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玉堂春》起解一折,苏三有一段西皮慢板:玉堂春,含悲泪,忙往前进。想起了,当年事,好不伤情。每日里,在院中,缠头似锦。到如今,只落得,罪衣罪裙。苏三说的“缠头”,专指嫖客付给妓女的报酬,这个词儿,源于唐朝。唐玄宗在开元二十二年,唐德宗在建中三年,唐文宗在大和三年,都曾经发布诏令,认同并提倡民间交易中完全用布匹代替货币,或者部分用布匹代替货币。唐朝法典《唐律疏议》里,法官给盗贼量刑,也是用布匹来估算财物价值。
嫖客到青楼狎妓自不例外:观舞听歌也好,邀妓侑酒也好,在此住宿也好,都流行用布匹付账--拿出丝绸若干尺,缠到妓女头上当小费,是为“缠头”由来。苏三说,她当年在妓院是红人,好多豪阔客人光顾,每日里“缠头似锦”,意思是收入很高。有多高呢?后来苏三在大堂受审,还有几句唱: 初见面银子三百两,吃一杯香茶就动身。公子二次把院进,随带来三万六千银。在院中未到一年整,三万六千银一概化了灰尘。说的是嫖客王景隆(一作王金龙)为了结识苏三,给了见面钱300两,然后把苏三包下,不到一年时间,在妓院扔了36000两,平均每天付费在100两以上。
不过苏三既为名妓,嫖资自然要高一些,那王景隆又是独占花魁,不许其他嫖客染指,所付费用即使不像唱词里说的那么高,也当是一笔巨款。明朝小说家冯梦龙改编的话本《卖油郎独占花魁》当中,杭州名妓王美娘的初夜费高达300两,用我们前面的算法,相当于人民币12万元。此后接客,每晚需白银10两,相当于人民币4000元,如此高的价码,“兀自你争我夺”,“宾客如市,捱三顶五,不得空闲”。而当时杭州城卖油小贩秦重省吃俭用一年有余,也不过攒下16两银子,可见名妓收入之高,常人不能望其项背。
晚唐时期银贵钱贱,1两纹银能兑换开元通宝1700文,100多两银子就是17万文。比这位名妓天水仙哥稍早一些的大文豪白居易有诗:“月惭谏纸二百张,岁愧俸钱三十万。”意思是每年薪水能拿到30万文。当时白居易37岁,以翰林学士的身份任左拾遗,在京官当中属于中等级别,他一年的工资不过是天水仙哥出台两次的收入罢了。白居易晚年以刑部尚书的身份退休,按照规定,每月能领50贯的退休金,假如能按足贯发放、不予克扣的话,一个月也不过5万文,不到天水仙哥一次出台收入的三分之一。
但并不是所有的妓女都有这么惊人的高收入,《北里志》还提到平康里3号胡同某小型妓院,嫖客一到,几个妓女都出来作陪,或弹唱或歌舞或玩酒令,以蜡烛计时收费,一根蜡烛点完,收费仅300文,比起天水仙哥来,实在是天差地远。苏三、王美娘、天水仙哥这些名妓,所挣的“缠头”不是全归自己所有。苏三隶属于妓院,是被父母卖给妓院的“动产”,理论上讲,她的“缠头”都是妓院的,除了能得到饮食衣物之外,苏三不会有任何收入。这个规矩历代皆然,譬如民国娼妓中卖断给妓院的“套人”,只能在妓院吃用,而不能领工资或者分红。但是再严格的规矩也有空子可钻,嫖客明里付给妓院的费用,妓女是不能动的,暗地里留给妓女的小费,只要不被老鸨搜到,就成了妓女的私房钱。尤其是像苏三这样能给妓院带来巨额收入的头牌妓女,眼光长远的老鸨为了刺激其积极性,对私房钱会睁只眼闭只眼。所以凡是被卖断给妓院的妓女,她们的唯一收入就是私房钱。
揭古代青楼女子是如何收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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