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8日,中國文聯報告廳,中國花樣滑冰協會主席申雪(右一)、中國花樣滑冰隊總教練趙宏博(右二)與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冠軍隋文靜(左一)、韓聰(左二)等觀看影片短片。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陳劍/攝
2月19日晚,北京首都體育館,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自由滑的比賽結束後,中國花樣滑冰隊總教練趙宏博與獲得花樣滑冰雙人滑冠軍的隋文靜、韓聰等擁抱慶祝。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雋輝/攝
1995年1月,第八屆全國冬運會,花樣滑冰比賽中。(資料圖片)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建泉/攝
2月19日,北京首都體育館,中國選手隋文靜/韓聰在花樣滑冰雙人滑自由滑比賽中。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雋輝/攝
2月19日,北京首都體育館,北京2022年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自由滑比賽結束後,獲得冠軍的隋文靜/韓聰舉起國旗慶祝勝利。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雋輝/攝
2月18日晚,北京首都體育館,中國選手彭程/金楊在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雙人滑短節目的比賽中。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李雋輝/攝
今年2月,隋文靜、韓聰在北京冬奧會上為中國隊填滿了金牌九宮格。這也是繼申雪、趙宏博之後,中國在歷屆冬奧會上拿下的第二塊花樣滑冰雙人滑金牌。
比賽結束,中國花滑隊雙人滑主教練趙宏博和中國花滑協會主席申雪,走到冰上,與隋韓二人相擁合影。
從2010年在溫哥華冬奧會上獲得雙人滑金牌,到如今執教國家隊,12年間,趙宏博從冬奧會冠軍轉身為冠軍的教練,見證著中國花滑幾代運動員在冰場的一次次突圍,傳承著上一代破冰者為下一代執燈,在變與不變中不斷滑向更大的舞臺。
很多運動員都有一個觀點,走下領獎臺時,一切歸零。近日,中青報·中青網記者獨家專訪了幾代中國花滑名將,聽他們講述如何續寫冰上傳奇。
技術難度的變與不變
“一段艱難旅程的終點。”一家國外媒體評價隋文靜韓聰奪金時稱,這是“最完美的收官”。
這是中國隊的背水一戰。趙宏博回憶,在當天的自由滑比賽中,隋文靜韓聰通常使用的“捻轉三週”改成了“捻轉四周”,以增加獲勝機率,“高手對決差一點都不行”。
對技術難度的樸素追求,中國花滑運動員代代相傳。
早在備戰2002年鹽湖城冬奧會時,申趙的教練姚濱就決定,不能放棄技術動作上的優勢,必須要去嘗試拋四周跳。
拋三週跳很容易,但再加360度,需要身體的能力、體重、力量、速度同時加成,這個動作當時全世界無人實現。
那時的訓練條件很差,運動員基本上靠“生摔”。“申雪的五臟六腑都快摔出來,經常摔得腹腔痙攣。”趙宏博回憶,摔了44次,他和申雪才真正完成這個動作。
