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開的路口
文/彭靖茹
夏天去了一趟廈門,人潮擁擠的鼓浪嶼小吃街上買了一杯“張三瘋”奶茶,在地圖上蓋了個章,漫無目的地走在這個小島上。
廈門二中的紅色校服從眼前一閃而過,視線被鎖定,眼神聚焦在了這些少年身上。“還有三十分鐘,快去買完那個東西就回去!”“今天班主任不在,反正自習可以晚一點!”……兩個奔跑的身影變成了紅點消失,周圍還是來來往往,他們消失在了前方的路口。
我回過神,掃視四周,身旁一樹鳳凰花開得正好,點綴著這盛夏過分灼人的陽光,顯得有些憂傷。為什麼青春易逝,那些數不清的光陰散落成數的清的記憶碎片,消失在時光的河流裡,消失在一日三餐中,消失在汽車帶走的揚塵中,洗去。
我想起了曾和朋友一起聽過的一首歌,在高二午睡的間隙,歌中的詞這樣唱著:時光的河入海流,終於我們分頭走,沒有哪個港口是永遠的停留,腦海之中有一個鳳凰花開的路口,有我最珍惜的朋友。
那首歌的名字,是《鳳凰花開的路口》。那個少年不也是曾經的我嗎?在不染纖塵的少年時,和朋友奔跑的我,一起經過最緊張歲月的我。可是朋友們也已經開始慢慢走向各自的生活,站在鳳凰花開的路口的我,腦海中也只能演播年少的承諾與誓言。
你們走向了人生的另一個路口嗎?你們,還好嗎?
老去的少年們,你們又怎麼樣呢?走過無數個路口回過頭時,又能看到些什麼?
翻找書櫃時,我曾找出過幾個筆記本,它們屬於我爸的大學時代,用最認真的態度記錄著他的課堂,一節課有五六頁筆記,滿紙都是隻有我爸自己能理解的語句。我媽說他有一個筆記本,上面全是認字的諧音。
我突然想起我童年的夜晚,軍營大院,蟬鳴聲聲,他坐在那看書的場景,那時候的他,髮際線還沒那麼高,我在玩著積木,聽著他用家鄉口音讀那本粉紅色的美文全集。在初中的某個夜晚,我在書櫃也翻出了那本書,卻早已忘記了當初他講的故事。好多年了,他還是那樣看著書,雙腿疊放,躺在床上,皺起眉頭,翻著書本,可是早已找不到了髮際線,曾經的少年,變成了“油膩大叔”,可依然那麼熱愛文字,那麼熱愛創作。
閣樓上有幾本他去年買的書,影響人類的一百個故事,新世紀散文大全等,可深愛張愛玲、村上春樹、加西亞·馬爾克斯、海明威這些作者的我,看到這些,未免有些生氣,好的書籍,影響作者的文學審美,我爸怎麼還在原地踏步呢?我跟他置氣,我說:“你應該多看看史鐵生《我與地壇》那樣的,或者錢鍾書也可以啊!我是因為書櫃裡有《圍城》才喜歡上錢鍾書的!”他說:“這是我的寫作和閱讀方式!”這是我和更年期魔頭的一次較量。
時隔一年,他找到了喜歡的作者,汪曾祺老師,也偶爾會到我的書櫃順幾本書,比如青田七惠的《一個人的好天氣》,比如安妮寶貝的《眠空》,開始接受不同種類的閱讀,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這也是隻有真正熱愛寫作的人才會做出的改變。
光陰是最讓人難過的,因為它只存在於腦海,如果有一種方法,可以把所有人的80年代、90年代、00年代儲存,那麼最好的是文字和影像。
我的父親,是一個令人尊敬的作者,最令我欣賞的是他多年的堅持不懈,以及好的作者身上應該有誠實的表達能力和良好的情緒傳達能力。
作品真實才能夠吸引讀者。在他的作品原型中,有他停留過的不同港口,有他的父親母親,有他的妻子,有他的軍營往事,有他的童年記憶,有他在公安和扶貧崗位上遇到的各類有意思的人與事,當然,最重要的是我們能看到他作為一個新聞幹事轉型,在毛澤東文學院學習後寫作能力的突飛猛進,以及越來越注重觀察生活,與讀者共情、分享生活。
在這些路口面前的選擇與書寫,構成了這本書的骨骼,從少年到中年,希望這本書,也能像個老朋友一樣,激起你的共鳴與回憶。無論,你的青春有沒有過去,這個瞬間,我們永遠年少,還在鳳凰花開的路口,停留。
彭靖茹,在讀大學生。愛好:電影、繪畫、滑板、攝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