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大後，我仍然覺得《反恐精英Online》的武器設計很酷

我也仍然希望它們再便宜點。

大約是在十年前，還是個初中生的我，解除安裝了電腦裡的《反恐精英Online》（CSOL）。之後學校裡開始流行MOBA遊戲，而我不幸與“流行趨勢”脫了節，轉而沉浸在《使命召喚》等FPS遊戲的聯機模式裡，直到參加工作，依然樂此不疲。

但是對初中生而言剛剛好的《使命召喚》，本質也不過是“美國CF”，近年來在“魔改”武器的道路上愈發肆無忌憚。

這些要麼科幻要麼魔幻的武器設計，時不時會讓我記起那部“蛋拐”（指CSOL的OL，），進而想到商店裡琳琅滿目的各色武器。

如果給那些年市面上的FPS網遊排個號，CSOL的武器設計水準，算得上數一數二，乃至經常成為友商“借鑑”的物件。哪怕用現在的眼光與審美來看，我仍然覺得遊戲裡的一些武器設計，超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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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掛著Valve公司的正版授權，但CSOL與原版的CS存在巨大差異。

CS是買斷制遊戲，需要玩家自行架設伺服器，武器隨便用。而CSOL是遊戲免費道具收費的典型FPS網遊，伺服器歸運營商管理，武器的使用權、平衡調整與開發設計，也全權交給運營商。

CSOL由韓國公司Nexon開發，國服由世紀天成代理，2008年末正式上線。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玩家只能無條件使用原版CS中的部分武器，如AK47、AWP大狙等主流武器，則需要花金幣購買從3天到30天的使用期限，好在金幣可以肝出來。

原版CS的武器數量並不多。Nexon與世紀天成持續擴充免費武器與金幣武器庫，實裝了不少CS原版沒有收錄，但在現實中擁有一定知名度的槍支，並儘可能還原它們的現實特點。

像是國服公測時就實裝的突擊步槍SCAR與XM8，有著免費的“標準版”與金幣購買的“強化版”之分。“強化版”武器還原了兩把槍在現實中的“模組化”理念，在遊戲中花費數秒時間，更換部分配件，就能化身為另一把槍，強度暫且不論，概念相當新穎。

在金幣之上還有隻能靠真金白銀換取的遊戲幣。用遊戲幣購買的武器，同樣有使用期限的設定。想要拿到“永久”武器，就得參與一些節日或紀念日的限時活動，要麼充夠錢，要麼足夠肝。

“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無數的遊戲幣武器令我留下了深刻印象，可其中的大部分武器，我從未真正擁有過。靠著參與活動，白嫖到期限3天的遊戲幣武器，足以讓那時囊中羞澀的我心潮澎湃7天。

我十年前的老賬號，已經遭到官方封禁，大概是被盜了。那個帳號裡就有幾款衝鋒槍，是參與歷年春節活動白嫖到的生肖主題武器，像“白虎MP5”“TMP金龍”，都打著“永久”標籤，丟了確實有些可惜。

為原有的武器鍍層土豪金，塗層迷彩，貼幾張貼紙，增加一些瞄準鏡與握把之類的現代化改裝配件，再在原武器的基礎上提供屬性加成。這樣給原版武器“換皮”的套路，當年的FPS網遊都這麼幹過，CSOL也不例外。

但CSOL有能力把簡單的“換皮”換出特色。2009年，遊戲實裝了第一把用科學原理解釋不通的武器“戰樂靈弦”。“戰樂靈弦”從原版經典的M4A1突擊步槍改造而來，外觀酷似電吉他，槍聲也做成了電吉他的音色。

玩家操縱的角色依靠撥動吉他弦射出子彈，更換彈匣時還要故意撥一下和絃，這樣另類的武器，放到當時的遊戲環境可謂鶴立雞群，擁有無與倫比的收藏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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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上架一批換皮武器與現實武器，官方積累了一定的開發經驗與願意氪金的玩家基數，願意拓寬武器設計的思路。

同時，CSOL推出了PVP“生化模式”與PVE“大災變”模式。這些模式與原有的競技模式，對武器屬性的需求截然不同，對未來幾年的武器設計思路產生了巨大影響。

競技模式的武器強調威力與命中率，因此在全自動的基礎上做得到一槍爆頭致死的AK47，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

生化模式的喪屍有著幾十倍於普通人類的血量，而大災變副本的喪屍雖然更脆，但數量眾多，更別提有些副本存在BOSS。玩家彈藥有限，更換彈匣時還會留下致命的火力空窗期，挑選武器時，不僅要考慮彈藥續航，也要像RPG遊戲一樣，計算武器在單位時間，如一秒鐘內對喪屍造成的傷害輸出（DPS）。

