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帕米爾高原,高山大川集結的地方,萬千美景等你來欣賞

由 聊素麗 釋出於 休閒

在中國版圖的西部,有一片廣袤的褐色地面。這裡雲與地平線相交,冰峰在九天雲霄中傲然聳立,晶瑩剔透,寒光凜冽。太陽為之紅妝,白雪為之素裹,這就是被人們喻為"萬山之祖"的帕米爾高原,我們旅行的目的地就是這片高原,去感受那高原的陽光,去那裡見"山祖"!

我們租的越野車出了喀什,在平坦的中巴公路上,向西南飛馳,車速近百碼,車窗外烏帕爾綠洲林木蔥蘢,白楊、毛驢車、遠村、牛羊和旋轉的戈壁灘,一掠而過。不一會兒,眼前一派拔地而起的崇山峻嶺橫亙,這一派山系就是帕米爾高原東部邊沿的公格爾山系。登上這派山系,就進入帕米爾高原,而蓋孜峽谷則是登上這些山嶺的階梯。

塔什庫爾幹塔吉克族自治縣城外的阿拉爾金草灘

車開進蓋孜峽谷,山谷越來越窄,越走越險。山脈岩層以它們各異的,猙獰的姿態,顯現出地殼擠壓凸起時的扭曲和斷裂,古老的地理變遷全部赤裸陳顯,彷彿還在硝煙未盡的昨天。那蘊藏在地下的無忌蠻力把這個世界揉弄做一堆就垛在眼前,規則和質量被重組,形成新的讓人瞠目結舌的格局,群山千仞,雪吻藍天,兇崖橫空,山勢巍峨。由於前幾天剛下過雨,公路有的地方突然斷陷,半邊坍塌,在我們在過一處塌陷處時,車子從公路剛下便道,車後山上一處碎石轟然而下,冒起足有兩米高的灰柱,我們停車看了看,倒吸一口涼氣,碎石整整堆滿了二車道的公路,如果我們再慢行一分鐘,就會被埋在下面!這是我們此次西極之旅的第一次歷險!山路一面是絕壁,一面臨深淵,車子和如刀劈一般的山峰擦身而過,險象環生,讓人的心時刻緊緊地揪在一起。

到了峽谷的最窄處,蓋茲檢查站就設在這裡,每個人必須下車按序透過檢查站,邊防戰士會一一對照身份證仔細檢視,在此提醒要來此旅遊的人,如果你的是疆外身份證,還必須事先在喀什就辦好出入境管理證,否則是不能透過這裡的。透過蓋孜檢查站後,山路逐漸抬升,兩旁危巖聳立,我的思緒和想象力竟被兩旁大山所挾持,一直揣想著山頂的情景怎樣,山的背後會不會有另外一個世界……

坐車裡看山,坐到座位邊沿,脖頸再也無法向後彎曲分毫,目光卻只能延伸到圍繞公格爾山系山腰的如練的白雲之上。數條巨大的冰雪瀑布從山腰破雲而出,沿著莽莽蒼蒼的山體向下直潛河谷底部,正如一條條巨大的玉龍奉命離開山頂的神殿,俯身向著山腳下的闖入者直撲過來,令人陡然心驚,不敢高聲語。

登上帕米爾高原後第一站就是著名的白沙湖,現在因維修水電站成為一個湖泊

溯蓋孜河而上,亂石之間的夾縫則是河水湧出的通道,蓋孜河水蜿蜒其間,依山傍巖,在深谷中打著旋兒急竄,露出水面的一坨坨大青石在陽光下浸潤油亮,彷彿溯源而去龍門的大魚的脊樑。河水一側有時隱時現的數行零落行跡伴隨著新的公路,那是幾千年前、上萬年前最富傳奇經歷的一些人物的履歷。而且河水越來越細,越來越散,彷彿是雪峰撒落的髮辮,竟有些陰柔之氣。而兩山似乎急於親密接觸,竟擠得晴天只剩鋸齒狀的殘塊兒。