備戰北京冬奧會時,對技術的追求依然是中國花滑隊不變的法寶,但支撐體系已經發生了若干的變化。
資料分析已經被引入,運動員是否具備四周跳的能力大資料分析會給出結論。還有,冰場上空安裝了滑軌,運動員在做新難度動作的時候,滑軌能保護運動員安全落冰,不會摔得太重。
“練得厚”,是做運動員時,趙宏博對自己的要求,也是他現在做教練時對運動員的要求。
1992年,14歲的申雪和19歲的趙宏博開始搭檔,當時還是花滑新手的申雪幾乎跟不上已是全國冠軍的趙宏博的節奏。趙宏博成了她的“二教練”,每次練完教練姚濱佈置的任務後,申雪還要再完成趙宏博佈置的比教練多出不止一倍的加額功課。
後來人們驚歎申雪能如此完美地完成拋跳四周的高難度動作時,她則表示,這有趙宏博很大的功勞。正是那些足夠厚的練習,讓她足以應對重要場合的各種壓力和意外因素。
當趙宏博轉變角色,“練得厚”被他帶入了新角色。
雙人滑選手彭程將趙宏博視作“嚴父”,從2013年算起,她和教練已朝夕相處近十年。備戰北京冬奧會期間,趙宏博更是沒有缺過一場訓練。
彭程記得,2021年11月的一個晚上,趙宏博接到他哥哥的電話:母親身體狀況不好,吃不下飯。當天晚上,趙宏博的母親就去世了。
那時全體運動員因疫情封閉訓練,也是備戰冬奧會爭分奪秒的時刻。第二天,當彭程和隊友還在琢磨教練來不來訓練場時,趙宏博出現了,他戴著一個黑色口罩,在場邊看著大家訓練的每一個動作,話卻格外少。
那天擺在趙宏博隔離房間外的三餐飯,他一口也沒動。
彭程默默記下了這些瞬間。她始終記得申雪對她說過的話,“成績無法陪你走一輩子,但是人品和你做事的方法會伴隨你一生。”
從“運動員”到“藝術家”
“我就臉皮厚點叫自己‘藝術家’了。”冬奧會結束後,隋文靜在中國舞蹈家協會舉辦的一次分享活動中開玩笑說,“我現在也在學習,嘗試朝著更高的藝術臺階邁進”。
“一個藝術家才會是一個好的花滑運動員。”中國舞蹈家協會分黨組書記羅斌對隋文靜肯定。“無論是舞蹈還是花滑,最終追求的一定是技術背後的思想、精神和藝術核心。”
一組簡短的對話其實是幾十年間,中國花滑隊對藝術表現力的追求與探索。
技術水平和藝術表現,是花滑專案評分的兩大標準。而藝術表現力不強,一度被認為是中國花滑隊的阿喀琉斯之踵。
“要摘掉給中國花滑隊扣上的表現力不強的帽子,真的就像翻大山。”趙宏博說。
趙宏博第二次參加世錦賽,是1996年在加拿大埃德蒙頓,排名第15。當時的技術難度,足以進到世界前五。
但一直有聲音說,中國運動員一流的技術、二流的表演。
一次次大賽中積累了經驗後,中國花滑隊員才明白,技術只是裁判眼中的一個維度,整套節目,從音樂到服裝,甚至到運動員的表情、眼神都在考量範圍之內。國際裁判員甚至會透過運動員的舉止言談,看你具不具備世界前幾名的修養和素質。
早期的中國花滑隊,隊裡各種活計幾乎都由姚濱一手完成。理髮、化妝,編排音樂,裁剪、製作服裝,用趙宏博的話說,是“純made in China(中國製造)”。隊員們甚至叫他“巧手男媽媽”。
備戰2002年鹽湖城冬奧會時,有觀點認為,中國花滑要走出去,必須要吸納國外很多優秀的東西,要國際化。藝術,同時也被提到一個重要位置。
中國花滑運動員也由此開啟更加寬闊的視野。他們去國外訓練,與業內高水平人士交流,接觸了西方的花樣滑冰文化。後來被視為中國花滑經典之作的《圖蘭朵》也應運而生。
姚濱帶申雪趙宏博去看《圖蘭朵》的歌劇,請來美國著名編導利安·米勒根據劇情編排動作。整套動作不僅有極強的藝術表現力,還加入了世界上從不曾有運動員完成的高難度動作——“拋跳四周”。
