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來水鄉如夢 月明運河古城

一進農曆八月,月亮一天比一天圓滿,又到中秋對月時。

臺兒莊古城月色正好,焦黃剔透,像熱鏊子烙乾的煎餅;月光像桂花,星星點點開在每一個人的眼裡;開在每一個人的胃裡,在每年今夜此時餵飽所有。二千餘畝地的古城,幾十株桂花,滿城米黃的顏色。“可憐辛苦天上月”,形影只單弄清影;“雙月鬧中秋”是月光被思念的陣痛和豐稔的狂喜所切割。

從“臺城舊志”西城門仰望月亮,中秋從這裡開始對月。城樓上乾隆皇帝御賜“天下第一莊”、歐陽中石書的“中華古水城”匾額,被期盼撕扯成長方形的月餅,於是城牆上此時此刻多了一隻人工月亮。

城牆青灰色。月亮蛻皮,菲薄菲薄的白玉盤,像透亮透香透圓薄薄的鋁片,傳導嫦娥的熱和熱情,不是後裔射月後貶謫在古城,神倦怠了人瘦,去年跳飛昇舞的演員迫不及待在直徑五米的月宮舒長袖,展腰肢,眉眼如花,如嫦娥偷靈要快快飛離,擺動像臺兒莊運河溼地的荷葉,音樂源自蘇東坡《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宋詞意境,嫦娥飛天、月姥娘、打月餅、魯迅故事新編,想象和奇思妙想找到我們,許多感慨收穫。

城樓下月河畫舫停岸待發。嫦娥像雙龍湖觀鳥園的天鵝不停不休。月亮抖擻跌落無數酥皮薄脆的月餅,和桂花醞釀香甜,古運河、古城水街水巷,天后宮黃色琉璃瓦,關帝廟前九龍壁,金粉、銀屑、銅花佔領全城。當地老人說在萬家大院西棗樹下能聽到嫦娥數落玉兔的聲音,吳剛砍樹的聲響,嫦娥數落吳剛如“蔌蔌衣巾落棗花”,後來是“七月十五紅白棗,八月十五打到了”的紅棗噗噗落地。

在蠍子汪南復興廣場,拜月大典在這裡舉行。幽藍的夜空下,月色庇佑,歡慶豐年,祈願國泰民安、闔家團圓。鼓樂爭鳴,神情端莊,暗藏喜悅,身著漢服的女子心事襲上心頭,嫦娥為她們安排了她們心中的後裔。從刀耕火種開始,月亮昏黃,憂慮人們的飽暖。臺兒莊運河開通後,一河漁火,歌聲十里,月亮默默守衛繁盛景象。

城內汪塘縱橫,三十里水街水巷,原來當地人們作為生產生活主要工具的搖櫓船已經成為縱攬江北水鄉的最好方式。坐船對月,聽船妹子哼唱魯南民間小調,看酒吧街青春飛揚,靜吧區悄悄私語累壞了耳朵有些不自信。遠遠看到火龍鋼花表演,像直直墜入的彗星飛灑,然後栽落汪塘。一隻只夜色中飛躍的魚燈舞,遊人身邊飛躍,將夜色遊動如水。一對不斷爬升爬杆龍,吞吐著煙火鬥法,“嫦娥”提燈遊園,還挑起快閃舞蹈,熒光玉兔打卡點邀遊人合影,恍惚疑似在月宮。

大衙門街上打月餅,砸得月亮花容憔悴。月餅在緊緻的木模具裡金蟬脫殼,勞動的甘甜和購買者的喜悅是對於這座城豐厚的回饋,遊人滿意是這座城的豐收節。一棵桂花香到方圓百十米的人家和商鋪,謝裕大茶行茗茶流香古箏清揚,後大路桂花糕、月河街石榴酒、道昇酒館為創造豐年和美好生活的人們準備。

月河畫舫拖動水文,月挪步為高,微渺曠遠。此刻,我眼前帆檣林立、纖板纖繩如縴夫號子喊唱。

“是日中秋節,酒後步月,遠山浮黛,蕎麥花如雪,亦佳景也。”順治十年,談遷臺莊閘小憩,這天仲秋節。歷史學家不寂寞,景物消除苦痛的思慮和萬般皆下品的不甘。遠山青黛色之中浮動,臺莊閘西第一座船閘頓莊閘南虎提山。運河兩岸蕎麥花如雪,紛紛揚揚,灑金拋玉。獨在異鄉,與船家對飲,訊問當地風物,吟下《中秋臺莊對月》:風帆頃刻入東齊,林影蕭疎烏已棲。景切玉壺方待兔,木飄金粟亦名犀。白榆歷歷明天上,錦鯉雙雙慰濟西……有多少人走在返鄉的路上,這裡是接近家鄉最近的地方。月色浸著久違的家鄉,像醃製一枚永不褪色永、不變味的憂傷和懷想。

“月姥娘,亮堂堂,糊糧茶,打麥場。”我們的心裡亮堂堂,裝得下臺兒莊古城這麼明亮、古運河流淌這麼響亮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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