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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汙染”？其實玩得是創意 |
在最近舉辦的第五屆心動獨立營比賽中，一款名為《萬手一體》的創意遊戲一舉拿下“最佳遊戲”和“最佳創意”兩項大獎，可謂是一鳴驚人。
《萬手一體》是一款實景拼貼風格的驚悚題材卡牌遊戲。遊戲使用創意卡牌玩法，模擬了主人公掙扎的內心世界，講述其在腦海中“捕捉初心”，尋找舊日回憶的故事。
而在與製作人楊澤宇的交談中，茶館瞭解到，《萬手一體》全部由他一人開發，而開發的整個過程也僅僅利用了下班的業餘時間。在《萬手一體》之前，楊澤宇已經在遊戲行業摸爬滾打了十年之久，做過手遊，做過MMO，算得上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業界老兵。
《萬手一體》給我的第一感覺是有點“精神汙染”，尤其是以手來模擬五官形象，然而不得不說，在看到第一眼時，這款遊戲就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為何會做出這麼一款“清醒脫俗”的遊戲，在我和楊澤宇聊了聊之後，於是有了下面的對話。
Q：請先簡單介紹一下自己吧
A：大家好，我是獨立遊戲開發者楊澤宇，是一名已經從業10年遊戲開發的老策劃，也是第五屆心動獨立營作品《萬手一體》的製作者。
唯一一個拿下兩項大獎的參賽作品
Q：《萬手一體》的想法是從何而來的？
A：其實也沒有那麼複雜，主要是因為本次比賽有一個題目限制，需要在這個範圍內自由發揮。當時題目的命題是“捕捉”，捕捉初心，捕捉剎那，捕捉寶藏，從三個中選一個作為遊戲主題。我選擇的是捕捉初心，結果沒找到合適的美術合作，所以在美術資源這一塊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最終選擇用實景拍攝的方式去完成遊戲美術這一塊。
實景拍攝的話，首先要考慮的就是拍什麼內容，手肯定是最方便，也符合捕捉的意像。卡牌玩法則是考慮到卡牌的卡圖是方形的，不需要做拓圖，可以極大的節省比賽時間，最終就敲定是卡牌的玩法。因此基本上整個過程其實是為了比賽條件進行了最最佳化的選擇。
看上去就很“鬼畜”
Q：Demo給我的感覺是完成度很高，但是玩法並不是那麼豐富，是因為受到了一定的限制嗎？
A：主要是因為除了比賽時間的限制之外，我大部分都是業餘時間在開發，晚上下班或是週末的時候才會推進一下開發進度，所以沒辦法把Demo做的特別豐富。
Q：《萬手一體》的圖片素材非常多，你是如何製作這些素材資源的？
A：我以前做過專案管理開發的工作，所以一開始就對整體的開發進行了自己的規劃，比如哪一週要做什麼內容，所以在資源這塊也分為了兩步走。
第一步就是在第一週的時候做美術的原型切片，最開始只做了兩隻手和一個心臟，以及少量的物品拍攝，保證畫面能體現出最終的效果。
第二步就是二、三週內容填充的差不多後，在第四周開始批次對遊戲所需要的圖片進行製作，一次性把要用的內容清單拉出來挨個錄一遍，錄完之後將影片處理成GIF，然後一起倒進遊戲把它轉化成引擎裡的動圖。
Q：之後你又是怎麼處理的？
A：遊戲中的GIF大部分都在24幀，少的有8到12幀，多的有47、48幀左右。然後將這些素材匯入到Unity裡面，進行一個圖片拼接，將它轉化成動畫，這時候我做了一些特殊的處理。