終於窮盡了河的源頭,車行駛在較平緩的高原上。突然,眼前豁然開朗,險峻陡峭的大山突兀後撤,前方但見一馬平川,一派灰濛濛的水域,水淺淺的,淺得可以看見水裡的泥沙,有的地方泥沙裸露,有幾條河流蜿蜒其中,似條條巨蟒遊弋其中,這湖,叫恰克拉克湖,當地人叫做白沙湖,在湖的西部,一片石山臨湖之坡竟然全是白色的沙子,沙山銀白,毫光閃爍,屏風百丈,氣勢雄偉。沙山依託的石山卻是青灰色的。一白一青,反差明顯,倒影水中,疑是青山浴水銀。這山,叫做布倫庫勒白沙山,方圓百里皆石山,石山下是河流草甸草灘,令人費解的是此白沙從何而來,後經查閱資料方知,流經白沙湖的河流有兩條,一條叫布倫口河,另一條叫木吉河,這兩條河的顏色都是灰色,河水摻雜著沙子,當兩條河水流到這裡交匯時,由於這裡地勢平坦,河水流速減慢,水中的沙子沉澱到河底。當冬季來臨河水乾涸露出河床,此時蓋孜峽谷的風朝對面山坡吹去,這樣河床上大量沉澱下來的沙子被風吹上山坡,形成了白沙山。

紅旗拉普河和卡拉其庫秋兒河的交匯處,這是見過的最美河流交匯處

布倫口是欣賞公格爾峰的最佳地點,與公格爾峰並肩而立的是其姊妹峰——公格爾九別峰,兩姊妹亭亭玉立,嫵媚動人,她們頭戴輕紗,身裹素裙,揮動著長長的潔白舞袖,在和煦的陽光下,紅裝素裹,如同一對妖嬈的嫁娘,可是卻怕羞似的籠著薄霧輕紗,以至於匆匆趕路的我們難睹她們的玉容,只拍了幾張就惜惜而別。

慕士塔格山峰高高地矗立在前方,迎接著我們的到來。慕士塔格峰座落在帕米爾高原上,莽莽蒼蒼的一大片冰峰雪嶺,說是有上百座峰巒,湛藍的喀拉庫勒湖水倒映著皚皚的雪峰,晶瑩的冰川逶迤在朵朵棉絮狀的白雲中,山下喀拉庫勒湖水碧藍透亮,雲行水底,日光閃爍,如少女的眼睛清純恬靜,天真無暇。湖畔綠草茵茵,點綴其中的五色的小花,悠閒地吃著"中草藥",喝著"礦泉水"的牛羊,俏麗的的柯爾克孜姑娘,座座帳篷,一齊不由分說地撲入眼簾,顛覆者我們被都市生活禁錮已久的審美,衝擊著我們對天堂的極盡想象。

紅旗拉普邊防站前的7號界碑

我拿著相機跑來跑去,四處拍照,過了一會兒,感到心跳的厲害,腿發軟,於是躺在喀拉庫勒湖畔,讓美景把我團團包圍,與慕士塔格峰相連的山巒連綿成了一道盪漾的波浪,白雲如潮湧動,在起伏不定的雪山頂山流瀉下道道眩目的雲影。一陣風不小心吹散了慕士塔格峰山巔上的一片雲,慕士塔格峰稜角分明三角體峰頂,忽然跳脫出了這濃的化不開的絕色之美,奪走我的眼神。

