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長城網
長城新媒體記者 萬前進 李皓 於仕越 張晨光
登上承德市塞罕壩林場的望火樓舉目遠眺,廣袤的林海色彩斑斕,就像一幅壯美的畫卷一直鋪展到天邊。從春的萌芽、夏的蔥鬱、秋的絢爛到冬的寂寥,這茫茫百萬餘畝的林海,看一眼是風景,如果看20年呢?
“特別盼著有人來!”58歲的於成和57歲的妻子王少賢是塞罕壩林場的瞭望員,能在望火樓接待來客是他們最高興的事。
酥軟的奶豆腐、熱氣騰騰的奶茶,剛一進門,王少賢就熱情地拿出這個“家”中最好的食物來招待我們。
20年來,他們夫婦二人早已把望火樓當成了第二個家,生活中除了監測火情,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人來說上幾句話,聊聊家常。
“因為我就是本地人,對周圍地形熟悉,站在山頂上看一眼就知道哪兒是什麼地界。”因為這項特殊的“技能”,於成在38歲時成為了塞罕壩林場的一名瞭望員,妻子王少賢擔心他一個人在荒無人煙的林場中生活不來,就跟著一起留在了林海深處的望火樓。
於成夫婦所在的望火樓上目所能及的林區。長城網記者 張晨光 攝
塞罕壩林場平均海拔1500米,年均積雪7個月,最低氣溫零下40多攝氏度。為了便於監測火情,林場的望火樓都設在山頂,平時幾乎沒有人來。
在這裡堅守,看得越遠,心裡越孤獨,這是瞭望員最難邁過的一道坎兒。
“老於性子悶,剛來那會兒,由於長時間見不著人,悶得發慌了,他就時不時地站在山頂上吼幾聲。”王少賢說,剛開始他倆還能沒話找話聊上幾句,時間一長兩個人就沒啥可聊的了,都成了“悶葫蘆”。
日常生活中,兩個人每天說得最多的,就是互相提醒打電話彙報情況。
作為望火樓的瞭望員,兩人的工作忙碌而單調。白天每15分鐘,夜間每小時,他們就要上樓依次從這些瞭望口,向林場各個方位眺望一遍,在記錄簿上如實寫下當時的情形,並向林場打電話彙報。20年來於成沒有睡過一個整覺。
“最擔心的就是沙塵天氣和大霧,遠處看不清楚,那就全憑經驗了。”於成回憶說,在林場做瞭望員,天氣是最大的敵人,特別是遇到雷雨天,設在山頂的望火樓被雷劈也是常有的事兒。“雖然屋頂有避雷針,但打雷的時候,我好幾次看見大火球衝進屋裡,嚇得我們躲在屋角不敢動彈。”
最危險的一次發生在去年6月份,那天林場電閃雷鳴,望火樓屋頂的電子監控裝置被雷電擊中,噼啪作響。於成正要冒著風雨去檢視裝置情況,忽然一個閃電卷著鋼塑門,就衝進了屋中,恰巧從王少賢的頭頂飛了過去。
“就差那麼一點啊,我要是當時抬起頭,可能連命都沒了。”王少賢聊起這事兒,雖然語氣稍顯平淡,但在當時她嚇得半天沒緩過勁兒來。於成直到現在還有點後怕,“我碰著、傷著不要緊,她可不能。”
20年了,於成說,讓他曾經一度想放棄堅守在這裡的理由,就是不想讓老伴兒跟著自己受罪。
於成在記錄瞭望情況。長城網記者 張晨光 攝
“現在的條件好多了,有了小樓房,還用上了自來水。”說起望火樓的生活條件,王少賢總有點憶苦思甜的意思。五年前的望火樓,就是山頂的一個小木屋,從屋子邊的石頭上一抬腳,就能走到屋頂。不說吃的,就連喝的水,都要他倆從幾里地外的山下背上來。
“一盆水,洗完菜再洗臉再洗衣服,總是用到不能用,水都黑了,也捨不得倒掉。”王少賢說,因為要定時彙報監測情況,所以背水上山的事兒只能一個人去,因為山路陡峭,每次揹著三四十斤的水上山,都是在挑戰自己的身體極限。“弄點水上來太難了,要是到了冬天下了雪,就把雪化了,雖然不太乾淨,也只能不講究了。”
在渺無人煙的林海中,在這樣的生活條件下,夫妻倆留在這裡究竟是為了啥?
於成夫婦所在的望火樓。長城網記者 張晨光 攝
“起初就是為了一家老小的生計,現在就是感情和責任了。”於成說,作為塞罕壩人,最擔心的就是林場著火。在140多萬畝的林場中,雖然也有電子裝置在監控著火情,但仍然保留著9座望火樓、18名瞭望員,因為只有人工監測才是最及時、最準確的。
“現在都養成習慣了,不用林場通知,一到防火季我們心裡就不安分了,只有上了山,進了望火樓,這才踏實。”每年防火季到來之前,於成夫妻倆早早就收拾好家裡提前進山,他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這片林場。“心裡就是有種感覺,這麼多年林場的這些樹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我們守著它們一天天長大,它們陪著我們慢慢變老。”
20年,於成夫妻倆幾乎把全部的心血都獻給了這片林海,對於自己的孩子,他們有著太多的虧欠。“自從當上了瞭望員,我們就沒在家呆過幾天,每年春節在山上打電話,聽孩子們說想我倆的時候,那心裡啥滋味?太難熬了!”
“好在孩子們現在都大了,也都成了家,我們現在最盼望的就是退休後能給他們帶帶孩子。”再有幾年,夫妻倆也就該退休了,王少賢想著退休以後,盡力補償一下孩子們。於成也在心裡盤算著,退休後帶著老伴兒去旅遊,“在這山頂上呆了半輩子,我想帶著她去看看外邊的世界長啥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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