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香港迴歸祖國25週年。此刻,我的心情並不平靜,奔湧的熱血,不停地衝刷記憶閘門。
一九九七年,“七一”前夕。
那天,夕陽目送我回家。
時逢香港迴歸之際,螢幕上、收音機裡洋溢的多是各種迎回歸活動場面、人物專訪或音樂,我的身心也沉浸在這喜慶的燃熾中。
“各位觀眾,今天是1997年6月24日,星期二……”《新聞聯播》開始了;之後是《焦點訪談》,主要講述香港的百年滄桑。隨著主持人右手中指杆移動,我的目光多次聚焦在《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香港的所在——大地圖上這米粒般大小的地方。驀地,當目光再觸香港時,我心頭一顫,在大雄雞下腹處“香港”字樣右下方,還有帶括號的“英佔”標註!
此時,中學地理課上的那一幕浮在眼前:那是十多年前暑天的一個下午,第二節地理課,隨著班長“起立、坐下”喊班聲,老師開始給我們講大中國的方位---北緯多少度……對於這樣的抽象說教,同學們沒幾個能聽進去的。我的神兒也早就溜出窗外,尋那知了聲了,瞎想著它會伏在操場邊哪棵楊樹上……“啪”,一個粉筆頭彈落在第三排課桌中間,之後又側落在了我的手上。“×××,你來回答!我緩過神來,教室一片靜寂,感覺老師、同學們的目光正齊刷刷地射向我。你說說香港啥時候割讓英國的?我怯生生,閉口無語。這會兒,耳旁的知了是徹底銷聲了,振盪耳膜的是老師低沉而略帶感傷的聲音:香港是我國的……一八四二年八月《南京條約》喪權辱國……第一個不平等條約……老師引經據典為我們講述的當兒,無意識地在黑板上香港“英佔”下面重重地劃了道白色斜短線,最後又打一個大的“?!”“咔嚓!”,可能由於用力過猛,老師手中的粉筆攔腰折斷,粉筆頭落在黑板邊框後,又掉地上。此時教室裡沉寂下來---但分明聽得見同桌及前後同學的喘氣聲。自己不由得攥緊了那小小的右拳,感覺那粉筆頭像是落在了自己的心苞上,喉結在不停地上下翻滾。
“一九九七年╱我深情地呼喚你╱讓這世界都在為你跳躍╱讓這昂貴的名字永駐心裡。”眼前螢幕中的歌聲把我拽出記憶的旋渦,我開始在心裡嘀咕:還有7天香港就要回歸了,這老地圖上還有“英佔”,彆扭……
第二天(即6月25日)一上班,我即向市新華書店諮詢:請問老師兒,咱這兒有新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嗎?沒有!請問:咱們省裡是否接到出版新地圖的計劃或安排?沒有啊。同樣的答覆,異樣地令我感到失望和震驚。這可是件大事啊!我思紂著,雙手放在了鍵盤上,隨著有節奏的“噠噠……”聲,電腦螢幕上很快閃出了《建議儘快出版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的字樣,正文中我詳細陳述了基層群眾盼新地圖、或收藏新地圖的願望以及老式地圖不宜繼續懸掛的原由,資訊經層層傳報抵中央決策層。到八月下旬,帶有迴歸紀念性質、各種鑲金邊的新版《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就在全國各地新華書店上架銷售了。
“有心人啊!善於動腦子!”“真是小資訊,大作用!”這一訊息的發掘、採用以及新版地圖的出版,使我在工作上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騰湧的心潮一波波向外延射、澎湃著。
“……你就象媽媽一樣把我培養大,教育我愛祖國,鼓勵我學文化……”那年教師節一大早,歌聲就鑽進耳朵,把我撓醒。我突然心血來潮,音樂即時又傳到了電話那頭:老師,節日快樂啊!起得這麼早啊,嗯,老師,您還記得當年那堂地理課上折斷的粉筆嗎?謝謝您對我的培養與教誨,我把“英佔”從地圖上抹了去……
十年後,我把這段情緣變成千把字的文稿,郵寄給了《秘書工作》。大約二十來天吧,就接到了中央辦公廳的電話,告訴我,這個稿子準備用,並問了我的職務。一個月後吧,我就收到了中央辦公廳秘書局郵寄來的印刷件。開啟一看,我的這段情緣以本刊特稿的字樣,刊登在2007年5月10日出版的《秘書工作》第5期(總第226期)第9頁上。
這段往事,也由大腦記憶變成印刷品的文字記憶。
壹點號泉城可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