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歲的屈衛東在北京冬奧會、冬殘奧會當理髮師。他被親戚朋友問到最多的問題是：“閉環內理髮能賺多少？”
3月4日“二月二，龍抬頭”。晚21：30，張家口雲頂大酒店，屈衛東迎來了最後一位客人。這天，他的登記簿寫滿了17個人的預約資訊。
賠錢也值
在美髮界，大家都心照不宣，來錢最快的是兩個時段：春節前40天和“龍抬頭”。前者，理髮師能輕鬆淨賺三四萬元，後者僅一天，就能入賬小兩千。
“春節前和二月二做頭，寓意‘一切從頭開始’，大家都想美美地過年和開工。”說起往年最忙碌的時光，屈師傅眼睛放光，“就這40來天，能頂半年的收入。
這個冬天，屈衛東選擇進閉環，當一名“雙奧”理髮師。“單算經濟賬，我虧大了，這兩個來月，刨掉租金和其他成本支出，每個月到手就4千多，但算人生賬，這段經歷是無價的。”屈衛東說。
當初遴選“雙奧”理髮師時，張家口上百人報名，屈衛東“過五關斬六將”，在現場實操環節技壓眾人，脫穎而出。“作為一個張家口人，能在家門口見證‘雙奧’，是一種榮幸，很多人想來還來不了呢，所以我很珍惜。”
屈衛東展示“龍袍”圍布
在張家口雲頂大酒店的五樓，屈師傅和朋友租下了一個15平方米的店面，簡單裝修後，一家理髮店雛形初顯。2021年12月11日，理髮店正式開業，專門服務閉環內的志願者、媒體記者、涉奧保障人員等。
進閉環前，屈衛東專門選購了兩塊大號的“龍袍”和“鳳袍”圍布，給男女顧客剪頭時系，“一來想讓大家體驗中國傳統文化，二來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他笑著說。
剪鬢角
屈衛東的小店很乾淨，門口掛著轉燈，托盤內有各種消毒液，淺色地磚，矮木櫃，剪刀、推子、梳子、吹風機齊整擺放，牆上掛著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玻璃門隔出了一個洗頭間。
小店生意雖好，但每天頂格接待的客人只能有17位。按照防疫要求，理髮店必須施行預約制，理髮師和客人需全程佩戴N95口罩，且每個時段只接待一人，理完後，店裡需消毒20分鐘，才能接待下一位。“又要剪好，防疫也不能松。”
閉環內理髮主要以“剪”為主，不做燙染，“主要是擔心燙染需要的藥水，萬一讓客人皮膚過敏，就不好辦了。”屈師傅說，光顧小店的男客人多，有的頭髮長得快，一週就得來一次。
屈衛東（中）在為顧客理髮
“最難剪的是鬢角，因為鬢角挨著耳朵，耳朵掛著口罩。”每剪到鬢角處，屈衛東都會屏住一口氣，用左手小指壓住口罩帶，食指與大拇指推住頭髮，右手輕挑著剪，“剪鬢角是個慢活，對手藝要求高，每一刀下去，出來的效果都不同。”
一開始屈師傅也緊張。“萬一給老外剪壞了，人家正好上電視，被笑話髮型差怎麼辦，這丟的是咱行業的臉。所以我們進入閉環的理髮師都有一個念頭，用心地對待每一位顧客。”
每天就在這個方寸間踱步，屈衛東也能走八千多步。“晚上回宿舍燙個腳，就解乏了。”
心儀髮型
進閉環快3個月，屈師傅已經給2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近1000人理過發。
因為手藝好，名氣大，不少到山地新聞中心參加釋出會的國外運動員、教練員都會慕名來找他。“很多客人都有翻譯軟體，有的是電話打通‘線上翻譯’，所以我跟顧客交流不成問題，他們想剪成啥，我都明白。”
剪得多了，屈師傅也總結出了閉環內男士“心儀髮型”排行榜——“日本韓國顧客來得勤，多以精修和剪中碎髮為主；歐美客人頭髮偏細軟，喜歡剪成‘油頭’‘背頭’以及很短的‘寸頭’；志願者主要是大學生，多剪學生頭……”
在閉環內理一次髮，價格從78元到128元不等，而每每遇到志願者，屈衛東總是儘量照顧。“這幫孩子，頭髮長到不行了才來剪，象徵性收點行了。”
幾年前，屈衛東在張家口市一所大學附近理髮，留學生們常去找他，沒想到那時的練手，竟成了如今的優勢，不管是髮質的軟硬，還是形態的直卷，對他來說都不陌生。“這也是我被選為‘雙奧’理髮師的原因吧，看來人生中每段經歷，對未來都有意義。”
屈師傅說，他最喜歡看剪完後，客人對著鏡子端詳的眼神。“有的客人會給我翹大拇指，那一刻，立馬不累了。”
不過，屈衛東最盼望的還是冬殘奧會順利閉幕，這樣他就能早點去隔離，早點見媳婦。她的愛人也是一名“雙奧”人，目前在“雪如意”附近一家酒店做客房服務員。“三個月沒見，每天只是影片，她說，讓我回去給她做個最美的髮型。”
文/新華社記者 曹劍傑 嶽冉冉 張碩
編輯/徐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