人間會有這樣的山麼?我以為是看到了不小心從雲端裡微露端倪的仙境。

他已經這麼高了,可我居然還看不見他隱藏於雲端的"冰山之父"慈祥面容。僅是轉眼之間,漫卷的雲煙重又遮住了他,欲再看時,卻見天空流雲如幟,雲下湖水含羞。

喀拉庫勒湖,據說是一個變色湖:天氣晴朗時,湖水碧藍;天陰時,湖水變黑;日出時,湖水不斷變幻,時而湛藍,時而淺黃,時而橘黃。湖畔搞旅遊的柯爾克孜族人說喀拉庫勒湖是姊妹峰的梳妝鏡,兩姊妹用不同的不同顏色的服裝打扮自己,她們的身影映在湖裡,湖水自然就隨著改變顏色。而我寧願相信這變色湖是上帝的調色盤,因為我不能拒絕她的美麗,她的美麗很難讓人真正平靜下來,因為你的心總會被一幀一幀的美景所激盪。

美景和疲倦讓我再也走不動了,我要留下來,在柯爾克孜的氈房裡……

這是我拍攝到的最美冰斗冰川

不知醇香的孢子酒,還是駝毛被的柔軟舒適,我們居然一覺睡到第二天九點!匆忙收拾,向塔縣進發!

我們首先要翻越的就是海拔4100米的蘇巴什達坂!它從喀什到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海拔最高的地方,在這裡我第二次遇險:當車翻過達坂下行時,修路使得車只能在高低不平的搓板路上顛簸,此時我渾身都感到隱隱作痛,胃裡似有異物,喉嚨只想咳嗽,肚子脹脹的,非常的不舒服,此時我想肯定是今天上升得太快了,遇到了高原反應了,只想再堅持一會兒,前面的路一直是下坡,海拔降低了,也許會好一些,但是可怕的事情出現了,我眼前突然模糊起來,有許多五顏六色的似水似霧的泡泡在眼前漂浮,四肢感到軟弱無力,抬也抬不起來,大腦裡發出嘶嘶的聲音,不一會兒,我感到有一種內發的興奮,愉快地向後靠去靠去……

著名的世界四大石頭城之一:塔什庫爾幹石頭城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我好像做了一場大夢一樣醒過了,渾身冷汗,努力睜開眼睛,我長舒一口氣,又重見光明瞭!感覺到很累很累,心想是否能走下高原,我都在懷疑!後邊的路我什麼也不想了,閉上眼睛,半依半躺在座椅裡,任由車子馳向塔縣。

時值正午時,我們到了塔縣,草草吃了一點飯,洗了個澡,便沉沉睡去,一覺醒來時,已經九點多了,感覺好多了。洗罷臉,背上相機,走出賓館,太陽依然高掛在西天,始覺我們到了祖國最西的一座城市了。塔什庫爾干塔吉克自治縣縣城小巧精緻,乾淨整潔,只有一條半街道,縣城中心是"帕米爾雄鷹"的雕塑,北邊是縣民俗文化館。雖然時逢塔縣成立五十週年大慶和黨代會召開,縣裡的賓館人全部住滿,但是此時街道上行人還是非常少,街道兩邊也未看到具有塔吉克民族特色的商店,倒是漢餐館比比皆是,而且多是川菜館,於是再無心逛街,打了一輛計程車直奔石頭城,可是塔吉克族人開的夏利車把我們拉到阿拉爾金草灘,我們說石頭城在哪裡?他指指草灘上的帳篷,做個睡覺的姿勢,我們無奈,便下車,在草灘上漫步,走了一會兒,前面隆起的山包上有一些殘牆,在斜陽下冷峻而立,與照片中所見相差無幾,肯定是石頭城無疑。走近發現山包四周陡然,僅一路可上。登上城堡,氣喘吁吁;舉目四望,好一派雪域高原神奇風光!

