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影片高地的爭奪是一場長期戰爭,自2013年前後孵化出秒拍、微視,到今年紛紛發力的“影片號”,微信、微博兩大社交平臺,對短影片的興趣從未消減。
不完全統計,騰訊和微博分別推出過十幾款的短影片獨立APP,可在抖音、快手雙強的面前,它們大多數都不禁打。今年開始火起來的“影片號”,有一個很大的特點,就是不再是獨立APP,而是內嵌在微信、微博各自社交內容生態上的兩款產品。
獨立APP與快手、抖音的PK紛紛以“失敗告終”,微視、秒拍、好看影片等雖然也收穫一定成績,可只能是第二梯隊。
俗話有云“窮”則思變,一敗再敗之後,內嵌的“影片號”,能夠實現微信、微博的“野心”嗎?
影片號為何此時誕生?移動網際網路被分為了上半場和下半場,使用者高增長是上半場,天花板來臨後成為下半場。在對待“APP全家桶”的態度上,各大網際網路公司也呈現了截然不同的變化,早期大家追求“群狼”戰術,會把業務線分得越來越細,眾多垂直的APP各自發展,形成自己的流量池。
移動網際網路的下半場,這種全家桶的做法已經被拋棄,超級APP的新思路開始成為主流,在這個大背景下,融合成為一種大趨勢,小程式的出現加速了這個流程。2020年3月,阿里本地生活與支付寶、淘寶、天貓、高德等多個流量入口打通。去年11月,微信推出“騰訊QQ”的小程式,使用者可以在微信上直接看QQ上的訊息(暫無法回覆)。
包括今日頭條APP,我們也能夠看到從短影片、微頭條、悟空問答到“放映廳”,越來越多的產品入口放在這個APP上。
微信APP截圖
瞭解了上面的大背景,再來看影片號的誕生,就不會感覺到突兀。在微信上,影片號入口被放在發現目錄裡,緊次於朋友圈入口的第二位置。類似朋友圈一樣,使用者點開發現頻道,無論朋友圈還是影片號,內部若有新更的內容,會有小紅點提示。微博的影片號推出的相對晚一些,從微博處獲悉,目前推出的影片號,初期已有100多位博主參與影片號內測。
微信上開通影片號後,會生成一個個人首頁和操作後臺,個人首頁面向的是公眾,展示影片號過去釋出的內容,使用者可以在這裡進行關注或取關操作,還能夠看到影片號的頭像、ID、簡介甚至有多少位好友關注等資訊。
影片號操作後臺的“發表新動態”入口,首次開啟可以設定頭像、填寫自己影片號的ID,設定完成後可以在這個入口直接釋出影片內容。
微博博主在加入內測後,微博首頁也會隨之變化,除了多了個“影片號”勳章,還會新增“精選”這一分類,展示其最新發布的影片,影片下方還設立催更區並顯示催更次數。
由於兩個影片號都是在推出的初期,最終的產品形態還會進行多次演變。可能夠確認的是,它們會作為一個內容生態內嵌的部分存在。和過去微信、微博上孵化出的微視、秒拍等最大的不同,就是這些影片號賬戶能夠在這兩大生態裡直接吸粉,不再借著“微視”、“秒拍”的殼進行運營。過去類似微視、秒拍上的內容可以“同步”到微信、微博上,粉絲想要看該賬號全部的是影片內容和其他資訊,需要下載APP後檢視。影片號很明顯“縮減”了這個部分,方便影片作者和微信、微博上粉絲之間互動,縮減了使用者運營的鏈條。
從獨立APP到內嵌,意味著粉絲和影片號之間的距離被無限拉近。過去,微信或微博上的使用者,在各自內容生態上發現了喜歡的影片賬號,還需要單獨下載一個APP,對其進行關注,才能“享受”到完整的“服務”。影片號的內嵌模式,則無需如此麻煩,你只要關注了該影片號,就能夠享受“不打折”的服務。
也就說,過去微信、微博孵化微視、秒拍,存在著一個轉化流失率,只有深度使用者才能轉化“出圈”,現在完全不必如此。僅從這一條而言,影片號相比微視、秒拍,對快、抖的衝擊就會高出一個層級。
當然,很多使用者會疑問,為何過去各個網際網路公司“愚蠢”的要做全家桶?其實本質很簡單,過去的智慧手機硬體效能不強,行動網路的速率和覆蓋率也存在一定的侷限,這決定了網際網路產品紛紛“化整為零”,APP越小體驗越好。
