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朱鳳鳴（克石化公司）
歌裡是這麼唱的，“就算你留戀開放在水中嬌豔的水仙，別忘了山谷裡寂寞的角落裡，野百合也有春天”——別鬧了，水仙是冬天或早春開的，可野百合真的沒有春天，野百合是在夏天開放的，只是閉門寫歌詞的人這麼寫，做個情境的比喻罷了。要說春天的百合，那是人工種的，在大棚溫室裡，別說春天，秋天，就是一年四季也都沒有斷過。你看看鮮花店裡，什麼時候會沒有百合鮮切花出售呢？
不過，看花店裡的百合和山谷野地的百合，那種感覺，是完全不一樣的。
七拐八彎地進到山裡，看青草長到天邊，小河蜿蜒其上，各種野花蓬勃盛開。薔薇、老鸛草、婆羅門參、大花青蘭、毛蕊花都開得風風火火，就是沒有找到百合。明明去年差不多時候，百合東一棵西一棵的隨處可見，但這一趟，我竟然連一棵小小的百合苗子都沒找見。畢竟，我作為一名植物愛好者，即使百合不開花，我也是認識的。新疆野百合下面輪生的葉子像蓮座一樣，莖紫色，高杆直立，還是很好認的。直到第二天大家收起帳篷、行李，準備再玩個小半天就打道回府，依然沒有見到一株百合。換個附近的地方，仍是如此。姑子不停地問，你不是說可以看百合嗎？百合在哪裡？我無言以對。
百合是球根類植物，只要球根在土壤裡，到了節令就一定會長出來的，不像紅罌粟這樣會隨著降水條件決定自己要不要發芽、生長、開花，所以任性得一年開一年不開。我百思不得其解，時間是對的，地方是對的，難道百合還會長腳，像傳說中的人參娃娃一樣會自己跑掉嗎？或者已經被人類採挖乾淨？這個我也不太相信，採掘也不會乾淨到一株不剩。傳統上，人們會挖它的球莖做治咳嗽的藥或保養食品，往年我也見到當地人在公交站點旁邊擺攤售賣這種野百合鱗莖、以及其他一些野蘑菇和野菜。但總以為，不至於到滅絕的程度。
在北疆的百合，可不是一棵小小的、不起眼的野花。它長得比較高大，最矮也有六七公分的樣子，高的超過一米，一開一串花，三五朵最常見。我曾經見到成群的花量巨大的百合。開十幾朵、二十幾朵花的百合，最多的，是一株快和我差不多高、同時開著三十多朵花的百合。那一次，我在北疆的一個不太高的山坡上，那一小片向陽靠北的斜坡上，有二十幾棵開著繁多花朵的百合，大概因為背靠著一個陡峭的山崖，光照明顯不夠，所以花的顏色稍微淺一些，呈現出淡一點的粉色，而非平常見到的紫紅深粉。它們最少開七八朵，多的開十幾朵、二十多朵，最多那一棵開到三十多朵。一眼望去，自成群落，迎風飄搖，著實壯觀，腳下全是大的岩石塊。我猜正是這些岩石保護了這些漂亮的百合花，在山崖背面，既不好被人發現，發現了也因為都是岩石很難採挖，所以它們能夠安全地多年生長、積累，攢足養份可以在一頭花序上開出不可思議的花量。而在新疆植物誌裡，新疆百合通常被認為只能開2至7朵花。
在北疆山地諸多野花中，百合是除了芍藥之外最大的花朵，尤其成串開放時瑰麗又壯觀，即使身處撲面碧綠、繁花如錦的山野中，仍然非常惹眼。即使花謝結種子後，那一株株高大的、像樹形狀的野百合植株上，結著一個個可愛的卵圓形蒴果，如同嬰兒伸出的小拳頭，醒目又可愛，讓我想起古代的樹形燈盞。
據新疆植物誌上記載，新疆野生百合只有這一種，新疆野百合，是歐洲百合的變種。我在額敏、吉木乃、和豐、布林津等幾個縣市的山野裡看到過。這種野百合的鱗莖是金黃色的，鱗片比較薄，大概是不適合食用的。而我們經常食用的蘭州百合或者龍牙百合，都是玉白色，鱗片也比較厚實，能吃出脆嫩的味道。但據《新疆植物誌》上記載新疆百合是家種百合的野生種，說明它被引入人工栽培。但實際上，我見到新疆人工種植的百合是蘭州百合，是甘肅人進疆時帶來的。也有記載新疆解放前後大量種植過川百合。在東三縣向有種植百合的傳統，我同事說小時候把百合片放在爐盤上，像烤饅頭片一樣烤著吃，還有炒羊肉，算是把百合的食用作用發揚光大了。不過，它們都不是新疆地道原生的野百合。
其實，我一直懷疑新疆野百合並不只有這一種。因為很多年前，我忘了是在一本書或者雜誌上，看到一株在東天山的白色百合。可惜的是，這些年我一直託人打聽，但一直沒有任何訊息。以後有機會再慢慢找吧。
我喜歡來回轉身，在山野茂盛的草木野花中尋找百合花的感覺，每看到一棵一朵花，都是驚喜。
編輯 張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