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足球有很多個不同的另類榜單,比如五大惡人、十大球霸等等,不確定最早的始作俑者是誰,也沒什麼客觀依據,只是一傳十、十傳百,有些在球迷和媒體心中達成絕對共識,有些達成部分共識。比如在球霸排行榜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上榜球員和排名略有變化,但李瑋鋒始終高居前三,很多球迷對他產生了根深蒂固的刻板印象。
然而就在今年,在天津天海持續幾個月的准入大戲中,李瑋鋒始終扮演著正面男一號的角色,沒有黑料、沒有妥協、沒有膽怯,幾次放出大招,甚至決定放棄所有收入,讓人看到了他當年在足球場上的霸氣。
李瑋鋒最終沒能挽回天海的敗局,卻成功洗白了自己,改變了很多球迷對他的負面評價。當天海的大幕落下時,他接受媒體採訪說出很多心裡話,重提“球霸”這個名頭,他說:“如果你沒有血性和鬥志,就很難贏球,中國球員現在還是太乖了。”
這並不是李瑋鋒第一次發表這個言論,早在2017年年底接受採訪時,他說:“現在的中國球員,包括國腳們,假如能像我一樣,真是‘球霸’那還好,但我覺得(很多球員)太乖了,在我們隊裡,有很多小孩,有時候你和他們談談話,臉都紅了。”
李瑋鋒的這段話,在2017年第一次說出和現在被媒體再次曝出後,都引起一些爭議。17年說出時,距離張修維酒駕事件只過去了幾個月,當時很多球迷就提到了張修維的例子,反駁說,這可不能算“乖”吧?
同時,這個“乖”的定義到底包括什麼,也是疑問。比如2017年李瑋鋒說完“球員太乖了”之後,舉的例子是,現在隊內的小孩,晚上根本不需要查房,你只要給他們每個房間裝上兩臺電腦按上王者榮耀,他們哪兒都不會去。
如果這就是“乖”,那顯然只是代溝問題。20多年前,范志毅每天晚上領著申花球員翻牆出去,徐根寶指導不得不每天晚上抓他們,而昆明海埂基地為了防止球員出去瀟灑甚至要在門口安排狼狗,那時球員出去玩耍僅僅是因為娛樂生活匱乏,沒有手機沒有遊戲;而現在的年輕球員喜歡玩遊戲,甚至可以說痴迷遊戲,只是當下的時代特徵,跟“乖”沒有關係。
反之,現在網路更發達,年輕球員利用網路談戀愛等活動更方便,更不容易管教。
那“乖”等於在球場上的動作乾淨嗎?其實也不是。現在是網路 VAR的時代,球場上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網友的眼睛和電子裁判,像韋世豪在中國杯、姜至鵬在東亞杯的惡意犯規,分別逃過了主裁判的紅牌,卻遭到網友的猛烈抨擊;中超聯賽在VAR和嚴格執法的雙重加持下,紅牌數量每年都在增加。
李瑋鋒當年之所以被稱為球霸,除了遲尚斌的爆料,他在國足比賽中一年多時間拿到6張紅牌被開除出國家隊,同樣是重要原因,如果李瑋鋒說的真是這個“乖”,那倒是“乖”得很有道理。
李瑋鋒的“乖”說的是霸氣嗎?或許有點,比如2019賽季中超聯賽恆大對陣上港時,年輕的李聖龍和老將鄭智發生衝突,李聖龍率先摟住鄭智的脖子說著什麼,鄭智瞬間摟住李聖龍的脖子泛指,年輕人立馬就慫了。
諸如此類的事情倒是很常見。
但問題是,年輕人的氣場弱本來就正常,誰不是經歷過無數次的衝突才慢慢變成大佬的?鄭智年輕時,也曾經被老將孫新波摟住脖子而不敢還手,年輕人的稚嫩不能跟“乖”畫上等號。
那麼問題來了,李瑋鋒的“乖”到底指的是什麼?從他幾次被曝光的對天海球員的訓話,可以明顯看到,這個“乖”指的應該是獲勝的慾望、拼到底的鬥志和在場上永遠不服輸的幹勁兒。
2019賽季天海一度深陷保級區,就在最後拼命的時刻到來之前,球隊在間歇期踢了一場熱身賽,居然在2-0領先的情況下最終以3-4失利。賽後,《足球之夜》的採訪畫面裡,李瑋鋒怒斥球員“生活散、踢球也散,丟球容易,不執行戰術,養成了壞的毛病。”
而到了2020年初的集訓,當時天海還沒有欠薪,拉體能時有球員喊累,李瑋鋒怒斥道:“剛才訓練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喊累,你們拿錢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手累啊?我不希望這次話再次被我聽到,否則會練得更狠。”
類似於這種語重心長的話,不光李瑋鋒,范志毅、李鐵等02屆世界盃前輩一次次喊出,被各種媒體記錄下來。與李瑋鋒一樣,他們都是在走上教練崗位之後,磨破嘴、操碎心,希望年輕球員可以更努力、更拼命,然而這些怒斥也好、談心也好,真正起到的效果並不明顯,如今一代一代的年輕人們,正如李瑋鋒說的那樣,沒有血性、沒有鬥志、也沒有對足球的熱愛。
“乖”這個字太溫柔,確切地說,應該是太沒有追求,太自我滿足。這正是當下中國足球最大的問題。
李瑋鋒給一群年輕人做出了表率,在最後那次公開信中,他領著預備隊的年輕人集體簽字,證明著對足球的血性到底是什麼樣的。只是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究竟有幾個人能懂;更讓人擔心的是,等到李瑋鋒、李鐵、范志毅們老去,這些太“乖”的年輕人變成中流砥柱時,他們能教給年輕人什麼是血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