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重慶工商大學學生 陳思宇(19歲)
黃昏的火燒雲在榆樹梢出軸,河光倒映向晚的晴霞,夕陽的餘暉在河面熠熠生輝。老漁夫收起漁網,唱著亙古的漁歌向岸邊劃去,蒼老渾厚的歌聲,混著或遠或近的炊煙裊裊升起,牛背上的牧笛聲流淌著黃昏的香與熱,外婆趕著羊群緩緩歸家。
每當這時候,各家各戶漸漸沁出陳年的酸菜味,嗆人的辣子味,醃製的鹹魚味,和在一起就成了外出打拼的後生口中的鄉愁味。依稀又猶疑的炊煙與男人們煙桿子裡——大口的吞雲吐霧,把黃昏燻得意外淳厚迷離。
我站在掛著青菜和玉米的簷下,一邊擇菜,一道等外婆回家,雞鴨歸籠的聲音被黃昏染得格外可愛動聽。遠遠便聽見外婆從坡上下來給沿途各家打招呼的聲音,那聲音遙遙而來,傳到我耳中就像外婆給我縫衣的土線一樣衰老又綿長。一會兒,頭羊脖子上的鈴鐺聲愈發脆響,羊兒“咩咩”的絮語溫柔清晰,外婆踏碎黃昏的餘光回來了。這是兒時,我眼中的那一道黃昏的風景。
“十里五里,長亭短亭。”斜陽古道,徵人瘦馬,我的黃昏從“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到“斜光到曉穿朱戶”,從“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到“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最後終於到了教人如扣哀玉,讀之傷心的“欲黃昏,雨打梨花不開門”。歲月催人老,黃昏催人愁。黃昏,終不是孩提時代歸家的那份寧靜,它成了離愁的代言詞!這是詩詞裡,我眼中的那一道黃昏的風景。
海濱的某個夏日,排排浪花沖刷著海岸,海天一色處橫著一艘船,我看見晚霞熱情地燒得通紅,我聽見海鳥歸家的號叫,我看見一對戀侶,他們牽著手,緩緩地走在沙灘上。他們是那麼親暱,在黃昏的剪影下,海灘上留下了一對小小的,美麗的輪廓。海天相吻。他們的輪廓與這金紅的天,金鱗的海,與這黃昏這麼親密,美得這麼和諧。這是現在,我眼中那一道黃昏的風景。
黃昏的樹,黃昏的人,黃昏的景和愁。在我眼中的那一道黃昏的風景,你縈繞我心間久久不去,何時又在吟唱——歸去?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戶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