柯爾克孜族人的服飾很美

徙多河蜿蜒而來,綠草遙接皚皚如屏的雪山;牛羊悠然蠕動在綠毯上。慕士塔格峰雄壯瑰麗,銀光熠熠。深邃碧藍的天空上,山鷹翱翔。白雲如裁剪神奇的絮片,緩緩移動著巨大陰影抹過雪山、草灘、河水,終於臨近石頭城,我們立刻被籠罩在陰暗的黑傘下,而四周卻分外明亮,那神奇的氛圍使人感到色勒庫爾回王將要呼之欲出了。巨大的夕陽已半溶於雪山之中,草灘凝然,無聲無息,寒氣卻悄悄襲來。環顧四周方圓不足一千米的石頭城,拙樸,莊嚴,亂石壘壘,古貌崢嶸。漫步石頭城,城門、角樓、牒孔、女牆清晰可辨。中有一巷道,兩邊有十多間房基,皆石塊砌成,殘石裹草,無言訴說著千年風韻。殘垣斷壁像是在對身邊的崛起的現代城市、對纖秀的阿拉爾草灘訴說滄桑。

太陽一落,古堡驟然暗淡。黑白交替,只在瞬間。我們向縣城有燈光的地方走去……

塔什庫爾干城的地標:雄鷹

塔縣的清晨起得很遲,可是陽光並不因為我們的急切上路而快速放暖,窗外的戈壁顯得更加貧瘠,常年的冰冷造成這裡即使水量豐富也無法種植,公路邊的犛牛和羊群等家畜也成了稀有之物。從塔縣繼續南行,沿途只能看到的動物就只有慌不擇路的野兔和有著金色皮毛的安詳的旱獺了。

今天我們是奔著公主堡和紅其拉普口岸去的。

公主堡,各種資料中描寫太神奇了:相傳秦代的一個公主遠嫁西極波斯國王,一路人馬行進到此,遭遇戰亂,道路不通,只能在山嶺之上安營紮寨,可是等到戰爭結束後要啟程時,卻發現公主已經身懷有孕!公主身邊是有貼身侍衛守護的,怎麼突然懷孕呢?後來在審問公主的丫環時,她說每天午後從太陽上下來一位英俊的王子與公主幽會,公主由此遂有身孕。這使使臣進退兩難,進不能到波斯,退不能回國,無路可走的情況下,乾脆就地安家,推公主為王,把城堡擴大為城郭,自成一國。那個城堡被命名為"公主堡",公主的子孫就繁衍成了後來的塔吉克人,故而塔吉克人認定自己為"漢日天種"。

對公主堡的記述,只有美妙的描寫,卻沒有描寫它現存的狀況,就因為這一點,可害苦了我們,先是找不到公主堡,再是這個沒有公主居住的公主堡又讓我們再一次嘗試探險的滋味。

著名的公主堡

車子離開塔縣,大約向南行駛80千米的達布達爾鄉和麻扎鄉之間,應該到了公主堡所在位置,但是卻一點城堡的蹤跡也看不到,只能問路,終於在跑了很長時間找到三位給草場澆水的達布達爾鄉幹部,其中一位是漢族,是從軍隊"考留疆"後來這裡工作的,叫丁東洋,非常熱心,聽說我們尋找公主堡,很高興,他今天的工作任務也已經完成,自告奮勇要給我們帶路,因為他曾經帶一位新疆都市報的記者去過公主堡。

丁東洋給我們指了指,公主堡座落在一山巔上,可是一點兒也看不到城堡的影子。我們到達公主堡所在的山腳下時,塔什庫爾幹河從山腳下流過,河水在不遠處的喀喇秋庫爾河和紅其拉普河匯合後水量大增,不知疲倦地向北流去。我們在河的這邊,公主堡在河的那邊,河水流淌的很急,我們正思考著怎麼過去時,丁東洋已經下水,說我們可以趟過河去,於是我們五個人手拉手下水,河水冰涼刺骨,冷得我們不約而同地"仰天長嘯",可是我們還未到河的中心,水已經到了腰部,而且我們被衝得直打軟鬥,不能再走了,不然裝在上衣口袋的手機、數碼伴侶,綁在脖子裡的相機都會有危險,那樣的話,損失可就慘了,於是一致同意,撤退。水裡涼,出了水,更涼,山風吹來,貼著身體的溼衣服,我們渾身打顫,牙齒打得格格響。我們溯河而上,尋找一處水淺的地方,再試試。幾經周折,五渡紅其拉普河,但是到了剛從瓦罕古道峽谷出來的喀喇秋庫爾河時,水流似乎越往上越急,怎麼也過不去。這樣來來回回,劃了兩個小時,近在咫尺的公主堡山腳卻離我們越來越遠,最後一直到了瓦罕古道的入口處,才找到一處簡易吊橋,橋墩上寫著"友誼橋·1978年"的字樣,這讓我們喜出望外,精神陡增三分,走上吊橋,從高處俯看,才看到河水是如此的湍急,想想剛才的舉動,倒吸一口涼氣。吊橋搖搖晃晃,看河水往下流,吊橋向上走,我覺得眼前發暈,左右搖擺起來,趕緊爬到在橋面上,再站起來時,我只看前方的橋,不再向下看,這樣好多了。

