分明清晰可見畫者迥然不同的心境。
2020年初春,朱春林在畫室裡開啟了他的油畫寫生系列。
在接下來的兩個多月裡,他總計完成了70餘幅室內寫生油畫,朱春林希望透過藝術的表達來撫慰個人及觀者的內心與精神。
或許有人會說,藝術在寒冬裡毫無作用。
但朱春林以他的油畫系列告知我們,藝術的確可以讓觀者獲得寒風裡的寬慰。
理論,總需要實踐與時間來印證。
對於2020年創作的油畫《玉蘭》,朱春林說:“春光明媚,鄰家滿樹玉蘭花開得正旺,徵得鄰居同意,摘下兩枝入畫,特意選了一個有花形的釉罐當花瓶,它們可以在畫中做伴,有說不完的呢喃細語。”
【朱春林《玉蘭》布面油畫 2022年】
時隔兩年,在2022年初春,朱春林又畫了一幅同樣景物的油畫寫生——《玉蘭》。
對於2022年的《玉蘭》,朱春林說:“同一棵樹上摘下的玉蘭花,相隔兩年再畫,狀態難以復還,時過境遷,可遇不可求。”
面對同樣的畫面,都是盛開的玉蘭花,可是畫家在描繪過程中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這兩幅油畫《玉蘭》,在藝術表現手法上,雖然都體現著傳統寫實繪畫的基底,但絕非傳統意義上的照實寫生。
畫家只是藉助寫實性的手段,在畫布上透過充滿厚薄深淺的繽紛色彩,呈現著他內心面對物質世界時的各種感知,讓觀者感受到畫面背後強烈的精神狀態。
朱春林這種個性化的藝術“再現”,在一定程度上其實也印證了梅洛·龐蒂在《塞尚的疑惑》一文中所提出的觀點——藝術是知覺的再創造。
對此,朱春林在2020年中國油畫院舉辦的“柔和的光線”線上專題直播中,對於畫面個人風格的疑問也曾作出過類似的回應。
在朱春林看來,繪畫語言並不是人們刻意追求來的,這與個人的內在感覺、生活積累、個人性格都有關。
他認為繪畫風格應當是一種不自覺的流露。
在朱春林眼中,無論什麼題材的畫面,其實都可以找到一個恰當的繪畫語言來“再現”表達。
再寒冷的冬季,春天也總要來臨,鮮花也總要盛開。
盛開的鮮花,既可以代表生命燦爛的希望,也可以蘊含轉瞬即逝的枯萎。
燦爛的希望與凋謝的花瓣,恰恰也構成了《玉蘭》畫面背後畫家內心的思索與探尋。
如果說在朱春林2020年所畫的油畫《玉蘭》中,我們能看到一種猝不及防的美好的“坍塌”與作者本人內心的潰堤與抵抗,那麼在他2022年所畫的油畫《玉蘭》中,我們看到更多的是一種歷經風雨後的泰然自若和淡定自守,更有一種朝陽與希望的調子呈現在畫布上。
若回望歷史上的藝術家文學家所描繪的世界,例如在小說家拉伯雷筆下,無論是高康大從母親耳朵中誕生的故事,還是巴奴日與羊販子船商的故事,依然都是充滿著荒誕與直指社會背後的真實。
同樣,畫家所描繪的畫面,難道就是真實存在的故事情節嗎?
我想,除卻一些需要特定描繪的主題畫面——對於情節的描繪的確是需要遵循“從現實中來,到現實中去”的創作思想,繪畫更多還是以現實為基礎,反映獨特的自我。
即使是寫實繪畫,寫實也僅僅只是一種手段,並非就是藝術表現的目的。
就像朱春林的繪畫,更多反映的是他個人對於社會和生活的關注,從現實中來,但最終迴歸自我、照應現實。
也因此,這就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朱春林的油畫作品給予了觀者想象的空間。
一幅畫面,從藝術的角度上說,它就像是時代中的一段“景象”、一場“楚門的世界”。
畫家營造了一場“景象”放到作為觀者的我們的面前。
當直面這幅“景象”時,我們所感受到的可能是感動,可能是直白,也可能是陰鬱。
就像朱春林的油畫《玉蘭》,雖然兩幅畫面都是立足寫實的繪畫手段,都是對景寫生,就連所描繪的景物——
那株玉蘭花,都是同根而生的,但我們仍能鮮明感受到兩幅畫之間的不同。
這種相同而又有差異的同一景象的寫生畫面,所反映的也正是屬於畫家藝術創作個性和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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