另外，由於生化模式的人類陣營，只要在時限內不被喪屍攻擊變異即可獲得勝利，人類不必強求殺死喪屍的高輸出，僅是不讓他們靠近自己已經足夠，為此也會選擇一些能夠打出喪屍硬直，或者擁有擊退效果的武器。

鑑於CS原版武器在喪屍面前顯得心有餘而力不足，官方有充足的理由推出新武器，治療玩家們的“火力不足恐懼症”。

至少在一開始，官方有意為適用不同模式的武器調整平衡，劃分各自的用武之地。如輕機槍“毀滅者”MG3與重機槍“終結者”M134，這兩種遊戲幣武器在競技模式缺乏泛用性，卻是生化模式與大災變裡的常客。

後續的遊戲幣武器，一般會做出各具特色的功能、機制與創意，一部分可能借鑑了其他遊戲，另一部分則完全原創。

一些遊戲幣武器與金幣武器的實力差距，在於額外的攻擊模式。槍下加裝刀刃的武器，按下右鍵即可發動近戰攻擊；若是加裝榴彈或跟蹤導彈發射器，右鍵也理所當然變成了控制這些額外火力發射的扳機。

早於《守望先鋒》5年推出的左輪手槍，可以用右鍵打出連射的效果。看似只是加了個瞄準鏡的換皮衝鋒槍，其實附贈了隨時能在戰鬥中掏出來的第二把用於雙持，算是名副其實的“買一贈一”。

換成全盤捨棄科學性、徹底擁抱趣味性的變形槍，花活就更多了。例如，遊戲中以積木為主題製作的玩具槍，不光能打出和常規武器殺傷力無異的積木子彈，還能像SCAR強化版那樣，經過一番拆解、拼裝後，組出一輛積木火箭炮車，射出帶有爆炸效果的火箭。

一些武器需要積累子彈命中數量或者等待一定時間充能，才能使用另一種攻擊模式，例如在常規子彈間混雜幾發燃燒與爆破彈藥，或者在短時間內獲得無限子彈及自動瞄準的BUF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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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SOL的老玩家們都覺得，官方的武器設計，在某個時間點開始“放飛自我”，但具體是什麼時候，玩家們說法不一。令大批玩家退坑CSOL的主要原因，也可以歸結到官方的這種“放飛自我”，確切地說，是數種新增的武器道具結合起來，在機緣巧合之下產生的一個惡性Bug。

最受歡迎的生化模式並非一成不變，官方一直在通過後續更新，實現人類與喪屍陣營實力上的此消彼長。“生化II”實裝了不同種類的喪屍與各自的喪屍技能，而人類可以透過收集地圖上的空投補給箱獲取額外彈藥或特殊武器。

在“生化III”，喪屍死後可以無限復活，除非人類以爆頭（致命打擊）的方式擊殺喪屍。此後，商店上架了新的氪金道具“致命打擊”，它能夠在短時間內將人類造成的傷害提升至爆頭傷害，對遊戲生態所產生的影響不言而喻。

2010年末，商店上架了斧頭“旋風Skull-9”。“旋風”很沉，施展攻擊時存在一定的延遲，正是這個特性被玩家們利用，揪出了Bug。

簡而言之，在攻擊延遲時間裡切換成其他武器，不僅不會中斷攻擊，還會讓這次攻擊獲得其他武器享有的高額傷害加成，如若配合前文的“致命打擊”，秒殺喪屍不再是夢。

這還沒完。CSOL那些年都會搞春節活動，藉機推出新武器，可以白嫖的換皮衝鋒槍只是添頭，需要氪金獲取的強力“年度神器”，才是真正的重頭戲。

2012年的“年神”是“黑龍炮”。“黑龍炮”的攻擊方式是向炮口前方射出的大量火焰，攻擊距離較近，但範圍廣、傷害足。“黑龍炮”每次炮擊後都要裝填，但是可以透過切換成其他的武器，等待它在後臺自動裝填。

“黑龍炮”本身的設計尚未跳脫出平衡性的框架，直到有人發現它大規模群傷與切換武器自動裝填的特性，和斧子切換武器的BUG結合起來，堪稱絕配。至此，“黑龍炮”、“旋風”Bug、“致命打擊”道具，三位一體，徹底拉開了土豪與平民玩家的戰力差距。

