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丨敦煌行
對於敦煌來說,最大的看點應是敦煌莫高窟了,還有就是在唐詩中聞名遐耳的陽關和玉門關。為更好地瞭解莫高窟中的石窟藝術,我不僅看了一些電視紀錄片,還實地看了幾回我們當地的石窟,比如我們市內的馬蹄寺石窟,其開鑿的難度比敦煌莫高窟還要大。因為是在紅砂岩上開鑿,其堅硬程度遠遠要比莫高窟的沙石層中開鑿要艱難得多。我縣的新壩鎮龍泉寺石窟與敦煌莫高窟開鑿洞窟的自然條件差不多,從龍泉寺的或留殘坯,壁畫殘破不全來看,能夠想象敦煌後來遭受到的破壞肯定也不小。參觀了這兩個石窟以後,我已能想象敦煌莫高窟的大體構成。但規模可能要遠遠比馬蹄寺、龍泉寺大得多。
丁酉年中午時分,我們到達了敦煌莫高窟。首先引入眼簾的是青紫紅藍相間的三危山,而臨近的沙漠與戈壁充斥著它的荒涼和孤寂,我還在找古絲綢之路上的那些駝影,尋找那條走了千萬遍的路,到底從哪裡經過繼而又延伸向哪裡。
(網路圖片)
三危山曾在遠古時期為水域世界。這裡並不這樣乾旱,而是北方的水世界。傳說中的共工氏就在這裡治水和生活。我環顧四周,哪裡還有水草豐茂,水域浩淼的一點痕跡啊。
當大巴停下來,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座烽火臺似的建築,而對面的崖壁上出現的幾個零散洞窟深深吸引了我。那些洞窟並不大,只夠放一尊小的佛像,我猜想這一定是那些家資並不富裕的人家捐贈的。據記載,從魏晉時期開始,這裡就開始開鑿佛窟,一直延續了上千年。而這些佛窟除過一少部分是一些僧侶開鑿,還有一部分是各朝代的皇帝或王公大臣命人開鑿的,比如,那個最大的坐佛,則是唐朝武則天命人在此依據她的形象塑的一尊佛像,其神態、眼目、衣著都呈現女性化;而其他大部分佛窟都是當地豪紳富戶捐贈修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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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跟著旅遊團隊依次對道士塔、7 個洞窟進行了參觀。在經過道士塔時,導遊對這位道士的說辭很是不屑。其實,在我看過餘秋雨老師寫的《道士塔》以後,我更對這個道士肅然起敬起來。我看到很多地方,包括一些網文註解中,當提到敦煌莫高窟慘遭毀壞時都將責任歸咎於王元籙的疏於管理。在這裡我很同情王元籙,也對他盡力保護莫高窟所付出的心血表示讚賞。如果沒有他,莫高窟的破壞不知要延續多少年。再看民國後期,王元籙去世以後,敦煌莫高窟幾近無人看管,短短几十年時間,被盜挖、毀壞,遭到的破壞早已不忍目睹。在這種時候,我們是否還怪責於王元籙的疏於管理?
一路上的思考,和一路上的觀花賞景,其實所謂景也只是莫高窟洞窟外的那個果園裡的幾處梨樹、榆樹和一些新植的景觀樹。進入洞窟聽佛窟的來歷才是最主要的。這些洞窟,每一個都是有來歷的。每一個都是有其故事的。故事的背後或者是和尚們的赤誠之心,或者是佛家講經說法弘揚佛法的場景。特別是釋迦牟尼沒有成佛以前以身飼虎的壁畫給我的印象最深。而這些對我們佛教知識的增長也有一定益處,比如我們原來以為飛天都是一些身材豐滿,露臍美麗的女性,透過參觀和聽講才知道,飛天原本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一個會跳舞,一個會彈琴,後被佛家吸收,才變為今天的男女不分或只有女性飛天的形象。但在莫高窟中的其中一個洞窟中,就出現了這種男女飛天,雖然只在壁畫的一個拐角處看到了這一不同,但已讓我們收穫不小。再一個便是佛像的胡人形象,因敦煌莫高窟處絲綢之路的西端,與西域臨近,受西域壁畫和佛像影響;加上北方歷經魏晉南北朝、五胡十六國時期,大部分時間處在少數民族統治之下,這些少數民族中有崇信佛教者,往往開鑿建窟,或重修佛窟,像北涼沮渠蒙遜、北周的鮮卑族在敦煌修建的大量佛窟,其形象上都出現了胡人佛。
由於參觀遊客較多,我們並沒有全部進行參觀,只參觀了這 7 個窟。這也是景區為減少窟內壁畫和雕塑與空氣接觸所設立的一項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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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莫高窟出來,我們又去了鳴沙山和月牙泉。鳴沙山——一座沙漠公園,其實,對於我這個從小在巴丹吉林沙漠邊緣長大的人來說,這個在西北常見的地質景觀,與我而言,已然沒有南方人見到沙漠時的激動和興奮。我重點還是去了月牙泉,從沙漠腹地找到了那眼位於沙漠中的泉眼,四周被用圍欄圍了起來,旁邊還修建了一座木樓和四合院。整座建築透著古樸的明清風格,也有著歷史的沉澱和渲染。
