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時節
文/金玉光
又到雨季了，窗外漸漸瀝瀝的小雨隨風散落，吹進敞開的窗，我坐在窗前感受著雨霧的沐浴。吹來的風有些涼，心也是冷冷的。許許多多的往事慢慢的沁上心頭，揮之不去，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多愁善感，真是無邊絲雨細如愁，都隨風雨到心頭。
生長在北國的孩子，我們比南方人感受的雨季就少，於是少年時就對雨天有著獨特的情感.喜歡雨中獨自漫步,噼啪的雨打在傘上，細聽那是天空對大地的傾述。心情不好時,喜歡讓瓢潑的大雨傾身而下，藉以減輕心中的不滿與鬱悶。更喜歡雨後清新的空氣，深深的吸一口，沁入肺腑，輕輕的呼一下，彷彿吐出了心中所有的煩悶。
年輕時的往事都隨歲月已漸行漸遠。
十八歲的那年，自己獨身生活在中國版圖上最邊陲的北國小城,火車到了那裡就是終點。小城的名字叫的出奇自豪，滿歸讓你滿載而歸。
小城的周邊是連綿起伏的高山，起伏的山巒上森林茂密，森林中的落葉松偉岸挺拔，樟子松冬夏常青，白樺林婀娜多姿……鬱鬱蔥蔥的山坡上，夏天開滿漫山遍野的映山紅。閒時，踩在山中那些厚厚的陳年落葉上，就如同腳下是鬆軟的棉被。漫步在山間的小路中，那份寧靜讓你頓生憐惜之心,“幸有我來山不孤”之感油然而生。對著起伏連綿的群山高喊一聲‘我來了’，重巒疊嶂的山峰會將你的聲音一聲接一聲的傳出很遠很遠。在高山綠樹的環繞下，貝爾茨河在靜靜的流淌，流入中俄界河額爾古納河。它的河道寬闊、湍急的水流下淺灘眾多。清澈的河水可見魚兒閒遊淺底，茂密的森林鳥兒鳴歌山嵐。山因水而動，水依山而流，令你怡然自得、留連忘返，真乃“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間也”。
貝爾茨河也叫急流河。湍急的河水順山嶺的西坡蜿蜒而下，卷著森林裡的植被、樹木一路奔騰衝向小城的西山角下。在這裡，它放慢了腳步、平靜下來，繞著西山畫著一個半圓弧，展開寬廣的胸懷。西山腳下就有了一片柔靜寬闊的水面，金色的河灘，還有了我年輕時這個季節的故事。別看平日的貝爾茨河迴環湍急，清澈見底。在雨季來臨時他就會一改往日的文靜，波濤洶湧，象一頭無法馴服的野馬，從小城西北穿行而過，流入前蘇聯境內。在雨季淡的時節，它時有會裸露出大片的河床變成細流，溫順的流淌，日夜唱著屬於自己的歌。這支歌陪伴我渡過了曾經悲觀，厭世，彷徨，煩悶，無聊，又羅曼蒂克的年青歲月。
那時不安於現狀的自己，總是懷著侍機衝擊的躁動。寧靜的小城，單調的生活，讀的是俄國詩人萊蒙托夫的詩《獨白》，“相信吧，渺小就是人世上莫大的幸運。淵博的知識，光榮的渴望卓越的才能和那對自由的熾烈的熱愛 ，有什麼用，如果是我們根本不能夠去享有他們？我們北國的孩子，好像是這裡的開花草，開花不久就要凋零，好像那灰濛濛的天空中冬天的太陽，我們的生活也是這樣的寂寞而沉悶……而無情的人生之酒我們只感到苦澀；任什麼都不能給心靈帶來一點歡心……”。當時的心思，憑著字面的理解，體會著詩人的心情，不甘心開花不久就要凋零。初涉世事無忌，亦無反顧的離開了寧靜清新的小城。儘管那裡印滿了我童年，少年的足跡，都任它離我漸行漸遠。年輕的我，還不懂得“飄”的實際意義，只是“少年不言愁”而已。
許多年過去了，在鋼筋水泥築成的世界裡，沒了驚喜和歡欣。經歷太多的歷練，滿懷的理想壯志，都如流水般任歲月帶走。
那個去雨滴中傾聽天空對大地傾述的女孩，一去不復返了。現今懷念起小城那單調又單純的生活，懷念那裡像大山一樣單純質樸的人們，懷念那陪伴我度過童年的高山，河流。儘管從不後悔自己年輕時有過的追求,理想是一生的財富。
青春帶著熱情如同天邊散去的晚霞，留給了時間成為了記憶。那些浪漫和勇氣同時間一起流逝殆盡，一點一滴，茫然不覺。腦海中默唸著席慕容的詩句“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夏日……逐翻開那發黃的扉頁，命運將它裝訂得極為拙劣，含著淚，一讀再讀，卻不得不承認，青春是本太倉促的書……”想到這裡，不僅只是哀傷。
料峭的春日，細雨霏霏的黃昏，獨自走在城市空寂的街道上，丈量著寂寞的長度。城市的長街溼漉漉的默然地延伸，陰冷的空氣侵入肌膚，竟有些悽風苦雨的意味。此時的心中填滿了厭倦和寂寞。沒有看雨的心境，沒有聽雨的情緒。少年時那些怡愉的情懷在悄悄的隱去，那以往的悠然和輕鬆似乎也漸漸走遠，儘管還有一份雨中的感動留在心底，竟也怕它終幻化成夢。
盛著紅酒的杯，在手上搖晃著，任酒的紅色慢慢的侵上杯壁四周又悄悄的隱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窗外的無邊絲雨，仍在似有似無的颳著。古人說：“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佛說：“未生我時誰是我，生我之時我是誰”。去留無意，閒看庭前花開落，慢看天邊雲卷舒。既然我們改變不了現實，那就尋著青春的足跡，還是廳雨去吧。
【作者簡介】
金玉光，筆名：光子。生於六十年代，醫務工作者，本科畢業。漢語言文學專業專科畢業，喜歡文學創作。煙臺市散文協會會員，煙臺市作家協會會員。散文，隨筆散見於《煙臺散文》、《煙臺日報》、《林海日報》等。閒暇喜歡閱讀文字，以文字為友，以文字傾訴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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