過了河,沿著廢棄的中巴公路,到達公主堡所在的山腳下,走了近三個小時!

丁東洋指著山巔岬角的一類似垛口樣地的建築說,那就是公主堡,距離山腳約有300~400米,根本沒有路,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我們手腳並用地向上爬,丁東洋體力最好,歇了三下,就已經到了埡口,而我們就差遠了,遠遠地落在了後面,起初還好,到了後來,爬上幾米,心臟就像要跳出來一樣,不得不爬兩三米,就靠在大石頭上歇一下,碎石坡上佈滿了大量的古老的木屑碎片,山下兩河蜿蜒而來形成的河曲,如蛇般蜿蜒在喀拉崑崙山下寬廣的沖積平原上,浸潤著肥沃的牧場。從此俯視,山的冷峻雄壯與水的柔美多情,還有那自然的肌理,美的讓人目瞪口呆。

卡拉庫勒湖與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

終於爬到一處埡口前,滿以為公主堡就在這裡隱藏,但是丁東洋說,城堡還在上面,我有點發暈,還有100米!已經是海拔4000多米了,往上爬只有一條山羊可以上去的小路,我有點灰心了,而且風大的厲害,萬一滑落下去,前後都是懸崖絕壁,最後還是憑藉萬里長征要走完最後一步的決心,向上爬時,速度極慢,心裡極小心,兩腿發抖的厲害,踩著只有拳頭大的小窩窩,終於爬到了公主堡,環顧四周,頗感失望,所謂的公主堡,只有四周用石頭和黃土砌成的城牆,依山勢起伏築城,高危險峻,而且風化的面目全非,只有一處類似瞭望臺的建築比較完整,偉岸屹立,雄風猶存,細看土坯層之間確實夾雜著樹枝,在這高山之巔,一年四季大風不斷的情況下,能保持到今天的這個樣子,確實夠堅固的,城堡內光禿禿的,背面也有一片碎石坡,也可以上下,東面是懸崖絕壁,西面是一錐形的無底洞,向下俯視,兩眼發暈,趕緊撤離,麻煩又來了,上山容易下山難,一不小心,就會滑落,心裡七上八下的,還是丁東洋有主意,看到我們有一圈包裝帶,先是由我和丁東洋在上面抓住繩子,同伴小郭緣繩而下,後是我下,最後丁東洋下,關鍵時刻,還是軍人出身的丁東洋,才使我們又得以到埡口!心裡非常感謝丁東洋!到了碎石坡,下去也是非常困難,於是乾脆坐了一塊巨石,向下滑去,還算順利,但是褲子從屁股到大腿撕了一道長口子,只好用襯衣系在腰間遮羞。小郭和丁東洋的鞋子也鬆了口。

