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觀點：
1、阿里推出螞蟻森林是為了佈局碳交易，未來碳交易市場的規模可以比肩證券市場。
2、在頭部網際網路公司中，阿里是唯一將碳交易付諸商業實踐的。
3、目前碳市場相對低迷，阿里的碳匯資源變現仍有待時日。
文 | 劉一諾
編 | 黃志磊
螞蟻森林帶給阿里的是什麼，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答案。
在環保人士看來，螞蟻森林是低碳生活意識的助力者，也是植樹造林的踐行者。2016年8月至今，一共有5.5億使用者參與螞蟻森林種樹，累計養護和種植多達2億棵樹，種植面積相當於2.5個新加坡。
對於產品經理而言，螞蟻森林補齊了阿里社交短板，大大提升了支付寶的使用頻率，也增加了使用者黏性。
憑藉螞蟻森林，阿里巴巴已經分別獲得聯合國最高環保榮譽地球衛士獎，以及應對氣候變化最高獎項燈塔獎。
如果認為螞蟻森林只是個種樹的公益小遊戲，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賣碳”是個好生意種樹的背後，是阿里建立的一個個碳賬戶。
螞蟻金服首席戰略官陳龍曾透露，螞蟻森林初期透過公益基金會購買個人碳賬戶積累“綠色能量”，將其轉化為植樹行為，未來將參照國際上一直通行的自願減排（VER）交易機制開展VER減排專案交易。
下一步，如果個人碳減排活動能夠形成國家認可，並納入中國自願減排專案（CCER）型別，將能成為以後個人參與碳交易的“碳戶頭”，參與未來碳市場的買賣與投資。
CCER指透過第三方核證後產生的減排量，通常來自於清潔能源專案。CCER可作為清繳配額用於履約，抵消企業部分實際排放量，因而具有市場交易價值。
中泰證券測算，我國的CCER成交量持續增長，2017年前三季度成交量已超過2016全年。伴隨全國碳市場的啟動，CCER將逐步面臨0.8-2.7億噸的缺口，產生60-120億元的市場。
國檢集團認證評價中心低碳發展技術總監汪軍認為，阿里旗下的螞蟻金服較早佈局碳市場，佔領了使用者心智，日後很可能成為碳交易的重要入口。
“假如碳市場爆發，這個市場最大的經紀商不會是碳資產管理公司，也不會是傳統券商。如今，大部分股票交易都在手機上進行，手機上的大流量入口可能成為碳市場的最大玩家。”在汪軍看來，網際網路企業中，百度的入口是地圖和搜尋，騰訊對碳市場並不感興趣，只有阿里具備看好碳市場的商業嗅覺。
碳交易能為企業帶來鉅額收益，並非痴人說夢。
在美國，特斯拉早已將“賣碳”付諸實踐。2010年以來，特斯拉透過向通用汽車和菲亞特克萊斯勒（FCA）等汽車製造商，出售聯邦溫室氣體排放積分而獲得了近20億美元的收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賣碳”創收一直是特斯拉收入的重要組成部分，往年一個季度創收一般僅有1億美元左右，2020年一季度，“賣碳”收入突然猛增到3.5億美元，在疫情期間助力特斯拉達成1600萬美元的利潤。
如果碳交易市場在中國全面開啟，留給阿里的想象空間巨大。
阿里搶佔碳交易中國作為全球第二大溫室氣體排放國，被公認為全球最具潛力的減排市場。在汪軍看來，碳市場建立成熟後，會逐步轉變為類似股票證券的形式，成為主流的交易市場。
2017年中國已啟動全國統一碳交易市場試執行，首批納入控排企業超7000家，配額總量高達50億噸，現貨交易規模有望達50~100億元。未來金融衍生品市場放開後，市場交易規模有望達2500億到5000億元。
在碳市場火熱的最初幾年，阿里的嗅覺十分靈敏。2016年，螞蟻金服本想直接在支付寶內為使用者設立碳賬戶，但“碳”的概念太過生硬，於是轉用遊戲的方式，先為普及“碳”概念打下基礎。
螞蟻森林的產品構想分為三步：
第一步，透過植樹遊戲吸引使用者關注並參與，讓使用者對“低碳”有感性認知，知道具體哪些行為是低碳減排。透過公益基金會購買個人碳賬戶所積累的“綠色能量”，將其轉化為植樹行為。
第二步，參照國際通用的自願減排交易機制開展減排專案交易，鼓勵企業和個人購買。