近些年,智慧手機效能越來越強,動輒6-8G快閃記憶體,128/256GB記憶體,4G網路幾乎完成了全覆蓋,加之5G時代的到來,行動網路速率也不再成問題。因此,在技術的不斷迭代下,超級APP迎來了機遇。站在使用者角度,能在一個APP裡完成一堆“任務”,遠比需要下載無數個APP去完成相等任務要更吸引人。
過去,微視、秒拍等短影片APP不獨立出來的話,會讓微信、微博變得非常臃腫,甚至一些低端機開啟它們或許都存在問題。現在,硬體效能和行動網路速率的兩大短板消失了,內嵌形式的影片號誕生,可看做一種偶然的必然。
微信、微博會ALL IN影片號嗎?網際網路技術不斷迭代,商業機會也就不斷的誕生。
快手抖音作為現在的短影片雙強,能夠做大做強也和抓住時代“機遇”有關。最早快手前身叫“GIF快手”,誕生於2011年3月,最初是一款用來製作、分享GIF圖片的手機應用。次年的11月,快手轉型為短影片社群,用於使用者記錄和分享生產、生活的平臺。緊接的2013年,被稱作為4G元年,快手也是在2014年中完成的B輪融資。
抖音則誕生於2016年9月,冷啟動在今日頭條上完成,由於此時智慧手機攝像頭畫素的不斷提升,以及手機硬體演算法給抖音各種特效軟體提供了舞臺,憑藉海草舞、C哩C哩、我們不一樣等魔性的音樂,配合“套路式”的影片表演在年輕人群體中火爆,並逐步的成為全民的短影片軟體。
等到微信、微博回過神來,快手和抖音已經強勢崛起,騰訊在2017年後開始投資快手。正是技術迭代帶來的紅利,給了快手和抖音彎道超車的機會。
資料來源:《2020移動網際網路全景生態報告》
據QuestMobile釋出的《2020移動網際網路全景生態報告》顯示,資料顯示,過去一年,在使用者量增長近乎停滯狀態下,移動使用者月人均使用時長增長了12.9%,由2019年4月的128.2 小時增長至2020年4月的144.8小時。
2020年一季度,傳統BAT三巨頭的市場佔比基本持平或微微下滑。其中,騰訊從45.6%下降至43.2%,百度從9.0%下降至7.4%,阿里則幾乎保持不變,僅從2019年的10.4%增長為2020年的10.6%。快手的市場佔比從一年前的2.7%增長到2020年一季度的5.1%。從該報告中的圖表資料可發現,短影片對提升使用者時長有極大的作用。
趁著短影片火爆的時機,快手、抖音在直播市場上也順風順水,伴隨著直播賣貨熱,兩者紛紛向“電商”傾斜。6月中旬,快手聯合京東啟動“雙百億補貼”計劃,根據官方資料顯示,6.16全天快手電商代言人張雨綺、主持人華少以及辛巴等開播賣貨,實際支付金額達到14.2億,而張雨綺首秀成績也實現了2.23億資料。
今年4月,抖音也“挖來”羅永浩開啟了直播首秀,為帶貨直播拉足噱頭,最終帶貨1.1億元。
以QQ起家,憑藉微信拿下移動網際網路船票,對佔據使用者時間重要性的認識,很少人能超過騰訊。對騰訊而言,使用者注意力就是其最核心的一塊蛋糕,短影片在“吸時”能力上的強勢,註定了騰訊需要拿下這塊高地。相比於其他網際網路巨頭,騰訊社交沉澱了龐大的、無可動搖的流量,也是它能夠持續不斷的對準一個點“進攻”的底氣。
對於阿里、百度等網際網路公司而言,嘗試社交、O2O、外賣等業務,一旦失敗很少會“重啟”,因為它們需要考慮成本問題。這方面,騰訊從來不用去擔憂,如何能夠將流量轉化,才是它最關心的事。
對於騰訊而言,對短影片市場的進攻更多的是防守。對於微博而言,短影片更多的意味是二次增長曲線的一個必要“條件”,拿下這個市場,就能夠進一步擴大自身的盤子。
毋庸置疑,無論是微信的防守,還是微博的進攻,它們都需要在短影片上撕開一個口子。也就說,影片號在未來會拿下更多的資源,兩大平臺的流量扶持會是一個長期的策略。在微信的影片號運營上,背後的微信團隊也首次引入機器推薦的機制。
最新版的影片號,頂部新增了一個Tab欄,分為“關注、朋友、熱門、附近、個人資訊”五大板塊,類似一個內嵌在微信中的獨立影片產品。
過去獨立APP的短影片進攻紛紛失效,這一次雙微借力影片號,能夠戰勝一抖嗎?