比如一些地方會使用順放加倒放的方式讓它的前後銜接點一致，像是手的位置偏移比較大的動作，我會把它的銜接點處理在手移動最快的時候，因為移動最快的時候手突然切身是不易察覺的，所以在移動中進行切身可以保證所有的GIF看上去都是一個可迴圈的動圖。
GIF正放和倒放的方式，在Untiy裡面對其幀進行處理，有一些增快，有一些放慢，讓它整個運動的正放和倒放的韻律節奏不一致，玩家就不會察覺其中有一個倒放的過程了。
Q：相當於是提高了效率，同時又把這個動圖做的更好看一些了。
A：是的，像處理這種迴圈圖的手法，以前都是有過研究，算是有一些經驗在裡面。
Q：聽你這麼一說，我感覺你的規劃非常的詳盡，這是你之前做遊戲積累下的經驗嗎？
A：是的，不過我屬於那種萬年挖坑王，之前業餘時間就挖了十多個坑（專案），所以在專案規劃這個方面，能不能完成，每天能完成多少內容，心裡相對比較有數。
再加上17年到20年，我做西幻類MMORPG的時候是主策劃，基本上也屬於全能工具人，整個專案的20人進度都是我一個人在跟。所以控制工期和開發時間這一塊我再熟悉不過了，只要是不涉及試驗性的開發內容，整個開發節奏都是比較穩定的。
自我“嘲諷”的總結PPT
Q：真的是熟能生巧，那我們再回到遊戲這邊。我發現《萬手一體》的遊戲節奏很獨特，當初是怎麼設計的？
A：首先，本身我是文案策劃出身，之前玩的很多遊戲都偏向於敘事類，像是異域鎮魂曲，極樂迪斯科這種，我都非常喜歡。因為玩的相對比較多，所以在劇情上相對比較擅長一些。
其次，因為是參加比賽，肯定需要在機制和敘事上進行一定的平衡。相對來說，我覺得卡牌很難做到非常豐富，畢竟有30天的時間限制，一方面要保證遊戲體驗，一方面想要在卡牌的玩法上做創新其實是很困難的。
所以在卡牌的玩法設計上，我更多是在照顧敘事節奏，讓規則儘量簡單，每一關增加一點新元素就好，更多的空間是留給了敘事閱讀。讓玩家持續解決一個簡單問題，進入一個有沉浸感的專注狀態，保持在這種高頻互動的狀態下，給玩家渲染氛圍，閱讀文字量比較少的敘事劇情，差不多就是這麼一個節奏。
名作《異域鎮魂曲》
Q：劇情佔了很大的比重，能不能聊聊這個方面。
A：劇情其實用了一個最基本的結構，就是開端，發展，高潮，結局，也是對應了遊戲中的4個章節。每一關我會抓住玩家的注意力，在開頭給出一個懸念，然後讓他在遊戲中去發現這是怎麼回事，在每一關的結尾把懸念解開，同時給他設立一個新的問題。
遊戲的劇情想表達的其實是追尋夢想這樣的主題，不過我把它包裝成了情感類的敘事，這樣處理的好處是不需要給玩家交代太多的前因後果，可能你只需要很短的幾個詞就能讓玩家明白你要做什麼，這樣能極大的減少文字量。
劇情有點“神秘學”，不過其實大部分都具有象徵意義
Q：我發現不少玩家認為這個遊戲有點精神汙染，你是怎麼看的？
A：一開始我本來是想做一些有創意的內容，再加上美術用了影片拍攝，就做成了照片拼貼的遊戲內容。因為之前也看到類似拼貼畫，用不同的實景人臉拼出來的效果很有藝術感。不過我找不到那麼多不同的人臉素材，所以就選擇用手和物品來替代，結果第一週的美術切片真的有點精神汙染，我自己都沒想到。
Q：原來不是刻意為之。
A：是的，這個鬼畜效果並不是我所期望的，後面可能會進行一些調整。不過確實有不少玩家喜歡這種風格，但我並不傾向於像是B站那種帶有恐怖色彩的鬼畜影片那樣去發展。我的本意並不想去做一款單純的恐怖獵奇遊戲，而是更傾向於有一定的精神核心在裡面，相對來說是能夠表達個人的那種情緒和想法。不過這種風格確實能夠讓玩家一眼就留下深刻的印象，我還是會一定的保留。