冰山之父:慕士塔格峰

終於爬到一處埡口前,滿以為公主堡就在這裡隱藏,但是丁東洋說,城堡還在上面,我有點發暈,還有100米!已經是海拔4000多米了,往上爬只有一條山羊可以上去的小路,我有點灰心了,而且風大的厲害,萬一滑落下去,前後都是懸崖絕壁,最後還是憑藉萬里長征要走完最後一步的決心,向上爬時,速度極慢,心裡極小心,兩腿發抖的厲害,踩著只有拳頭大的小窩窩,終於爬到了公主堡,環顧四周,頗感失望,所謂的公主堡,只有四周用石頭和黃土砌成的城牆,依山勢起伏築城,高危險峻,而且風化的面目全非,只有一處類似瞭望臺的建築比較完整,偉岸屹立,雄風猶存,細看土坯層之間確實夾雜著樹枝,在這高山之巔,一年四季大風不斷的情況下,能保持到今天的這個樣子,確實夠堅固的,城堡內光禿禿的,背面也有一片碎石坡,也可以上下,東面是懸崖絕壁,西面是一錐形的無底洞,向下俯視,兩眼發暈,趕緊撤離,麻煩又來了,上山容易下山難,一不小心,就會滑落,心裡七上八下的,還是丁東洋有主意,看到我們有一圈包裝帶,先是由我和丁東洋在上面抓住繩子,同伴小郭緣繩而下,後是我下,最後丁東洋下,關鍵時刻,還是軍人出身的丁東洋,才使我們又得以到埡口!心裡非常感謝丁東洋!到了碎石坡,下去也是非常困難,於是乾脆坐了一塊巨石,向下滑去,還算順利,但是褲子從屁股到大腿撕了一道長口子,只好用襯衣系在腰間遮羞。小郭和丁東洋的鞋子也鬆了口。

在山下,望著公主堡,心想中國的建築大都建在左有青龍,右有白虎山,前有朱雀,後有白虎的隱蔽之處,怎麼公主堡卻建在此連飛鳥都很難飛過的山巔之上,頗有歐洲建築的特點,依我之知識,可能一輩子也不能想明白的。再見了公主堡,讓翱翔的蒼鷹與在此前來拜謁的人去解讀吧,也許現在只有你自己知道你自己的隱秘和幽深的過去了!

回到吊橋,我們用了整整5個小時,我們的最後一站是紅其拉普口岸,要和小丁分別了,互留地址、電話,我們想著給錢是對他的熱心的不尊重,於是小郭把他的旅遊帽贈給他,我看他煙癮挺大的,在友誼橋邊的小商店裡買了只剩半條的紅河煙給他,算作感謝。

喀拉庫勒湖和犛牛

已經八點鐘了,迅速出發,趕往我們此行的最後一站是紅其拉普口岸,一路上,車比較少,出行還算順利。聽說"紅其拉普"在維吾爾語裡是"雪溝"的意思,可以翻譯成血流成河的山谷。我不知道其來歷在哪?但是在中國所有鄰國中,我最感興趣的就是巴基斯坦,因為從古到今與中國沒有發生戰爭的鄰國屈指可數,巴基斯坦就是其一。中巴兩國一直非常友好,在塔縣工作的人,都稱巴基斯坦人為"老巴",頗有親切之感。在鄰國中,中國最信任的是巴基斯坦,有一事可以證明,眾所周知,1972年,尼克松秘密訪華。打破了中美之間幾十年的對立與隔絕,這是一件影響極其深遠的大事,前期工作十分保密。為了安排兩國高層領導人的會見,基辛格幾度來華,直到高層會見成功。這樣的事竟瞞過耳目靈通的西方記者,等到中美聯合公報發表,世界才知曉這一爆炸性新聞。這其中暗中相助的就是巴基斯坦。從巴基斯坦首都伊斯蘭堡起飛的飛機一次次飛越雪峰聳立的帕米爾高原,把神秘的美國人送往北京。這次中巴之間的合作,讓世界瞠目結舌。俗話說:是不是朋友,關鍵時候才知道。在關鍵時刻,中國選擇巴基斯坦。