服裝由花樣滑冰行業的頂級設計師設計,一套約兩萬美元,比賽時聘請的化妝師與國際巨星用的是同一位。
姚濱還請來國內知名導演陳維亞作指導。那時,陳正在和張藝謀籌備《圖蘭朵》的演出。陳維亞說,“我不懂技術,我來是給你們講劇情和對每段音樂的理解。”
那套節目一舉獲得國際裁判的認可,拿下中國在雙人滑領域的第一個世界冠軍。
兩人的藝術表現力在2007-2009年再上了一個臺階。申雪趙宏博暫別賽場,在世界巡迴表演,正是這段經歷讓他們接觸了大量舞種,將花滑向舞蹈的內涵靠攏,並找到了適合的表演方式。
如今,擔任教練的趙宏博,依然堅持“兩條腿走路”,將培養運動員的藝術表現力放在重要位置。
2019年,中國花樣滑冰協會與中國舞蹈家協會簽訂戰略合作協議,由舞蹈家們為花滑運動員提供舞蹈技能方面的訓練。
北京冬奧會上,隋文靜韓聰兩分多鐘的短節目得分打破冬奧會紀錄。韓聰回憶,曾經為了配合節目裡的弗拉明戈風格音樂,兩人假期去找弗拉明戈的舞蹈老師學習,“老師說去哪兒練,我們就跑去哪兒練”。
韓聰說,兩人還想辦法透過上肢肢體與滑冰腳架的更好配合,將弗拉明戈舞融入到滑冰運動中,呈現出和一般地面舞蹈不同的表現力。
事實上,被稱作“蔥桶組合”的隋韓一開始並不被看好,其中一個重要的因素就是兩人的體型接近,與花滑選材中的男選手高大,女選手嬌小的一般標準不同。
羅斌表示,與西方運動員的先天身體條件相比,中國運動員並不佔優勢,但是隋文靜韓聰巧妙地利用了自己身體的長處,找到了適合自己的表現方式,並將這種長處和表現方式體現得淋漓盡致。
“每一個細節都有高質量的表達。在後來四周跳落地,指尖延展出來的那個動作瞬間,會讓人發現一種芭蕾舞審美的韻致。”羅斌稱讚道,這次兩人完成的舞蹈層面的質感,是他這些年來所看到的中國花滑選手表現最好的一次,達到一種“化境”的狀態,可以讓人忘掉他們的技術,進入藝術體驗。
中國來信改變國際評分規則
在花樣滑冰裡,有一組難度較高的動作,叫做雙人滑螺旋線——男孩作為規尺,女孩躺下圍繞男孩轉。這組動作分前外、前內、後外、後內4種,其中最難的是前外螺旋線。
在申雪趙宏博的時代,全世界能做前外螺旋線的只有他們二人。直到現在,世界上能做這個動作的也只有中國的隋文靜韓聰、彭程金楊兩對選手,可以說是來自中國運動員對花滑技術的創新。
然而,申雪發現,針對這一技術動作的評分,裁判判罰標準不一。
2021年亞洲花樣滑冰公開賽暨冬奧測試賽,運動員前外螺旋線的定級為4級,在基礎分上,裁判員給出的質量和執行分數都是正分,從+1到+3。而之後的國際滑聯都靈大獎賽雙人滑比賽中,該技術動作定級3級,裁判員給出的質量和執行分數變為+3到-2不等。
申雪認為,由於技術難度大,很多裁判沒有見過這套動作,影響了加減分的不同尺度,在運動員姿勢符合相關規定的前提下,減分對運動員是不公平的。
於是,申雪致信國際滑聯技術委員會的主席和成員闡述自己的觀點。在信中,她說,“我當運動員的時候,用了整整3年練習這個動作,變換了很多種姿態嘗試完成它。我們的運動員從開始練習到現在,也經歷了一年半的時間,才把動作加入到這個賽季的節目中”。
她在信中還強調,到目前為止,能夠完成前外螺旋線的運動員少之又少,根源在於它的難度遠遠高於其它種類的螺旋線,而且這套技術姿勢富有原創性。
“不斷的技術創新是推動花樣滑冰運動發展,始終保持活力與吸引力的源泉。”申雪希望影響更多的裁判認識到這套動作。
一些人勸過申雪,如果行不通,就用回其他沒有風險的動作。但申雪的堅持最終為我國運動員爭取到該技術動作的認可。
