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微信工作群里沟通的时候，发现同事的头像旁边多了一个小麦克风的标志。
好奇点进去，结果把我吓了一跳——居然是她在全民K歌上给自己录的歌，最近因为李承铉又火了一把的《天上飞》。
听起来明显有点跟不上拍子，好几个地方都是含糊过去的。
但我还是油然而生出了一股敬意。
毕竟现在网上人均社恐，很难想象谁会愿意把自己的歌喉就这么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尤其那还是个超级腼腆的姑娘，每次开会发言声音都小得跟蚊子似的。
后来发现，被类似事情震惊过的网友不在少数。
什么在朋友圈里刷到客户的唱歌录音啊，被表现欲爆棚的朋友用歌喉怼脸啊。仿佛这些人一到了全民K歌上，就自动化身“社交天花板”。
虽然唱的都算不上顶好，但架不住人家敢开口——而且大大方方态度认真，跟平时的样子判若两人。
01
“只是在网上唱唱歌，
没想到出名了”
这种“熟人一唱歌就仿佛换了个人格”的故事，网上有很多。
比如领导平时极其不苟言笑，在全民K歌上却最爱唱《浮夸》，还要拖出长长的尾音。
又或者是某个客户对接人，合作的时候脾气非常暴躁；
结果背地里其实是个情歌小天后，嗓音比说话时甜腻多了。
有种说法是，个体在社会交往中展现的不是自身，而是在扮演相应的社会角色。
那唱歌可能是少数几种形式，能让人窥见或展现“角色戏服”之下的真实。
之前平台方办年度盛典，就有网友开玩笑说这群非专业歌手里“干什么的都有”。
有小镇理发师、做生意的中年商人，也有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麓七第一次作为歌手站上几万人的场馆时，觉得自己
“仿佛是站在了十米高台上。”
他本科读的是化学专业。如果不是7年前下载了K歌，大概率会按部就班地毕业，找一份相关的工作。
7年前，刚刚在大学成为校园十佳歌手的麓七被K歌邀请内测。
一开始在平台发歌也只是出于爱好，“当时只唱周杰伦的歌，因为从中学时代就是他的忠实歌迷”。
回忆起自己的作品第一次上了K歌热门，他至今都觉得像做梦一样。
那也是一首周杰伦的歌，周杰伦在2010年发布的中国风歌曲《烟花易冷》。
麓七按照惯例把自己的翻唱发到主页上，然后正常上课，顺便盘算着下一次发点什么。
没想到下次打开K歌时突然很多人来加他，那首《烟花易冷》下面也多了不少评论。
“我第一感觉是不相信，可能是要诈骗我。”
即使发现自己上了热门榜，麓七对于这些听众的真实性依然是半信半疑。
直到后来开了直播，跟很多人面对面聊了聊，他才相信“真的有陌生人愿意听我唱歌”。
全民K歌一开始出现的时候，唱K软件刚刚兴起。大家都觉得这跟KTV一样是个自娱自乐的东西。
谁还能想到只不过把“唱歌”从现实中挪到了网上，就能给普通人的生活带来如此重大的改变。
而如今，麓七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的歌手，担任了不少音乐节目的嘉宾和助演。
最近还开始尝试原创，打算真正踏进“唱作人”的门槛。
这样的事情，如今在K歌上每天都在发生。
平台方自己举办的年度盛典，几乎每年冠军都不是科班歌手。
比如2019年的冠军弘毅，原本是在非洲做生意的小老板；
也是因为日子太寂寞无聊，萌生出了边拍风景边唱歌的想法，如今成了歌迷口中的“纪实吟游诗人”。
弘毅夺冠的那个晚上，麓七也在现场。
他拿到了“最佳音乐人”的称号，演出得到了全场的欢呼。
而在那一天还有很多人出现在舞台上，他们职业各异，大多都是“半路出家”的爱好者。
就因为当初都想在网上“唱着玩玩”，慢慢走到了今天。
02
“无论我唱成什么样，
都有人听”
不过麓七现在回想起那个夜晚，有关比赛、舞台的记忆倒是没那么清晰了。
他念念不忘的，是前面漫长的筹备、排练阶段。
在盛典上，麓七需要跟其他几位歌手出一个节目，所以每天都要在一起彩排；
