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駐印度、韓國、德國特派、特約記者 胡博峰 夏 雪 青 木 ●劉皓然
“短影片就像一部微型電影”
短影片鼻祖是美國Vine公司,它於2012年推出一款短影片軟體。“但真正讓短影片全球流行的卻是TikTok。”柏林洪堡大學網路文化學者韋斯特曼如此表示。TikTok近兩年的成功也引來其他社交媒體“模仿”:推特憑藉其矩陣網路,也發展成短影片平臺;Instagram的快拍在短影片領域中佔據一席之地,尤其是名人短影片;YouTube突出專業性和多樣化;臉書、Snapchat也希望借力短影片內容佔據更多市場份額……一些新創企業也推出各類短影片App,比如德國一名21歲的年輕人推出名為“Fuego”的應用,欲與TikTok展開競爭。
德國Pro7電視臺今年6月的一項調查顯示,目前歐洲各大短影片平臺上流行的內容主要圍繞以下幾大主題:幽默搞笑類、音樂歌舞才藝類、生活技能培訓類、萌寵類、美妝類和旅遊風光類。兩年前,《紐約時報》的一篇報道曾認為短影片“無意義”。韋斯特曼認為,“文化的傳播方式不斷改變。許多短影片也在‘秀文化’,其帶來的影響比書籍、電視等傳統媒體更快。”
法爾克·彭奇就是“秀文化”中的一位。這名20多歲的德國年輕人目前在TikTok等短影片平臺有上千萬粉絲,他的影片內容以幽默搞笑為主,用濾鏡營造出影視劇中“魔幻世界”般的場景,個人才藝表演中也夾雜著當下歐洲流行文化。與此同時,越來越多傳統機構也加入短影片平臺。比如英國出版商Dazed在短影片平臺討論牛仔文化;疫情期間,歐洲人在短影片平臺發起演奏《歡樂頌》主題活動,一些著名樂團也參與其中;5月18日國際博物館日,許多博物館透過各種短影片展示館中珍寶;一些商會主辦“工匠擂臺”,讓年輕手工業者在短影片中展示技藝……
“短影片就像一部微型電影,時間短、內容豐富,非常適合打發碎片時間。”來自荷蘭阿姆斯特丹的大學生薩拉告訴記者。不過,短影片爆發式的發展也引發爭議。歐洲短影片一般規定使用者年齡需在13歲以上,但實際上短影片很受13歲以下的孩子們歡迎。德國一項調查顯示,德國10歲至13歲的孩子中,有1/4用過短影片。使用者年齡過小因此成為討論焦點,尤其擔心色情、暴力、仇恨言論等內容過度傳播。此外,許多短影片平臺對內容進行自查,甚至刪除政治話題。韋斯特曼認為,“其實歐洲人對文化的重視遠高於政治,短影片平臺不妨在文化領域多下功夫”。▲
Z世代PK千禧一代
上月中旬,美國社交媒體上掀起一場別開生面的“罵戰”:以“00後”為主體的Z世代網民對該國“千禧一代”進行無情吐槽,令許多“80後”“95前”們尷尬地意識到自己尚未“長大”,就已淪為新新人類眼中的“老古董”。而在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一“TikTok大事件”也在網路上引發一場有關文化和代際差異的討論。
據美國Buzzfeed網站報道,這場爭端最初爆發於TikTok平臺上的一段吐槽影片,一位年少的影片Up主(上傳者)抱怨自己總被老一輩人當成千禧一代,並誓與後者劃清界限。她犀利吐槽,“我可不想和那些還追捧哈利·波特的人扯上關係”。該影片激起網路Z世代們的廣泛共鳴,影片回覆中充斥著大量針對千禧一代的毒舌評論。在00後眼中,大部分美國80、90後已然是“牛油果吐司就咖啡”的中年人,生活沉悶、愛好單調,與國內“枸杞泡開水”的群體刻板印象頗有共通之處。不僅如此,Z世代們還狠狠吐槽了上一代的現實處境——“住著一室的小公寓,操心操到了大城堡”。在社交媒體上,有好事的“00後”甚至發起一場“霸凌千禧一代”的網路運動。
80、90後對此紛紛不服。有人回應,“如果千禧一代都買不上房子、找不到好工作,那下一代人更沒戲啊。”有人自我調侃,“啥情況?我還指望自己年歲足夠大時,能像我的長輩一樣教訓下一代人,怎麼這就直接把我給隔過去了?”還有人直接丟擲社會針對Z世代的經典刻板印象,諷刺他們是一群“不愛上學、鄙視體制,在最無腦的手機App中娛樂至死,只知道在父母的房子裡錄影片,做點簡單舞步就‘求打賞’的垮掉一代”。
