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曾經總結過中國歷史上的書法,在近年來的拍賣成交價,其中許多作品的成交價都令人歎為觀止。
排在前三的,第三名是北宋歐陽修的學生,也是“唐宋八大家”之一的曾鞏的《局事帖》,此帖整體的篇幅,也就一平尺多一點,卻被拍出了2.07億的天價。
排名第二的作品乃是乾隆皇帝《三希堂》當中的王羲之《平安帖》,自然是摹本了,此作價值3.08億。
而排在第一的乃是“宋四家”中黃庭堅的《砥柱銘》,這件作品的畫心長8米,乃是黃庭堅晚年抄錄的唐代魏徵的一篇銘文。此作被拍出了4.368億的天價,摺合起來,一個字就價值100多萬,隨便一個字就能買一輛賓士車了。
黃庭堅這幅字能夠賣出如此天價,乃是因為此作尺幅巨大,乃是黃庭堅生平不多見的大尺幅作品。
然而,從書法的角度來講,行書的藝術成就,《砥柱銘》遠遠比不上黃庭堅的《寒山子龐居士詩》。
黃庭堅這件《寒山子龐居士詩》如今藏於臺北故宮博物館,乃是臺北故宮的“鎮館之寶”。此作曾經是日本人復原王羲之《遊目帖》之時的重要參考作品。
清朝的書法理論家馮班曾經評價黃庭堅的字道:
“筆從畫中起,回筆至左頓腕,實畫至右住處,卻又跳轉,正如陣雲之遇風,往而卻回也。”
“筆從畫中起”的意思是起筆的內斂藏鋒,這自然是黃庭堅恪守魏晉法度所至,在行筆的中斷又有起伏之態,這種筆法乃是黃庭堅中年時代行船悟出來的“蕩槳筆法”。
唐代的張旭和懷素乃是靠飲酒麻痺之後,做到的一種“無我之境”,在這種境界當中能夠使自己的藝術才能和潛力充分釋放,而黃庭堅則是憑藉深厚的藝術功力,以一種“心悟”的方法,在每一字當中都做出了充足的變化,達到了一種“唯筆軟則奇怪生焉”的妙旨。
《寒山子龐居士詩》在用筆上起伏變化極富節奏感,這是後人學之而未到的境界,筆筆挺拔,而字字凝練,通篇神態閒逸而不乏朴茂之感,黃庭堅的線條能夠如此有質感,很大程度上在於他對於篆籀筆法的熟練應用,也是他從張旭、懷素以及高閒等人的墨跡當中悟出來的筆法之道。
這一點在他的行書與草書當中體現得尤為明顯。
黃庭堅的這件《寒山子龐居士詩》在章法上比其他作品更為緊密,在一種近乎逼仄的空間當中“因字附型”,字字中共收緊而外輪廓發散,透過字形的欹側變化和不斷的移位成了軸線的擺動和字字跳躍之勢,疏可走馬而密不透風。
黃庭堅寫字如逆水行舟,所以字字看似阻力巨大,從而顯得凝練而有力,筆力扛鼎,這一點也是“宋四家”當中其餘三位所不能及的!
“寒山子”是唐代一位出家的僧人,平生活了100多歲,他的詩悠遠而極富禪意,頗受黃庭堅這位“江西詩派”創始人的喜歡。
黃庭堅的這件《寒山子龐居士詩》便是抄寫的寒山的一首詩,字字絕妙,乃是黃庭堅平生行書當中的絕佳之作,此作的藝術價值要遠遠高於那邊拍出了4個多億的《砥柱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