彩排后，这群志同道合的音乐爱好者就会聚在一起弹吉他唱歌，即兴创作。
说是被K歌改变了人生，但是在绝大多数情况下，这种改变都是“副产品”。
很多人后来成为了歌手、音乐人甚至知名主播。但一开始只是想要在网上找到几个现实中不会遇到的同伴。
比如奶酪，今年23岁的他，几年前一手创办了全民K歌里最大的说唱家族之一。
开始的理由也并没有多么宏大，只是为了
“赌一口气”
。
奶酪是从17年开始喜欢上说唱的，但当时说唱还很小众，身边没有什么相同爱好的朋友。
纯粹是为了“过瘾”，他下载了全民K歌在网上唱歌。
说唱是很看重社交性的音乐品类，所以奶酪并不怎么发作品，而是喜欢去线上歌房里找人交流。
原本以为网上“识货”的人会多一些，没想到依然被当作“喊麦的怪人”。
那段时间奶酪很憋屈，
常常一开口就被管理员踢出歌房，甚至干脆被拉黑。
不过倒不是为自己委屈，更多是为说唱委屈，“你喜欢的一个东西被别人误解，我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也并没有就此罢休，别人的歌房不欢迎他，就干脆建了个“说唱歌房”。
不仅是跟认识的朋友自娱自乐，还定期举办主题活动寻找同好。
时间一久，真让奶酪聚集起了几百人的圈子。
甚至吸引到了不少职业Rapper，跟家族内的业余歌手们建立联系、合作出歌。
现在奶酪自己已经不怎么唱了，但依然在花很多精力去推广活动、推荐作品。
奶酪在主页推荐自己的歌房。
对于他来说，能让喜欢说唱的人获得支持，让说唱的受众面越来越广，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每次提到自己的歌房活动又冲上了热榜，奶酪都觉得特别自豪：
“现在我们去别人的歌房，已经没人再说这是喊麦了，大家都很愿意去听。”
从个人爱好到同好聚集，很多在全民K歌里已经小有名气的音乐家族，一开始都是这样发展起来的。
相比于“改变自己的人生”，更重要的好像是“遇到同样想要改变人生的人”。
K歌上同样热度很高的家族“ACG学院”，也是诞生于一个偶然的想法。
创始人任性君之前所在的那个家族因为某些原因解散了。所以他“担心很多在网上认识的朋友没有地方玩”。
不知不觉，爱好就做成了事业，如今家族在平台内的影响力越来越大。
成员已经有了一两万人，还推出了不少头部歌手。任性君自己也辞掉了银行的工作，专职做了音乐发行。
但他依然记得当初几个核心成员，是怎么用草台班子式的分工，度过家族建立初期的。
“会管理的去做管理，懂圈粉的去拉粉丝，事情就慢慢做起来了。”
谈到自己留在K歌的原因，奶酪和任性君都觉得“这种基于爱好的的情感联系是很可贵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音乐天然与内心的联系更加紧密，人们在全民K歌好像总能最快地找到自己的同类。
《放牛班的春天》剧照。
哪怕你操着生僻的方言、唱着小众的旋律，照样能找到有着同样触动的人。
之前就有人对“全民K歌里什么人都能有粉丝”这件事感到惊讶：“我50多岁的姨父在直播里唱草原歌曲，都有几百个人每周定时催更。”
被这样的安全感所围绕着，很多人都变得特别“敢”。
身为全民K歌的教唱导师，智皓就见过无数原本跟艺术、才艺这些词无缘的“小白学员”。
在现实中，他们几乎根本没有勇气，也没有理由踏入音乐培训班的大门。
但在网上胆子却都出奇地大，“反正大家都是随便唱唱，看其他人都唱成这样，我就不怕了”。
智皓自己也说，课上最不怕遇到“水平低的学员”。
就算一开始唱的不好听，但无论是他还是其他学生，大家的态度也都很宽容。
但恰恰是这种有点随意的氛围，让很多人唱着唱着就“打开了”。
渐渐地，甚至真开始把自己当成“表演者”。
03
“真正的音乐，
应该是‘散养’的”
在智皓看来，这种变化是很明显的。
“有的学生第一次开视频连麦时完全不敢唱，可后来唱得越来越好，还会开始对灯光、服装、背景有要求。”
