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後的第一週開盤,快手的股價就經歷了一輪“過山車”。
由於上市後股價較發行價漲出了193%,達到338港元/股。這個週一,不少股民都判斷快手會跌回至300港元/股,早間開盤後,局勢也如很多人預料一度跌至308港元/股,孰料下午收盤時直接飆至350港元/股,漲幅達到15%。
無論漲跌,快手這個短影片第一股近期都將備受矚目,而短期的股價漲跌也並不能代表這家公司真正的市場價值。喧囂熱鬧之後,我們還是需要關注真正有價值的討論。
近期不少股票軟體發起了“快手的估值是高估還是低估?”的投票。數萬股民都參與了投票和討論,但大多數討論更多是基於當下的市場行情,對未來半年內快手股價進行預估,而非真正的探究快手的核心價值。
快手這家公司的核心價值到底是什麼?一家短影片平臺,憑什麼剛上市,估值就超過了京東、百度、小米這些老牌網際網路頭部公司。
一些評論者甚至因此發出“快手的成功,證明了這個時代的娛樂至死”的悲音,這種負面聲音與市場和資本對快手的狂熱追捧形成強烈的反差,不禁讓人好奇到底“快手到底是一傢什麼樣的公司?”才能引發如此大的關注與爭議。
不如卸下外界的諸多濾鏡和偏見,迴歸快手產品、公司與企業價值觀來看看“快手到底撐不撐得住萬億+市值?”。
不被看見的快手無論如何,快手在網際網路公司之中都是一個氣質獨特的存在。
人們此前把繼BAT之後崛起的第二代網際網路公司,如滴滴、拼多多、位元組跳動、美團統稱為“TMPD”,這四家公司具有不少相似的特質,比如大多成立於2010年之後、創始人大多是80後(王興79年),相比成長了20年走到今天的BAT,這幾家公司的發展速度都非常快。
拼多多2015年成立,2018年就已經上市,上市1600億美元的市值已經讓很多人瞠目結舌,兩年後更是上漲至2400億美元,美團2010年成立,八年後上市,如今市值達到了2.36萬億港元。
滴滴與位元組跳動還沒有上市,但據傳其上市計劃也都在近兩年陸續進行,未來的市場估值顯然也會給當下的資本市場帶來新一波的衝擊。
快手完全符合第二代網際網路公司的特質,這家公司2011年以GIF工具起家,兩位創始人都是80後,產品能夠成功完全有賴於移動網際網路的發展。
但前幾年人們在討論“TMPD”時,並不會帶上快手。因為它的成長路徑與前面四家公司並不相同,快手成名時間也晚於“TMPD”任何一家。
快手2013年就從GIF工具轉型為短影片社群,而“短影片社群”這個概念直到今天都不被很多人理解,人們能搞清楚微博是社交媒體、微信是社交平臺、知乎、豆瓣、虎撲是興趣社群,抖音是短影片平臺。
“TMPD”的崛起時,都與他們迅速在某個確定的賽道佔據了領頭羊位置有關,但“短影片社群”到底是什麼?2017年之前,快手幾乎很少向外界解釋自己,大眾對其的認知也並不清晰。
於是一個有趣的現象出現了,2015年快手就成為了僅次於微信、QQ、微博的第四大社交產品。但它的成功隱形於主流視野外。
內容社群的衰敗與重建雖然難以被外界定義,但快手仍舊以驚人的速度聚集了一大批早期沒有被主流網際網路公司看到的使用者,並且逐步將這個群體擴大到了3億日活,在其他短影片平臺上,短影片更多是被消費的內容,而在快手卻能成為連線使用者與使用者、使用者與平臺、使用者與世界之間的工具。
快手上市時,宿華在演講中提到了15次“使用者”,快手的上市敲鐘也是由6名代表不同職業、身份和階層的快手使用者完成。
宿華在給《被看見的力量》寫序時,講了幾個故事。
一個故事關於宿華自己,他在前後為谷歌、百度等網際網路公司工作後實現了個人的事業成就,隨後他就發現比起“利己”,他更希望的努力方向是“利他”,是透過機制和價值觀的力量提升所有人的幸福感。
