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矢之的
上個賽季,RB萊比錫闖入歐冠四強殺進德甲前三,這支成立於2009年的球隊,憑藉近年黑馬級表現與青春風暴,如今已經吸引了大批中國球迷。
從競技層面而言,他們無疑是一支令人尊敬的球隊。不過,在德國,一切遠非如此。
“我們寧可支援死敵,支援拜仁這樣的傳統豪門,也永遠不會去支援萊比錫。”
法蘭克福COO(營運長)菲利普·雷什克曾公開做出了以上表示,而事實上,這也是大多數德國本土球迷的心聲。
人們都喜歡追逐勝利的喜悅,渴望看到挑戰霸權者的勇士。在這一點上,RB萊比錫擁有著無限魅力。
那麼,德國人又為何會對他們心生厭惡呢?
德國足球的獨特背景
“足球是我們社會的粘合劑,它承擔著社會責任。”
德意志戰車近代的崛起,得益於他們複雜完備的青訓系統,以及以走本土化年輕球員路線的德甲聯賽。這也導致了足球與本地社會與歷史的聯絡,在德國會更為複雜與密切。
據德甲官方此前的一項調查顯示,拜仁球迷佔據了德國總人口的22%,多特蒙德球迷佔據了德國總人口的21%。
僅是這一抹紅色與黃色之間的擁躉,已接近德國人口總數的一半。
而第二次世界大戰過後,魯爾區煤炭與鋼鐵工業衰退,他們傳統的釀酒加工業同樣不可倖免,只有他們的足球仍在繼續成長,大黃蜂與礦工的魯爾區德比依舊是這裡最閃耀的名片。
如今,德國社會中傳統社群與人之間的聯絡紐帶逐漸變弱,宗教活動也逐漸從人們日常生活中消失,其他公共型聚會減少,而足球成為了連線人群與文化的主要方式。
德國綠茵之中,承載著他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但RB萊比錫這支外來資本一手操辦的新生球隊,自然成為了外來者。
《底蘊》
從2009年成立,到2020年衝入歐冠四強,RB萊比錫只用了11年的時間,他們的成績令人肅然起敬,然而這一切並不能征服德國人。
德國足球的獨特背景,使得德國球迷非常忠實於他們的球隊,這不是靠成績贏來的,而是一種文化認同感與歸屬感。
正是這種文化認同感與歸屬感,塑造了今天德甲與其他聯賽不同的球場文化。此前,多特蒙德COO克萊默在接受採訪時,這樣說道:
“英格蘭的確擁有很好的球場,但即使是在安菲爾德,這裡的氣氛也與德甲球場不同。而當我在諾坎普看球時,這裡給我的感覺更像是一個不熱衷於足球,而是熱衷於阿根廷人(指梅西)的球場。”
“我們可以拆掉威斯特法倫南看臺一部分站立看臺,並改造成昂貴的坐席,這將增加俱樂部收入,但這會破壞球隊文化。而在紅牛競技場,萊比錫的死忠站在哪裡沒人知道。”
“我永遠不可能為巴黎聖日耳曼這樣的球隊工作。”
在德國,RB萊比錫與大巴黎畫上了等號,球迷們認為靠金元足球取得成功的RB萊比錫缺乏歷史底蘊,失去金錢後的他們就像是塑膠一樣脆弱。
他們眼中只有錢
在2009年紅牛收購馬克蘭斯塔特的時候,他們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為了商業目的的變革,他們不僅更換了隊名與球衣主色調,甚至將主場都命名為紅牛競技場。
在德國,企業冠名球隊名稱的方式是被禁止的,而RB萊比錫則巧妙地繞過了這一規則。
RB原本是Red Bull的縮寫,它是“紅牛”品牌的簡稱,而由於命名規則存在,RB萊比錫中的RB官方解釋為RasenBallsport(草地球類運動),它的縮寫與Red Bull一致。
所以,RB萊比錫官方解釋他們的俱樂部名稱並不是萊比錫紅牛,而是“草球萊比錫”。但是由於“紅牛”品牌影響力,人們還是習慣性將他們稱為萊比錫紅牛,這也正中紅牛下懷。
為了給自己品牌打廣告煞費苦心的紅牛,由此引起了德國其他球隊支持者的不滿,這種擦邊球的無恥行為讓RB萊比錫在德國足壇中聲名狼藉。
“足球是為熱愛他們的人服務,還是為其他事情服務?”法蘭克福董事會成員赫爾曼如此問道。當法蘭克福主場迎戰RB萊比錫的時候,他們也拒絕在記分牌或其球場的任何地方展示有關紅牛的標誌。
“我們不是來給紅牛做廣告的。”
小牛挖掘機
背倚資金雄厚的紅牛集團,RB萊比錫從未在轉會市場上發愁,而與那些豪門不同的是,他們將目光放在了年輕球員身上。
RB萊比錫重金投入球探網路建設,他們的球探團隊覆蓋德國各級別聯賽,這使得青訓系統不太完善的他們同樣能夠發掘希望之星。
沒有槍,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他們很多球員都是在年輕時簽下的,而簽下上賽季發揮出色維爾納與薩比策,他們當初總共只用了1600萬歐元。
建設球探團隊——球探發掘希望之星——用豐厚的合同挖角——低買高賣
這是我們玩FM時的慣用套路,萊比錫則將它變為了現實,但他們挖角行為無疑觸犯了其他球隊的利益。
獨裁者
德國足協制定50+1的規則避免投資者一家獨大之後給球隊造成負面影響,RB萊比錫則對此規則陽奉陰違。
從表明上看,紅牛集團的確僅持有俱樂部49%的股份,但事實上RB萊比錫的其他股東都與紅牛集團直接相關。
RB萊比錫僅發行了少量股票,紅牛購買了49%,然後對其餘股票進行高額定價,並選定滿足某些特殊條件的持有者才能購買,他們以這樣的方式通過了德國足協的要求。
如今,紅牛集團掌控了球隊的一切,他的其餘股東不過只是提線木偶一般的存在。
而為了保證紅牛的“一言堂”,萊比錫制定了一年將近800歐元的會員費讓球迷敬而遠之,即使掏錢成為萊比錫會員,紅牛也保留了禁止會員加入董事會的權利。
隱形的柏林牆
1989年柏林牆倒塌,而30年後的今天,東德與西德之間的差異雖已不大,但依舊存在。而建立於本土化之上的德國足球,在這方面的差異則更為明顯。
除了柏林之外,萊比錫是前東德最大城市與重要體育中心,在上世紀50年代Zentralstadion體育場的上座人數高達10萬人。而1988年萊比錫在這裡迎戰擁有馬拉多納的那不勒斯,其上座人數也在9萬人以上。
但這一切在柏林牆倒塌之後改變了。
1989年之後,除了漢薩羅斯托克之外,前東德地區再無一支足球勁旅,大多數是球隊均在德國低級別聯賽中征戰,而他們每場至多隻能吸引幾千名球迷前來現場,直今天RB萊比錫出現。
德國足球東西部的失衡,以及柏林牆留下的隱形地區、文化、經濟隔閡,也成為了RB萊比錫不受德國球迷待見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