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月亮湖/周海峰
月亮湖在內蒙古阿爾善騰格裡沙漠之中。秋日的一天,我們一行9人前往覽勝。
我們駕車從塞上靈武出發,跨過黃河,越過賀蘭山,就到了騰格裡沙漠邊沿,沿一條新修的沙漠旅遊路挺進,只見大漠無垠,沿途散牧的牛、羊、駱駝悠閒地覓食。狂飆四十里,一座上書“月亮湖”標誌的“品”型木柵門橫在面前。此時太陽偏西,我們行程三百里已感肚飢,只是此處地老天荒,沒有村舍,沒有飯店,我們只好在售票點上的小賣部買了餅乾泡麵充飢。胡亂填飽肚皮,大家分乘三輛沙漠越野車觀光。我乘坐的1號車,前排老杜與司機搭伴,後排我與小章並列。小章是位溫柔活潑的姑娘,她腕挎一隻駝色小包,手拿一隻3D牌手機,一路上不時採景拍照。
越野車駛入景區柵門,眼前出現浩瀚的沙丘,道路被截沒了,如何前行,我心裡頓感疑惑。司機顯然是位好手,只見他腳踩油門,手握方向盤,像駕馭著駿馬,忽的躍上沙丘。在小章驚呼之中,越野車倏地衝下沙谷。繼而,車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像衝鋒舟在波谷浪尖上騰躍,驚險、恐懼、懾人魂魄。我忽然記起一句“腳踏閻王殿,手扳鬼門關”警句,那是對司機駕車的絕妙寫照。此時此地,我們的安全就在司機掌控之中。小章早已停了攝影,驚懼中緊緊地抓著我的胳膊。我強作鎮靜,給其精神上的熨帖,力量上的鼓舞。無垠的沙丘高高低低,大大小小,像大海的波濤一直連向遠方。我們懷著對目標的嚮往,在驚呼中騰躍,在騰躍中前行。
穿越30多里,前方沙丘下出現一片青綠,青綠中映出一汪湖水。呵,月亮湖,月亮湖到了。我們在沙漠平坦處下車,驚懼的心鬆弛了,高處望見的湖水卻隱沒了。
我們沿一條綠蔭夾道的木板甬道探訪。約行百米,一座涼亭出現面前,碧澄的湖水映現出來。眼前視線被蘆葦遮蔽,沒有渡船,到不了彼岸。我發現亭角臨水處有口鐵鐘,鍾旁掛有鐵杵,我隨握鐵杵“噹噹噹”敲起鍾來。約一刻鐘,一隻遊船從蘆葦遮蔽的湖面拐彎處駛來。我們分兩撥坐船到達彼岸。彼岸搭建著一行長亭,長亭下襬有一排木製躺椅,我與同伴們一一靠上疲憊的身子。
躺了片刻,我起身湖畔,尋覓湖的妙景。湖面不大,約有3000平方米,東面是沙山,南、北、西岸生長著茂密的蘆葦,湖看不出什麼獨特之處,水面顯得平淡無奇。於是心想,看景不如聽景,長驅數百里,經歷驚心動魄的衝浪之旅,竟訪得平淡無奇。
我漫步湖畔,望著湖水,似嚼一枚索然無味的橄欖。此時,小章拿著手機在湖畔顛上跑下,來到我的身邊,亮出拍照的畫面叫我欣賞。我仔細瞧著,驀然發現濃縮的湖面似一彎新月,湖水凝碧,葦叢含煙,禽鳥翩然湖上,魚兒躍出水面,遊船蕩槳,遊人三三兩兩,一派江南景象。小章攝到了湖的靈魂,我感嘆大自然鬼斧神工,在乾旱少雨的沙漠之腹造出如此奇景。至於此湖為什麼叫月亮湖,除了形似外,還有一則傳說。遠古時期,沙漠地帶遊牧民族崇拜月亮,因為炎熱乾旱,人們生產生活多在夜晚進行。阿拉伯歷將太陽降落到太陽初升作為一天,而新月初生則為每月第一天的開始。在穆罕默德看來,新月代表一種新生力量,從新月到月圓,標誌著伊斯蘭摧枯拉朽、戰勝黑暗、圓滿功行、世界光明。由此看來,此湖取名月亮湖除了形似,意蘊深遠,那是對生活的祝福,對未來的嚮往。至於眾人長途跋涉,衝浪沙漠前來覽勝,此地雖非柳子厚的《小石潭》,元結的《右溪記》,但箇中之味,寸心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