國際滑聯技術委員會後來在回信中表示採納這一情況,他們將在賽前會議中提示各位裁判。這一表態,意味著將為這套動作爭取到一定的技術分,也決定了整個花滑行業今後包容創新的發展方向。
申雪坦言,這件事的出發點是希望鼓勵運動員和教練員使用新動作,如果所有的人都不去嘗試新的動作,花樣滑冰就不叫“花樣”滑冰了。
“花樣滑冰就是通過幾代人的努力,不停地突破人類的極限,才有了花樣滑冰更好的發展,更多的受眾面。更重要的是,這是一種不輕言放棄的自我挑戰。”申雪說。
申雪始終記得,1999年在芬蘭首都赫爾辛基拿到世界第二名的那場充滿戲劇性的比賽。加拿大一家電視臺在拍攝比賽現場時,拍到了兩個裁判作弊,打手勢的影片。作為剛走入世界舞臺的中國運動員,輸給了有失誤的“第一名”。
2018年,同一個地點,迎來另外一對中國運動員隋文靜韓聰的比賽。“我們很清楚那時每一步我們是怎麼過來的,當他們走到這一步時應該注意什麼。”
申雪與趙宏博將多年親身經歷傳授給這一代年輕運動員,“從世界第二到世界第一,看起來只有一步之遙,但需要做很多的努力。”
如今的年輕運動員還記得教練對他們講過的往事,那些不被國外裁判認可時的無助和難過,全靠自己拼下來。“中國花樣滑冰有現在的國際地位,真的是靠前輩們一步一步走出來的。”彭程說。
花滑戰袍傳遞中華文化
在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團體賽決賽雙人自由滑賽中,彭程、金楊伴著《夜宴》組曲翩翩起舞,如同展現一幅優美的水墨山水畫。他們的演出服運用了傳統的扎染工藝來體現水墨漸變的感覺,融入非遺文化蘇繡裝飾,袖口還有中國經典牡丹紋樣,被對手們稱讚不已。
在這項觀賞性高的運動裡,一件好的服裝被視為花滑運動員的“戰友”,幫助運動員進入角色,展現故事情感。每年國際滑聯都有一項最佳服裝獎,評選出當年最好看的一套“考斯騰”。
而在申雪、趙宏博最初參加國際比賽時,中國隊的服裝簡陋粗糙。1996年趙宏博第二次參加世錦賽,比賽服是姚濱設計的,趙宏博的姐姐幫著貼的亮片。申雪形容自己的裙子就是“兩塊布疊上,中間掏一個窟窿,再修修邊”,有時穿上後自己都會不好意思。
後來有一段時間,我國花樣滑冰的比賽服由國外設計製作,所用的面料也大多是國外的,後期改動也較為麻煩。
備戰北京冬奧會時,服裝被納入“科技冬奧”專案。2020年,國家冬季運動服裝裝備研發中心成立。該中心主任、北京服裝學院教授劉莉介紹,今年著重增強中國傳統工藝運用,比如刺繡、傳統印染等。
一件花滑比賽服的問世,首先要求設計師瞭解背景音樂、主題思想,以及教練和運動員的特點,畫出效果圖,得到雙方認可後,選擇適合的材料製作。輕盈、飄逸或是現代感的面料則能直接體現服裝的風格。接著打板、裁剪、製作裸衣,在正式比賽前試穿,再根據反饋進行合體度和舒適度的調整。
在北京冬奧會花樣滑冰團體賽冰舞自由舞比賽中,王詩玥劉鑫宇身著青山綠水“考斯騰”,創意取材於中國山水畫,男伴衣衫繪有“青峰疊嶂”,女伴的一襲水藍色裙宛如“浮雲綠水”。他們說穿上這套比賽服有一種“大好河山任我馳騁”的感覺,更加自豪於在奧林匹克舞臺上傳播中華文化。
獲得北京冬奧會雙人滑第五名的彭程說,儘管遺憾沒有登上領獎臺,但她依然享受這次比賽。“比賽中,大家都會注意自己的表情,而我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
在北京冬奧會表演滑中,彭程選擇了自己喜愛的歌手李健創作的《異鄉人》。她還提議,用更加生活化的服裝展現遊子漂泊的心境。此時距離這個東北女孩來到北京,已有10年了。