按照當時“生化III”模式的計分規則，人類只有以爆頭形式徹底擊殺喪屍，才會計算得分。在分數的誘惑下，人類不再團結一致對抗喪屍，站在隊伍後方的玩家會故意保留實力，等待前排隊友遭受喪屍攻擊變異後予以秒殺。

“旋風”Bug遲遲得不到修復，後續更新的“青龍偃月刀”等近戰武器甚至繼承了這一Bug。接受不了“賣隊友”打法的玩家開始退坑，留下來的玩家則開始將Bug當成特性與常態，還為當時的生化模式起了個特色外號：“後方激情”。

玩家們無從知曉官方此前是否知道這一Bug的存在，是否有意放縱這一Bug在遊戲中長期存在，從而迫使玩家購買已經成為“剛需”的遊戲幣武器與道具。他們只知道，直到2016年，官方才承認並修復了“旋風”Bug——這下輪到“剛需”道具的長期受益者大批退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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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多年後我才意識到，我也當過“旋風”Bug的犧牲品。但我無意於將CSOL的衰落，完全歸結於這個單一的Bug或某項裝備的不平衡，這有悖於歷史唯物主義。

在“旋風”Bug橫掃生化模式的時間裡，CSOL官方推出的武器已經迎來了數次更新換代，武器強度早已失衡。武器的外觀，也經歷了從寫實風、科幻風、魔幻風，再到今日滿螢幕“仙俠風”的變遷，極盡浮誇之能事。

在引入生化模式與大災變副本的一開始，作為網遊必須持續更新的CSOL，就再也無法擺脫裝備驅動遊戲的宿命與原罪：新的裝備實力與喪屍實力的增長成正比，數值膨脹；而舊的裝備為新裝備讓道，被迫退出環境。

那個時代特有的FPS道具付費模式，令這種惡性迴圈雪上加霜。官方必須定期開發更強力、更花哨的武器吸引玩家，同時配合高額的遊戲幣定價，以及無法讓玩家穩定獲取武器的抽獎系統，維持營收。

長此以往，別說玩家和他們的錢包了，設計武器的開發人員想必也受不了。十多年來，CSOL更新多達數百種特色武器，已然透支了各種思路的設計靈感，如今變成“仙俠鬥法”，我並不覺得奇怪。

我承認，在我退坑後CSOL誕生的許多武器設計，令我難以接受。它們固然有很強的屬性，可武器上滿是毫無實用性的部件，甚至還有大量的尖銳部位，用起來真不怕扎破手。

託某個土豪朋友的福，我還是實際體驗了一部分武器。將強度、平衡性、價格等因素拋開通通不談，它們的機制確實很有趣，用起來也真爽。我特別喜歡讓玩家化身鋼鐵俠的“機械臂鎧”，它單次裝填500發子彈，擁有機槍一般的射速，還有需要充能但“傷害卓絕”的鐳射攻擊。

但“仙俠”武器的強大，令“機械臂鎧”都黯然失色。“機械臂鎧”好歹還要瞄準，而“仙俠時代”的手槍和刀劍，能夠在角色周圍釋放“槍鬥術”與劍氣，自動攻擊靠近的敵人，瞄都不用瞄。

我也體驗瞭如今的生化模式。各路“俠客”在用那些我聞所未聞的武器追殺喪屍，我記得最深的是一把其貌不揚的手槍，充能後可以召喚黑洞吸附喪屍，賦予持續性傷害，同時便於“俠客”使用群攻武器集中剿滅，根本不用考慮什麼硬直和擊退。

我會為這些天馬行空的武器創意拍手叫好，卻也會忍不住感嘆，這些創意生在了CSOL裡，而不是那些同樣靠裝備驅動，以收集武器作為賣點與快感之一的射擊遊戲，比如《無主之地》與《命運》系列。

不過平心而論，根據我新註冊賬號的經驗，現在的新玩家，在不氪或微氪的前提下，是可以在CSOL的環境中生存下去的。

官方會以直接贈送或活動的方式，為新玩家與回坑的玩家發放一批還沒完全退環境的遊戲幣武器，維護他們的基本遊戲體驗。十年前看不到的武器黑箱資料，現在通通寫在了武器介紹裡，還給懶得看的玩家列明瞭武器在每種遊戲模式的推薦評級，生怕新手用錯武器。

CSOL以房間為單位建立戰局，房主完全可以調整房間設定，禁用一部分過於強力和破壞平衡的武器，或者乾脆一點，直接修改遊戲模式，體驗十年前最原汁原味的生化模式。

房主許可權與當年令我魂牽夢繞的遊戲幣武器盡在我手，我倒是很想多拉上幾個朋友，追憶一下十年前獨有的那份快樂。希望到時候有人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