第三步，推進個人碳減排活動形成國家認可的方法學，並納入中國自願減排專案型別，建立個人參與碳交易的“碳戶頭”，參與未來碳市場的買賣與投資。
目前，螞蟻森林的運營經驗已經較為成熟，異地複製成為可能。
2017年，螞蟻金服入股菲律賓最大的電子錢包GCash，持股佔比45%。之後，支付寶還派出了一個三十多人的團隊賦能GCash，帶來了包括螞蟻資料平臺、阿里雲的底層設施、支付寶的安全、風控模型等諸多完善的技術和豐富的經驗，也帶去了螞蟻森林的產品理念。
在菲律賓版“螞蟻森林”中，使用者也可以透過步行、電子支付等方式積累綠色能量，兌換種植真樹。去螞蟻森林實地考察過的GCash CEO安東尼·托馬斯說，他希望學習支付寶螞蟻森林，降低菲律賓民眾參與環保的門檻，調動民眾環保熱情。
這是環保理念的輸出，也是“碳賬戶”思維出海的嘗試。
入股交易所，阿里的一步好棋在佈局碳市場的過程中，阿里並非單打獨鬥。
北京環境交易所是阿里的重要合作伙伴，螞蟻森林應用的個人碳減排量計算方法，就是與北京環境交易所合作開發而來。
碳減排演算法初期涵蓋九種活動：行走捐、線下支付、生活繳費、網路購票、網購火車票、預約掛號、地鐵出行、交通罰款和ETC繳費。合理的計算方法，為阿里未來將碳賬戶對接到外部碳市場打下了基礎。
在洽談合作外，阿里與碳市場交易所也有資本上的合作。
2018年年初，螞蟻金服入股天津排放權交易所。不久後，螞蟻金服又透過增資擴股的方式正式入股北京環境交易所，兩方將共同開發綠色普惠金融市場，不斷拓寬應用場景，推動實現綠色低碳量化，聯合開發個人及小微企業的碳中和服務。
據瞭解，北京環境交易所是集碳排放權等各類環境權益交易服務於一體的專業化市場平臺，在環境權益交易服務、綠色公共服務、綠色投融資服務和低碳發展諮詢等方面開展了市場創新，逐步發展成為國內最具影響力的環境權益交易市場之一。
據汪軍分析，這是螞蟻金服佈局碳交易所的戰略。由於民間資本很難參與碳交易所的運作，螞蟻金服選擇了入股的方式加入，在碳市場火爆前佔據有利地位。碳市場一旦火爆，將為螞蟻金服帶來不菲的收益。
不過，全球碳市場表現近期並不樂觀。全球碳市場自2005年1月1日歐盟碳排放交易體系（EU ETS）實施以來發展迅猛，市場活躍程度在 2011 年到 2013 年達到最高。但隨著全球金融危機持續、政治博弈仍在進行，對碳配額有進一步規劃的《京都議定書》前景不明。在市場悲觀預期主導下，全球碳市場交易量、交易額雙雙暴跌。
汪軍認為，目前碳市場交易還不成熟，打通螞蟻森林碳賬戶和外部碳市場未必是件好事。
“目前碳價很低，阿里如果將螞蟻森林產生的能量轉化成碳匯產品，拿到主流市場去賣，所得到的收益算到每個人的賬號上，可能只有幾分錢或幾毛錢。主流的碳匯價格還不高，打通交易體系出售碳匯未必能給阿里帶來可觀價值。”
此時的螞蟻森林，正在靜悄悄地等待碳市場爆發時機。
作為支付寶的社交入口，螞蟻森林是成功的。在阿里集團企業社會責任的體現方面，螞蟻森林也功不可沒。低碳行動兌換的樹苗，已經被阿里真金白銀地種在了各大保護區。
至於阿里設想的碳交易能否落地，仍需政策和市場環境的落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一旦機會成熟，阿里多年積攢的碳資源，將很快兌現。
參考資料：
1、《碳金融領域資本潛行與野望：解碼螞蟻金服如何入局》，21世紀經濟報道，2018年8月30日
2、《“自下而上”，“群眾路線” ——螞蟻森林的綠金邏輯》，綠色金融ing，2017年2月15日
3、《中國新型智慧城市：螞蟻模式白皮書》，螞蟻金服集團研究院，2016年
4、《2018北京碳市場年度報告》，北京環境交易所，2019年
5、《全國碳交易市場鳴鑼開響：碳交易專題報告》，中泰證券，2017年12月25日
6、《“螞蟻森林”背後的生意：一場萬億市場的博弈》，科技新知，2018年3月13日
7、《若碳市場爆發，馬雲或將成最大贏家》，老汪聊低碳，2017年1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