影片號的優與劣,社交鏈傳播是把雙刃劍
智慧手機硬體效能的迭代與行動網路速率的不斷提升,為超級APP帶來了一波新機會,間接的給影片號這個“新產品”的誕生提供了基礎。
相比獨立APP,影片號究竟能否完成雙微戰勝一抖的戰略呢?目前來看,它們無法對快手、抖音形成非常實質的衝擊的,理由很簡單,在產品邏輯上,它們和快抖有著根本上的不同。影片號的價值,是補足微信、微博內容生態在短影片上的短板,而快手、抖音早早就社群化。一個是社群裡的產品,一個是產品上的社群,註定兩者不同的結局。
張小龍朋友圈截圖
6月22日,張小龍高調地發了一條朋友圈,宣佈微信影片號日活使用者已經2億,“mark一下”,對微信影片號接下來的發展充滿信心。
短短几個月,日活就超過了2億,這個速度的增長,打敗快手、抖音似乎“指日可待”。可真正冷靜下來思考,一切並非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首先來談一談影片號的優勢:
1、內嵌的流量優勢;從短影片第一代的微視、美拍、秒拍,到第二代的快手、抖音,以及第三代的波波影片、好看影片,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都是“背靠”自家陣營的1個或N個流量APP,透過“輸血”不斷增長,最終實現獨立,抖音就是一個很明顯的案例。
對於影片號而言,由於它們本身就是微信、微博APP上的一個產品,它們無需去操心流量從哪裡來,如何去獨立運作這些問題。以微信影片號為例,上面的一些自媒體朋友天天製作各種影片,微信群裡、私聊框裡甚至朋友圈裡,處處可見他們對自家影片號的推廣,有的甚至會發紅包讓你去觀看、點贊、評論甚至分享,這種內嵌流量優勢是非常明顯的。
如果是一個款獨立的APP,好友的“分享”就會讓你感受到“打擾”,而作為微信內的一個“號”,這種打擾的感覺會變弱,有利於它的成長和發展。
2、規模龐大的MCN與影片創作者資源;圖文內容和短影片內容呈現一個很有意思的兩級化,圖文內容閱讀門檻高,缺乏一定閱讀能力的人,很難讀懂複雜的文字內容。但文字創作的門檻卻很低,只要認字,人人都可以透過電腦打出一篇文章,只不過水平的好壞問題。哪怕是剛上學的小學生,也能用中文+拼音的方式發一些短訊息。
影片內容則是受眾的門檻很低,無論文化水平高低,哪怕是不認字或語言不通,都能夠欣賞一個影片。相反,影片內容的創作門檻很高,理論上說手機拿著影片一頓“亂拍”就行,可具體創作上,卻有很高的門檻,鏡頭的運用、指令碼的撰寫、故事的設計、後期的剪輯等等,任何一個環節做不好,都不可能產出一個“作品”。
早期,很多短影片APP失敗,就和短影片創作者群體過少有關,內容不足,受眾端就無法產生持續的觀看。抖音借力了影片特效技術來破局,加之“模仿秀”式內容創作的流行,都讓影片創作門檻變低。快手則走的是草根路線,把內容選擇權交給使用者,逐漸從平臺裡孵化出許多草根網紅。經過數年發展,影片草根創作者和MCN的噴湧,也解決了影片號的內容“源”的問題。
微信和微博擁有龐大的流量,使用者也接受影片的內容形式,加之創作端的成熟與規模化,也是影片號能夠快速崛起的一個原因。
但影片號的短板也非常明顯,天浩認為主要也是兩個方面,過度依賴社交鏈傳播、內容質量要求高。