刚刚从音乐学院毕业的时候，智皓曾经去做过几年培训机构的音乐老师。
但后来还是转行去了互联网平台教唱，因为“相比于给中学生做针对性的培训，我更想要教小白唱歌”。
智皓跟学员连麦现场。
他把现在的音乐产业集群化形容为“一个越挖越深的坑”，所有创作都一窝蜂地盯着最火的东西。
“可真正的音乐应该是散养的，应该是柴鸡。”
“散养音乐”的前提是，要有足够多的人对音乐拥有审美，并愿意表达审美。
不同的声音多了，才能激发整个行业的活力，这也是智皓觉得自己如今的工作很有意义的原因。
7年前K歌刚刚诞生的时候，只不过是众多唱K类产品中的一个；
但在整个行业从风口逐渐退下之后，它反倒悄悄成长为了内容丰富、充满惊喜的音乐社交平台。
之前我们说同好之间的“抱团取暖”，让很多人敢于在平台里展现自己；
但大概是因为音乐天生带着向外的基因，圈子之间也并没止于固步自封。
奶酪在把说唱歌房做大之后，反而经常去找古风、流行等其他品类的歌房交流感情。
他提到，很多玩家也不止参与一个品类，“有人又玩摇滚又玩流行，大家也都会相互串歌房玩。”
麓七现在已经拥有了他的专属歌迷，但依然格外看重外界的声音。
甚至还会格外关注那些路人的看法，因为“歌迷难免会带点滤镜，无论你唱的好不好都会夸”。
他最近还发现K歌里有很多教音乐的老师，会聊到某首歌的唱腔应该怎么改进。
“我会参考自己的想法决定接受不接受，但这些声音对我的帮助都挺大的。”
麓七在全民K歌的活动上演唱。
在全民K歌上，这样的碰撞每天都在产生。
人们抛开职业、身份、年龄、地域的限制，把音乐作为唯一重要的“语言”。
对于个人而言，他们在全民K歌上拥有了爱好、结识了朋友、实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反过来，
用户们所创造出来的东西，也在让平台变得更加丰富。
任性君所在的发行公司，前阵子刚刚签下了一个歌手。
他原本是个词曲人，交上来的也是自己的词曲作品，用来给成熟的歌手演唱。
可任性君最后还是以歌手的名义签下了他，因为去听了他本人的直播，发现“别人唱他写的歌，就是唱不出那个味道”。
这样的故事在传统音乐行业里是个可以被津津乐道的“奇迹”，但在K歌这样的音乐社交平台上，几乎天天都在发生。
有老用户说，K歌上似乎每天都会出现一些“发了光的金子”。
可倒不如说，当不同想法在某个领域里得以交织，本身就容易产生全新的火花。
今年9月，全民K歌已经成立7周年，当初那个唱歌软件已经变成了具有丰富生态的音乐社交平台。
而在更大的范围内，无数热爱音乐的人也正在通过手机、麦克风、网线，建立自己的“音乐王国”。
比如智皓接下来的目标，是能在网上排出一场即兴的阿卡贝拉合唱。
让一群年龄、职业各不相同的业余爱好者，相隔千里就能做出登台级别的表演。
而奶酪希望把自己的说唱家族发展成一个全民说唱品牌，在内部建立起“老带新”的模式。
“不管你想要学原唱，还是想要学翻唱，都能找到你喜欢的玩伴，也能学到系统化的说唱文化。”
奶酪为活动制作的海报。
“希望每个人都能没有门槛地，创作和生产自己的音乐作品”
——真正实现这一点，远比想象中要难。
它不止关乎个人生活的改变，更需要一种多样、开放的氛围。
而那些“雄心勃勃”的音乐爱好者，正在共同建造这片蓬勃的土壤。
经典老歌在不断的翻唱、改编中延续着生命力，而有潜力的新作品、新人也在源源不断地被“开发”出来。
全民K歌曾经起家于大众对“唱歌”这件事的冲动；
而如今，它又把这些分散、短暂的冲动拧成一股绳索，为音乐之船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
就像麓七所说：“只有当我们以平等的身份交流对生活的看法，才会给彼此带来最真诚的启发。”
也期待全民K歌能和它那些真诚、开放的音乐人一起，在下一个7年里带给我们更多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