這場輿論戰驚動英美多家媒體,引發一場有關代際差異的討論。在美國媒體看來,Z世代的群體特徵與上一代人在各個方面都存在顯著區別。據皮尤研究中心今年5月的一份報告顯示,美國Z世代大都出生在一個“經濟強健、失業率低”的年代,起點要比上一代人高;從種族和民族上看,Z世代群體更趨於多樣性。他們還是美國受教育狀況最好的一代人,也更敢於表達不同觀點,期望打破舊有體制,迎接社會變革。英國《獨立報》稱,該群體中很多人有望見證更多科學奇蹟,甚至能安然活到22世紀。
Z世代基本一降生就活在社交媒體中。在短影片平臺上,00後佔據絕對主力:以TikTok為例,該平臺的核心使用者群平均年齡在16歲至18歲之間,美國4歲至15歲的孩子平均每天要花80分鐘刷TikTok,平臺使用率在青少年中已連續兩年高速增長。目前,TikTok上粉絲最多的是17歲美國歌手羅琳·格雷,粉絲3860萬;第2名是粉絲3020萬的美國19歲歌手阿里爾·馬丁。不過,Z世代相比上一代人卻少了份“情懷”。Buzzfeed解釋稱,很多美國00後沒有經歷過美國夢的“洗腦”,世界觀格外務實。20歲的網紅沙希迪表示,他們這一代成長在“破敗的體制”中,經歷著經濟下行的不利局面,對人生頗有幾分“虛無主義”的悲觀。正因如此,Z世代普遍擅長諷刺式幽默——反正生活也沒啥指望,不如接受現實並付之一笑。不過沙希迪強調,Z世代雖然嘴巴毒,說出來的話卻往往只是出於調侃目的。在他們看來,那些參與“論戰”的80、90後才是“死較真兒”。美國沃克斯網站稱,很多奔三、奔四的千禧一代其實內心深處認可晚輩們對他們的看法與評價。不少人坦承,自己以前也同樣會吐槽上一輩人“老古董”。
皮尤中心提醒,當下的新冠疫情已徹底打破Z世代們的良好人生開局,令他們面對更為“不確定的未來”。據今年3月的一項調查顯示,初入社會的Z世代年輕人已明顯感受到殘酷的現實衝擊,多達一半參與者表示親身經歷或親眼目睹了家人的失業與降薪,這一比率遠高於美國前三代(千禧一代、X世代和嬰兒潮世代)群體的反饋。▲
印度火了“網紅培訓”
2016年至2019年的3年間,印度人花費在短影片類應用程式上的時間翻了一倍還多。其中,高達85%的受眾更中意播放時間短於10分鐘的內容,65%的印度短影片觀眾更為看重內容的新鮮程度。因此不難看到各種天馬行空的短影片內容,歌舞類更是不在話下。與此同時,很多“無名小卒”一夜之間成為炙手可熱的流量明星。印度多家媒體經常報道的阿莉芙莎·汗今年只有17歲——不折不扣的Z世代,但憑藉出色的舞技和美妝,成為擁有超過2840萬粉絲的超級網紅(下圖)。
這樣的例子在印度並不鮮見,以至於專門從事挖掘、包裝、製造網紅的經紀公司近些年多出不少。它們往往透過類似招聘的方式在社會上公開選拔有才藝的印度“民間藝人”加以培養。除此之外,很多寶萊塢知名藝人也透過短影片平臺曝光來保持熱度。即使是三四十歲末位出道、C位逆襲的例子也比比皆是。其實,與其說印度的短影片是一種文化,倒不如說是一種產業鏈。對企業來說,巨大的短影片市場意味著難以想象的天價利潤;對於短影片行業的主播來說,也可稱得上是一條有望名利雙收的捷徑。▲
韓國小學生“自拍攀比”
短影片在韓國小學生群體中很受歡迎。韓國某教育機構2019年針對5937名小學生進行的調查結果顯示,51%的受訪者認為2019年同齡人中最流行的單品就是TikTok。韓國個人廣播分析研究所所長裴哲順表示,“短影片應用以豎屏展示內容,非常適合呈現自拍。對於急需視窗來展示自我的青少年來說,短影片應用無疑是最好的舞臺。”
今年11歲的韓國小學生李同學告訴《環球時報》特約記者,同學中最有人氣的短影片就是課上趁老師不注意玩鬧的內容,“雖然有時會被老師訓斥,但對我們來說是特別的回憶”。相比而言,六年級學生家長金女士卻有些擔心,“女兒告訴我,自己同班同學中超過一半的人都在玩短影片應用,長得漂亮、擅長化妝的朋友尤其熱衷,她們只要上傳漂亮的自拍,就會獲得很多的點贊和評論。”她擔心,孩子在使用軟體過程中會形成攀比之風。
韓國明星藝人也紛紛將短影片應用作為新曲或電影、電視劇宣傳的重要平臺。今年初,韓國人氣偶像組合防彈少年團在短影片平臺上公開新專輯主打歌片段,短短60小時內就獲得超過1億次的觀看量。Blackpink、Seventeen、宣美、伯賢等眾多韓國偶像明星都透過短影片平臺來宣傳新專輯。還有很多韓國明星會上傳各類參與挑戰或話題的影片,引發粉絲和網民的極大關注。▲(上圖為韓國網紅企鵝卡通Pengsoo預防新冠病毒短影片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