另外幾個故事關於快手的那些普通人使用者,這些人的名字並不同,有的是在日本打工擅長自黑的阿姨,有的是主持完婚禮後直播自己吃飯的婚慶主持人,還有在酒吧跳舞,上班間隙直播的女孩。
這些人不是在使用快手,而是“生活”在快手,快手已經成為其生活中的一部分,甚至是很重要的一個視窗,一個對外溝通和表達的工具。
2018年,快手開始大規模商業化之後,對外公佈的第一個資料既不是直播打賞,也不是電商,而是使用者收入,宿華說“超過1000萬人在快手獲得了收入。”
近幾年來,不少公司都有邀請使用者參與敲鐘的環節,但對於不同的平臺而言,其使用者的價值完全不同,電商平臺的使用者“商家和消費者”,直播平臺邀請來敲鐘的使用者是“主播”。
而快手的使用者則很難被定義成單一的“消費者”或者“內容生產者”,他們就是社群裡的人,生活甚至工作在這裡。
根據社會學家的定義,社群是“聚居在一定地域範圍內的人們所組成的社會生活共同體”。一定數量的人口、一定範圍的地域、一定規模的設施、一定特徵的文化、一定型別的組織構成社群。
一個社群裡,“人”是最重要的元素,而線上社群 “文化”是比地域、基礎設施更重要的存在。
快手的文化,從2017年網路上流行的“老鐵”“雙擊666”已經開始向外界滲透,而在它的內部在更早之前就已經誕生了許多獨特的社群文化,這種文化和B站此前多次破圈的“宅文化”有相似之處,但B站的日活只有5000萬,快手的日活卻有3億,其社群文化更加多元,輻射地域、人群、圈層也更為寬泛。
並不是所有的內容平臺都能成為社群,一個平臺能成為社群,既有早期的使用者不自覺形成的社群氛圍,也由平臺的規則和內容分發方式所決定。快手認為幸福感的來源與資源的分配有很大關係,而注意力的分配同樣決定平臺使用者的幸福感,他們的內容分發希望儘量更多的人被關注和被看見。
“被看見”如果被進一步剖析,可以等同於社交、被尊重和自我實現,這也是馬斯洛除安全和生存外最上層的三大需求。
中文線上社群發展近30年,如天涯、人人、貓撲、貼吧都曾紅極一時,但這些社群始終沒有解決的問題一個是表達門檻,一個是意見領袖集中化,只有少數人可以表達和被看見,這就註定限制了圖文社群們的發展,再加上圖文時代的商業化手段更多侷限於廣告,最終圖文時代始終沒有長出成功的社群產品。
快手能夠成功,既有天時,“4G”的廣泛應用和流量降速使得短影片消費成本降低,也有地利,我國受過大專及以上教育程度的人口占總人口13%,87%以上的人沒接受過高等教育,相比圖文,短影片天然更適合大眾作為表達和創作工具。最後是“人和”,這家公司秉承的“大多數人被看見”的產品理念,確實符合人們深層次的精神需求。
快手上市會開啟一個新時代嗎?但社群的成功不意味著一家公司的成功。貼吧、天涯、人人網、貓撲這些社群產品都曾在中文網際網路上掀起過熱潮,但最終沒有迎來商業上的春天。
快手的商業化一度也因為“內容社群“而被看低,在沒有開通直播功能前,快手一直被視為一個“廣告變現能力很差”的短影片消費平臺,其2016年的估值甚至比不上旗下擁有秒拍、小咖秀、一直播的一下科技。
直播是這家公司找到到的第一條商業路徑,但不同於以才藝顏值為主的秀場直播—— 秀場直播,快手的直播是建立在其社群文化的基礎上,直播既是使用者自我表達和連線其他使用者的工具,也能為他們帶來正向收益。
對比秀場直播,無論是主播還是具有打賞能力的土豪,都沒有持續生產和消費的動力,所以只能不斷的引入新使用者來拉動平臺的內容生產,但平臺自身難以形成競爭壁壘。
快手的直播與它的社群生態形成正向迴圈,既不會破壞其生態,也能持續產生收入,2017年其直播收入就已經超過了最大的直播平臺YY和陌陌。