在奧運會賽場上選擇中國歌曲,是這一代運動員展現出來的自信——不僅要讓中國觀眾看得懂,也要打動國外裁判員。彭程認為,在奧運會的舞臺上,把自己國家的文化傳遞給世界,讓世界的觀眾、裁判、其他國家的選手對中國文化更感興趣,是他們的責任和使命。
解說員在評價北京冬奧會比賽裡彭程的表現時,稱她像曾經的申雪。在彭程手機裡,存著不少申雪趙宏博以前的比賽影片,她看得最多的,是2010年溫哥華冬奧會奪冠的那次。“他們堅定的眼神給人力量。”彭程說,從那時到現在,中國花滑沒變的,是不認輸的精神。
下了領獎臺就得從零開始
有人說,最難培養的是飛行員,其次就是花樣滑冰運動員。
姚濱曾介紹,花滑運動員首先在外觀自然條件上,形象、身材儘量好,而且身體素質,肌肉力量、柔韌、爆發達到一定水平。其次,還需要具備音樂素養,舞蹈素養等。這也造成花滑選手的培養週期較長。在姚濱看來,培養一個花樣滑冰運動員一般需要10年左右。
“下了領獎臺就從零開始了。”趙宏博認為,如今中國花滑的格局,未來4年將面臨嚴峻挑戰。
在趙宏博看來,這一屆的奧運選手多為傷病所擾,可能將進入一段時間的調整期,急需後備力量。
2018年,為了備戰北京冬奧會,花滑專案開展了大規模跨界跨項選材,北京舞蹈學院的學生也被選拔入花滑隊伍中。但由於訓練時間短,暫未有頂級選手顯現。
如何應對下一個備戰週期?趙宏博表示,仍然是從訓練體系抓起。他說,目前中國花滑成功的模式就在於訓練體系的完整性,教練員是複合團隊,有著世界訓練模式的前瞻性、科學性、完整性,才能讓運動員有最頂級的訓練平臺。
“現在我們的隊伍太少了,一般依靠地方隊和俱樂部,但俱樂部更多是商業模式,訓練體系的完整科學跟國家隊沒辦法比,想要篩出具備優秀潛質的運動員很難。”
在趙宏博看來,要向全國花滑專案教練員,推廣科學的訓練體系和“冠軍模式”,成立更多基地,搞活已有的基地,篩選有潛力的孩子儘快進入國家隊集中訓練。
申雪提倡從校園培養體系入手。她認為,複合團隊不止教練員,也離不開科研、康復、心理團隊的支撐,因此擴大培養體系,尤其是院校的培養體系十分重要。
這些工作從向全國推廣花樣滑冰開始。北京冬奧會之際,中國花樣滑冰協會將花樣滑冰以廣播操的形式,把這項運動帶到陸地、帶到偏遠的山區、沒有冰雪覆蓋的地方,讓更多的孩子瞭解花樣滑冰。
申雪說,廣播操裡的滑行、旋轉、步伐、跳躍、行禮致敬等動作,都可以穿著普通的鞋子在陸地上完成,他們跟奧運會選手做的是同樣的動作。
這些年來,申雪走過中國大江南北,推廣花樣滑冰。她發現,如今家長送孩子練花滑的初衷已和自己的父輩完全不同。
在國家整體經濟較弱的年代,對於父母都是工人的申雪來說,進入國家隊,伙食不錯,時常發衣服,練到一定程度還可以掙工資、轉業分配工作,是解決家庭負擔的一種方式。
時代變了。現在接觸花滑的很多孩子,家庭條件優渥,花滑作為他們的一個愛好或特長,家長希望他們藉此鍛鍊身體,培養良好的心態和氣質。
“成為運動員意味著,每天要面臨摔倒和爬起來,要攻克不同難關。數百數千次的失敗,才能換得一次成功。這些從小沒吃過苦的孩子,除非自己特別熱愛,才能夠堅持下去。”申雪說。
對於“運動員”三個字,他們有著最深切的體會。從零開始的路上,花滑運動員來了一茬又一茬,但始終沒變的,是一代代傳遞下來的不服輸的精神,對抗著未來的不確定性。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張藝 劉世昕 來源:中國青年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