深入骨髓的“精神汙染”
Q：我在玩Demo的時候，發現遊戲的卡牌策略屬性比重並沒有那麼多，其實留給玩家的選擇也並不多，玩法相對比較彈單薄，後期成品的話會如何去最佳化？
A：說到最佳化，首先我的說一下我在開發過程中遇到的兩個問題。一個是機制，機制複雜可玩性會變高，然而學習成本也會增加。另外一個是閱讀，玩家閱讀機制文字的時候，還會有敘事文字參與，兩個東西交叉在一起會對玩家的體驗有什麼影響，我不太確定。簡單來說，玩家本身沉積在敘事當中，如果中間頻繁的出現遊戲機制來打斷他，勢必會對體驗有一些影響。我覺得這兩個方面是很難去平衡的。
後續最佳化的話，我是考慮增加一些迭代，比如玩家每過一兩關，手裡的卡牌或者是挑戰關卡發生一些變化，透過這種方式將卡牌組合敘事劇情做得再緊密一些。
另外一個想法就是後續會增加一些離開夢境在現實的遊玩部分。不過這個部分還沒完全想好，比如玩家會從夢境中醒來，在一個現實房間裡進行一些活動。
Q：在你開發過程中，你覺得最困難的是什麼？
A：最困難的其實是一個人開發，所以精力有限，很多想法沒有機會去嘗試。
Q：最有成就感的是什麼？
A：大概是提交作品之後，有人專門來找我要包，專門來加我好友，還有的會特地找我表達對這個作品的喜愛，從那個時候開始就開始覺得好像自己做的東西其實還可以。
還有一個就是剛比賽沒多久，心動給我寄了三個牌子，分別是美術，程式，策劃，當時就覺得挺開心的。可能別人覺得沒什麼，不過對我來說還挺有意義。
Q：目前《萬手一體》的開發進度如何？
A：目前主要還是在最佳化已有內容，像是BUG方面，我已經修了大部分。還有就是體驗方面問題，我進行了很多的調整，這周剛好差不多做好。包括操作模式，卡牌結構等。
實景照片處理後的效果
Q：後期有何規劃和打算。
A：我計劃在三月初完成一個更完整的試玩版，可能會加一些機制的驗證，比如豐富一點卡牌元素。在之前的Demo中，其實桌面上的一些物件和劇情關係並不是很大，我想要把兩者結合的更緊密一些，這就意味著我會對某些機制進行一些調整。
另一個就是順帶完善一下自由模式，差不多3月上旬的樣子。之後就是完善玩法和內容，這可能會涉及我對整體遊戲的一些重構，加上新的規劃，到6月份的時候可以完成30％的進度，完成大致的遊戲框架。最後就是進行填充，做玩法設計，比如具體的玩法關卡的敘事之類。
大概到22年底，會把主體的玩法全部做完。到2023年會有3到6個月不等的調優期，期間可能會開放給部分玩家進行一個測試。
RTS遊戲《鋼鐵戰區》
Q：我知道你現在主要在一家獨立遊戲公司上班，在做一款RTS遊戲叫《鋼鐵戰區》，《萬手一體》會對現有工作產生影響嗎？
A：是的。目前我在《鋼鐵戰區》專案組裡當主策，業餘時間會抽時間做《萬手一體》，基本兩邊在同時進行。目前《鋼鐵戰區》的人員還比較多，遊戲規模較大，完成度比較高，玩家反饋也不錯。不過到明年三月之後我可能會轉為全職，去完善《萬手一體》的後期工作，《鋼鐵戰區》這邊可能會缺一個策劃，有喜歡獨立遊戲的朋友可以考慮一下。
同時因為我是策劃出身，不是專業的程式，所以對《萬手一體》後期的重構，以及內容開發還比較吃力，可能會需要一位資深程式一起合作，如果感興趣的朋友也可以來聯絡我。
Q：好的，感謝你接受本次採訪。
A：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