線上營銷是這家公司找到的第二條商業化道路,2017-2019年,快手的線上營銷收入分別是3.9億元、16.7億元、 74.2 億元,2018-2019年同比增長 326.3%、345.5%,2020年前三季度達 133.4 億元,同比增長213%。
廣告是網際網路行業除了電商之外最主要的營銷方式,而社群廣告的價值遠比純粹流量型廣告更具價值。目前快手單天的廣告營收就能達到1億左右,對比同類資訊流內容平臺仍舊有巨大的增長空間。
事實上,除了直播和線上營銷外,電商也是當下快手發力的重點。和其他純粹的電商直播平臺不同,快手的 “帶貨”和“消費”是社群使用者的自然需求,就像我們生活的社群裡,有電影院也有賣日用百貨水果蔬菜的攤販,人與人的關係自然而然的被需求的連線,需求被延展的越多,社群的生態也越豐富和健康。這種正向迴圈對於內容社群的可貴之處,相信沒有人比已經倒掉的“人人網”更為清楚。
快手上市後,它的定位和價值被更多人理解了嗎?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並不盡如人意。
雖然憑藉半年173.5億的直播收入、3326億的電商直播以及200%以上的線上營銷收入,快手可以驕傲的在招股書上宣稱自己是全球最大直播平臺、全球第二大短影片平臺、全球第二大直播電商平臺。
但這一連串的名頭加起來,仍舊有很多人無法理解快手的定位。
就像微信不需要介紹自己是全球最大的公眾號平臺、最大的社交媒體、應用最廣泛的通訊工具一樣,淘寶也不需要在“最大的電商平臺”之外再把自己的某個單一功能進行介紹,它們本身直接定義了社交、電商這兩個行業。
快手仍舊要用很長一段時間讓外界更清晰的認知自己的定位,但這正是它有待被挖掘和釋放的潛力。
過去幾年,快手一直在講關於“影片是新時代的文字”的故事。從PC到移動網際網路,無論是電商還是內容產品,基本上都是以圖片文字構成,使用者所有的消費和生產也都基於圖文。
但影片改變了這一切,無論是短影片還是直播,影片這種形態出現後,首先被衝擊的就是內容消費領域。今年7月,QuestMobile就釋出報告稱“受疫情影響,2020年上半年月均活躍使用者達11.55億,使用者時長及使用者開啟APP個數,都較去年同期均穩中有漲。”
短影片依舊是這一年的流量黑洞,行業總月活已經達到8.52億,短影片的時長已經佔據全網使用者總時長份額的20%,僅次於即時通訊。
另一個發生顯著變化的就是電商平臺,電商直播最初是被視為線上大賣場的存在,是被圖文電商的補充,但實際上如今無論是淘寶、京東、拼多多等純粹的電商平臺,還是抖音快手,都無法再忽視交易數額越來越龐大的直播電商。
快手在招股書中,給自己的最新定位是“內容社群”與“社交平臺”,前者我們在前文已經分析了其價值和巨大潛力,而後者的“社交平臺”仍舊需要快手展現出更多的規劃與藍圖。
科技自媒體人潘亂組織的一場投資人及科技媒體人圍繞快手上市的線上對談中,前熊貓直播CEO、經緯創投的知名投資人莊明浩就斷言:“這種超大型公司的上市,他背後其實代表了一些東西的,快手不是結束,馬上會有更大的時代要到來了。”
更大的時代到底是什麼樣子?站在當下人們只能暢想,但已經被窺探的是影片的時代已然到來,在影片的基礎上,無論是電商、媒體還是廣告,都仍舊有巨大的增長空間,就如同昨日的圖文時代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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