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

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

《側看成峰:葛兆光海外學術論著評論集》:葛兆光著;中華書局出版。

作為一位歷史學者,讀書是我們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情,儘管現在開始有“行走的歷史學”新風氣。確實,歷史學者也應當和人類學家一樣,既要閱讀歷史文獻,也要考察遺蹟遺物,彷彿古人所說的“三到”,即眼到、腳到、心到,但閱讀文字文獻仍然是最基本的工作。所以,我每天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在圖書館或資料室的書架裡,翻閱文獻,日復一日。

說到我的閱讀習慣,正如我在《且借紙遁》一書序中說的,閱讀歷史文獻始終是重心,至今我的藏書中,古代文獻還是數量最大的部分。自從1977年考上北京大學古典文獻專業之後,閱讀古文獻是我從不敢忽略的日常功課。但是,作為現代學院裡的歷史學者,也總有一部分精力用在看相關的國內外學術論著上。

我一直強調,現代學院裡的學者絕對不能像天生石猴,自己蹦出來就能開天闢地,發明出新學問來,他始終是在他人構成的學術史脈絡之中,並且自己也成為學術史的一頁。他總是要站在前人或旁人的肩膀上,也就是在前輩或同輩(甚至後輩)學者研究論著基礎上,步步落實,循序漸進。

特別是現在有關中國的學問,不再是“以中國解釋中國”那麼簡單,中國學問業已成為國際學界共同耕耘或彼此競賽的領域。正如歌德所說,“只知其一,等於一無所知”,因此,我也常常閱讀海外學者的各種論著,這部集子就是閱讀海外學術論著寫下的一些評論,當然絕大多數都是關於東亞或中國的,畢竟這還是我的專業領域。

現在已經是電子時代,網路上資源太多,流光溢彩讓人眼花繚亂。很多年輕一輩的學人,已經不再像我們那樣還相信“爛筆頭勝過好記性”了。不過,我這一代人進入學術世界,還是從抄卡片開始的,我們不像更早一輩的學者,依賴從小養成的基本功,能憑記憶背誦各種文獻,只能靠抄錄卡片儲備必須的史料,靠勤寫筆記記住各種各樣的論著。至今我還儲存著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好多卡片和筆記,卡片分門別類裝了滿滿一抽屜,筆記則抄了每本百頁以上的十幾厚本。每次我重讀這些卡片和筆記,就會想起當年湧上心頭的一些思路、課題和念頭,甚至還能聯想起相關的文獻資料及其來源。特別是,我從讀古典文獻專業開始就習慣了讀書作提要和筆記。當年專業課程的訓練中,有一項就是規定用600字寫一部古書的提要,規定600字,大概是因為《四庫全書總目》的提要往往就是幾百字,而《四庫全書總目》是古典文獻專業進入古代知識世界的重要門徑。因此,我習慣了在筆記中記下這些書的大意,記下關鍵的文字,也記下閱讀時隨時湧上心頭的想法。至今我留下的十幾個筆記本,不像日記,倒像讀書筆記,《且借紙遁》一書就是這些讀書筆記的一小部分。

對於有的論著,我總覺得有些話要講,還有一些論著,則是受命撰寫序言或評論,因此,這些評論就寫得相對認真和完整,往往成為正式的書評或序文。在這個集子裡收錄的有關海外學術論著的種種文字,正是這些比較認真地寫下來的讀書感受。

《 人民日報 》( 2020年10月07日 08 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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