第二天我們又去了玉門關和敦煌雅丹地質公園。玉門關,這個讓古今文人嚮往,又激發豪情的地方,曾讓多少文人墨客嚮往。一句 " 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 就將古今多少悲情客拒絕於大漠孤煙直的悲傷境遇裡。多少英雄豪傑出關征戰再也沒有回來。這裡是傷情地,但也是富於豪情激盪的地方。其實,在看到玉門關的時候,我們幾乎都有些大失所望,一座小的幾乎和古人家的院落差不多大小的古城矗立在我們的面前,而處在南面和西面的兩個門倒是寬寬闊闊。我在詩中寫道:" 玉門關就像一隻乾癟的皮袋 / 掛在絲綢之路的腰間 ……" 在這裡矚目四望,四周荒草萋萋、地勢平坦,但也有一些低矮的土丘,延伸向遠處。草叢中或鹼灘上,還是能看到車轍印,這是多少年前的路啊,這路也一定有幾千年的歷史了吧?這是今天的路,還是此前的絲綢之路呢?作為此前大明王朝在此設立的最後一個關卡,過了玉門關就是關外了。正所謂," 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是多麼悲情的寫照啊。古人因為歷史的特殊原因,對此有著深刻的體會,對我們今人來說也是一樣,這種荒涼和孤獨是無法避免的,這種空曠和孤注一擲也是無法描述的。後來大明王朝,放棄了玉門關退居嘉峪關內,玉門關也就成了關外之關。此前過往的商隊依次從這裡走過,檢查通關文牒的盛景不再了,遺留下的只有這座空城。就像今天我看到的一樣,它乾癟、空蕩,是被時間掏空,還是被風沙掏空,這裡雖不再有徵戰的將士,也不會再有駱駝商隊,但歷史已經深深地印刻到它的身上,它代表了孤獨的視野,代表了孤獨的思鄉,它還代表了孤注一擲,寧死不屈。這是一種歷史的象徵意義,有著不可避免的歷史記述性,只要看到它,我們就想起了那些和它有關的詩句,和它有關的人物。
為此,敦煌市政府還在市區十公里處新建了一座玉門關城,定期在這裡表演送行出關儀式,但到底它只是現代人的臆想,增添了許多華麗的服飾和戲劇的成分,但真正的玉門關是多麼悲壯,充滿著多少豪情,是今天新建的那個景區無法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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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雅丹地質公園,讓我們瞭解了遠古時代敦煌一代的自然環境,這裡是羅布泊,也就是古代蒲昌海的邊緣地帶,我在來時的路上就觀察到這裡荒涼的戈壁上被水流沖刷的痕跡。而這裡的雅丹地貌很明顯帶著遠古時代水流的影子。從追溯它的形成過程,果然發現它的形成與水的關係。羅布泊原來是一個大海子,這裡生活的樓蘭人建立了一個富裕而美麗的國家。由於他們的濫砍濫伐和氣候整體變暖,蒲昌海最終消失了,羅布泊也最終變成了一個被稱之為 " 魔鬼城 " 的地方。這裡被水流風沙刮割形成的雅丹地貌,有的形如城堡、佛陀、供壇,有的形如輪船艦隊,這裡的風就像是刮削器,還在不停地剝蝕刮割,我想最終到這些奇形怪狀的土堆完全消失了,它才會停止。
雖然從敦煌雅丹地貌地質公園回到敦煌市區已是傍晚時分,趕回高臺已是半夜裡。但這次敦煌之行,總體還是非常有意義的。特別是在遊覽敦煌莫高窟和玉門關城時,讓我感受到它歷史的沉重感。而它的雅丹地貌景觀,則給予我更廣泛的地理意義上的歷史變遷,這兩種歷史的變遷唯有一種震撼可言——它們都給予了我心靈上的震撼。一個是今生的嚮往,一個是前世的再現,哪一種都有其存在的意義,因為它是我們人類的符號,是我們這個國度歷史的一個象徵。唯有它們的存在才給予我們最好的解釋。
歷史,在隨著大巴車的遠去,而漸漸被我們扔在身後。離遠的敦煌,漸漸隱沒於暮色中,但我相信,我還會再來,因為它是我們的一段鄉愁,越在時間的最深處,越濃烈。
萬有文
編輯丨王璇
責任編輯丨費勇瑋
值班主任丨劉宇瑋
【來源:蘭州日報·ZAKER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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