1、過度依賴社交鏈傳播;微信上的影片號最為明顯,最早影片號測試時,是社交推薦和個性化推薦的“混合體”,最新的版本中強化社交推薦邏輯。為何會有這個變化呢?其原因在於,相比於抖音、快手這樣的獨立短影片APP,在微信上影片號的流量,強依賴社交鏈的傳播。因為影片號入口位列在朋友圈下方,即使微信擁有11億使用者,由於位置不算太好,本身的流量也就不會太大。那麼使用者的分享行為,決定了流量的多寡。
機器推薦雖然很“省事”,卻往往無法激發使用者的參與熱情,而社交推薦的內容,由於是好友觀看、點贊甚至評論過,使用者的二次分享衝動就會更強。當影片號的流量無法獨立獲取,需要透過“另一種手段”來實現的話,也就意味著影片號上的內容都要去“激發”使用者的分享行為。
以自媒體圈的幾個朋友的影片號上內容而言,大多數人都會做過“怎麼玩影片號”這樣的“教程類”內容,其中的原因就在於這樣的內容更容易引起好友的轉發。當流量依賴分享行為時,它的內容豐富性就會受抑制,所遇到的難題和公眾號過去的難題一樣。
2、內容質量要求高;微信上內容傳播有一個很明顯的特點,就是這種傳播建立在使用者的“反饋”之上,以公眾號文章來說,使用者點的在看、贊、分享等行為,都會對他們的朋友產生影響。但這種反饋機制,會倒逼微信上內容質量的提升。由於微信好友關係很複雜,親戚、朋友、同學、同事都在微信上,你對某個影片號內容進行點贊、評論甚至分享,都會對你在“微信好友”心中的形象有所影響,逐漸大家會“被逼著”只對那些質量高的內容進行反饋,一些我們雖然很喜歡,但可能有些low、三俗或爭議性的內容,看完了也不“敢”點在看和分享。
對於內容創作而言,質量越高所付出的成本也就越高。美國黑人兄弟的各種短影片,在國內就有不小的受眾人群。但是想要製作和他們影片同等水平的內容,所要付出的成本是極高的。微信生態裡的內容依賴社交鏈實現流量的獲取,致使內容必然會向更高的“水準”變化,因為想要激發使用者“分享”行為時很難的,倒逼著各種團隊把影片內容往優質的方向去做。
也就說,未來那些沒有足夠資本去持續產出優質內容的玩家,會和許多中小公眾號選手一樣撤離這一生態。
新榜發過的《公眾號6年,多少已停更?| 新榜數洞》資料顯示,自2012年公眾號誕生至2018年,公眾號數量註冊增速明顯放緩。63%的賬號仍在活躍更新,26%的賬號已處於停更狀態,6%的賬號已登出。
當然,天浩認為這也許並不是一件壞事,內容創作草根化、全民化是一種美好的願望,但內容創作畢竟是一件很專業的事。
就單純的流量目的而言,影片號是無法和快、抖相抗衡的,不過由於微信生態商業化能力強,相等的粉絲下企業對影片號的“定價”會更高,也會激發MCN和普通創作者的興趣。
簡單來說,快抖走得是流量路線,影片號將走高質路線,它們會形成一種差異化發展的姿態。
內嵌的影片號,或許是微信、微博發力短影片的一個最好的方式,流量無需要轉化,鏈條越短髮展越順利。只不過,快、抖經過數年間的發展,早已樹大根深,加之它們在內容與創作端的積累,影片號短期內很難撼動它們的地位。不過,長期去看,使用者在微信或微博上“順手”看一看影片的習慣一旦養成,抑制它們的戰略目的實現起來或許也不會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