為什麼十四個鄰國中,與中國心無芥蒂、史無傷痕的是巴基斯坦?我看著窗外的披冰掛雪的景色,這具有"山結"之稱的帕米爾高原除了是登山愛好者、旅行者和科學家的夢中天堂以外,對於交通來說,卻是天險一樣的障礙,對於古人尤其如此,因此無論多麼強大的國家,都不可能跨越喀喇崑崙山脈而存在,也就是說喀拉崑崙山脈兩側的國家都不能也無法追求對山脈另一側土地的佔領和管理,因此一般兩側國家都不會產生領土糾紛,歷史上正是如此。但是喀拉崑崙山脈雖然高聳險峻,卻沒有完全切斷山兩側人們的交流,它留下了了一些山口,比如我們此行的紅其拉普山口,這些山口擋住了王朝、帝國、國家對領土和權力的貪婪,但是卻擋不住宗教、藝術、商業這些更普遍、更永恆的人類願望。佛教、伊斯蘭教、壁畫、音樂等翻越大山走過來了,絲綢、紙張、陶瓷等商品等走出去了,還有玄奘、法顯這樣的高僧也走過去了,有的又返回來了。因此,大山擋住了戰爭、擋住了貪婪、擋住了仇恨,卻傳播了藝術、宗教、商品、更重要的是傳播了友誼,這也許是巴基斯坦是中國最友好的國家之一的原因。

九點鐘,我們到達了紅其拉普口岸,正好趕上日落,紅其拉普邊防站前哨班的第一道關卡已經關閉,一個巨大的釘子鋼板橫在道路中間,而到界碑還有2公里。心裡非常失落,好不容易趕到口岸,卻到不了界碑,豈不遺憾!幸虧司機卿師傅多次到這裡,情況比較熟悉,他直接拿著邊防通行證到前哨班的小院裡去找,我也下車在院外張望,在一塊不大的石頭上赫然幾個鮮紅大字——"精忠報國",讓人頓感士兵們手中握著鋼槍的力量。不一會兒,出來一武警戰士,讓我們通行,並用對講機通知了界碑的戰士。

角峰

當我下車後,呼吸著海拔5000米的寒冷空氣,腳下是314國道的終點,當中巴界碑出現在眼前時,我知道自己是立在了偉大祖國的邊緣,神聖感油然而生。兩塊潔白7號界碑的這一面,鮮紅地刻著我們的國徽和方方正正的"中國"二字,它們莊重安詳地凝望著祖國的方向,日復一日地堅守在重如泰山且維繫和平的邊界線上,撫摸著界碑,血液卻是沸騰的。界碑的另一側是巴基斯坦的文字,還有綠色的"PAKISTAN"字樣以及有星月和盾牌花紋的國徽,它們同樣細緻而莊嚴地守望著自己的國家。

拍照留念,我們也要返回了,此時太陽已經落下了,山頂被染成了美麗的金黃色。等過了前哨班,天也完全黑了,沒有了美景,我也開始仔細思考此行的點點滴滴。

其實這一次旅行,不曾想過自己能到達這麼遠,更不曾想過自己能攀那麼高,一切似乎都是夢裡約定好的。行此路,臨此境,令人十分讚歎翻越帕米爾的三位偉大的中國人。

西晉法顯,登上帕米爾,越興都庫什山,至西印度取經,留下名著《佛國記》,記載了西域宗教文化情況。

玄藏"九天四海澄迷霧,八十一番稱大難",取經成功,但他在《大唐西域記》中將沙漠的恐怖、路途的艱險,飢渴的煎熬輕輕幾筆帶過,卻濃墨重彩地記錄了各族人民的風俗禮儀,宗教信仰,留下了澤被後世的文化瑰寶。

大唐西域節度使高仙芝率軍從疏附出發,越過帕米爾,進軍中亞,擊潰防守巴羅及耳山的吐蕃戍卒。英國探險家斯坦因評價這次戰爭——"實超過歐洲史上著名的逾越阿爾卑斯山事蹟。"而我們只有親自走一遭世界屋脊,才能正確認識我們的歷史,認識我們古代探險家的偉大與堅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