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学习法律?我觉得如果你的目标不同,方法自然也不同。
大体上可以分成几类:
1、就业:为了日后成为律师、法官、检察官
2、发展:为了赚钱、升职
3、案件:为了解决眼前的某个难题
4、陶冶情操:为了学习而学习
第一种诉求大体上来自学生,第二种诉求来自从业者,第三种诉求来自客户,第四种诉求来自所有人。
首先说结论,法律学习是比较容易的。基本上法律就和开车、做饭差不多,只要是个人就能学,门槛并不高。只不过这个需求小众,所以学习法律不是那么普遍。
为了便于大家理解,我们用满分 600 分的司法考试成绩来量化。凡是认为自己一点法律也不懂的朋友,可以自行搜索最近几年的司法考试试卷,然后开始答题(瞎猜)。
会得 0 分吗?不会的,通常只要你看的懂中文,智商又不低于常人的话,你的成绩一般可以达到 120 到 180 分的水平。有的人可能说了,徐律师那都是选择题,蒙也会中。说的不对,司法考试的选择题只有一部分是单选,还有很大比例的多选和不定项选择题。概率上来说是达不到 120 的。不学法律的人也能拿到基本的分数,是因为我们每天就和法律生活在一起,虽然我们并不一定主动的学习。
在 120 分的基础上,要想拿到 300 分以上的司法考试成绩。不管你学什么专业,只要你看上几个月的书,就很大可能拿得到。绝大部分司法考试不能通过的考生,成绩都在 300 到 360 分之间,低于 300 的都是没好好复习的,达到 360 你就通过了,可以做律师了。可见从完全不会(120~180)到一知半解(180~359)到可以入职(360+),这个过程也没有什么难的。有人可能问了,那(360~600)这段咋学呢?
360 到 600 这段不用学,因为过了司法考试,就从 Warcraft III 换到 World of Warcraft 了,根本不是一个游戏。就算你一只手强推五家疯狂电脑,你也要从奥格瑞玛(法院)、雷霆崖(检察院)、幽暗城(律所)重新开始。(为了部落!嗷嗷嗷)
我前面说到有四种人学法律,第四种人拿到什么分数之类的都没意义,人家是学着玩儿。第三种人不需要学所有的内容。第二类人考过司法考试本身就是入门,入门之后就要有针对性的学了。所以只有第一类人:为了就业的学生,需要很认真全面的、完整的、系统的学习法律。
我们现在学习法律的门槛低,是因为我们现在的法律历史很短——常用的法律里面比较老的是民法通则、婚姻法、继承法,来自上世纪八十年代。约束绝大多数经济案件的合同法是 1995 年的。物权法是 2007 年的“新”法律。国家有快七十年的历史,但是法律也只不过二三十年。和英美德日动辄几百年历史的浩瀚法律相比,我们的法律学习、法言法语壁垒(没有那么多术语、拉丁文之类的)、判例、地方法规,都是相对小体量。个人认为看中国的法条和读白话文区别也不是很大(可能和你感官有别)。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法律一定会越来越难学。
所以如果你是小学、初中、高中、大一大二大三大四甚至研一研二研三的小盆友,或者现在正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郁郁不得志,抓紧时间自学个法律考个律师证出来当律师吧。
以北京为例,北京律师要向当事人收大概 100 亿律师费,可是只有不到三万人,也就是说平均一个人一年要向客户收四十多万律师费。有些城市相对北京可能弱一些,但是律师一年也要收费十万上下。三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重庆,律师才七千人。
去掉各项成本之后,大体上收入均值在当地处于中产阶级上游水准。在职业上来讲,可能不如艺人、球员、商人、畅销书作家,单就成功率来说,法院门口的机会肯定比八一厂门口大多了。
1、学好法律先培养兴趣
我常常问小弟弟小妹妹有什么兴趣爱好,现在大家无非是看看连续剧,聊聊天,出去玩,旅游,玩玩手机,打打游戏。与其拿起厚厚的法学书籍津津有味(味同嚼蜡)的看,不如看看连续剧。比如你可以看看《SUITS》《傲骨贤妻》《美女错上身》《Legal High》,互联网时代谁还看书,我写了书都没人买啊!买个好房子。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很多学生都不是自己想学法律,高考发挥失常调剂了专业、高中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由大人选了专业等等,一不小心进了法律系,毕业之后考不上研 / 公务员,沦为一个律师。你也应该去看看,如果你连连续剧都看不下去了,书本也不能津津有味,听课也觉得无聊——总之你对法律完全无爱,你又没有正在面临强拆、牢狱之灾、肇事逃逸什么的,你还是赶紧离开法律圈吧。
2、学法律最快的方法是准备司法考试
再没有什么比司法考试的官方教材:三大本 更简明扼要,更成体系,更权威的中国法律书籍了。虽然考完考试这三厚本连废纸都不如只能垫桌脚,但还是有很多律师入行之后桌子上祭着三大本,号称不懂时候要翻一翻。
最佩服的就是有一套写满笔记的三大本的人!真不嫌枯燥啊!
三大本:法律界的圣经——共同点在于印刷量
非法律专业人士还有尚未通过司考的法学生,应该先优先通过司法考试,这个过程可能是大学四年提高你法律功底最快的捷径了。大量的做题非常有助于你提高对法学理论的理解。
名侦探柯南有句名言是什么来着?
那么这个话放到法学领域行不行的通呢?我印象司法考试里面有一道题,说有个哥们去酒店住店,看到屋子里面有酒就开了一瓶,这瓶酒市场价格 100 元,但是酒店收 200 元。这个哥们不想付钱,给你四个选项让你选。
真相只有一个,选项也只有一个吗?
如果选项只有一个,原告被告也只有一个吗?
我们学法律,最喜欢刑法,其次是民法。刑法领域大家喜欢讨论强奸案子,总之只要在法学圈聊天,聊到最后基本话题落到接触说插入说上去。在刑事辩护律师的圈子里,有一个小技巧,叫专家意见书。就是由客户出钱,律师出面,组织一群法学界的老前辈一起探讨客户的案子,形成一本会议纪要,律师拿着这个会议纪要去给法官看。你看 xxx 说了这个案子是这样这样的。
当然,在商言商,谁付费,专家意见就对谁有利。
我们在学习法律,到底是在寻找那个唯一的真相,还是在寻找帮助别人的技术。有多少人现在沉浸于学术研究的迷局里,以自己找到了某个真相沾沾自喜呢!
这里顺便教大家一个写法学论文的方法。
第一段:有一个案例
第二段:总结一个问题
第三段:德国民法典对这个事情怎么规定的,法国怎么规定的,日本怎么规定的
第四段:我国怎么规定的
第五段:我认为我们可以如何如何
如果你觉得翻人家德国法律怎么规定太难,你也可以这样
第一段:有一个案例
第二段:总结一个问题
第三段:有三种观点,第一种观点说,第二种观点说,第三种观点说
第四段:我个人倾向于第 x 种观点
像这样写文章最大的好处就是哪怕你没办过一个案子,哪怕你说的都不对,你也可以写出文章来,你的文章既不能帮上别人,也不会指导影响司法实践(除非司法考试你出题),但是可以“交差”。
世界这么大,客户们的花样这么多,原被告都有可能聘请你,博弈是一个持续的过程,现实生活不是单选多选。律师是客户的代理人,房玄龄善谋,杜如晦能断,法律是工具。凡是法律上有你作为驰骋的地方,十有八九都是微妙的。
3、办案子是学好法律的最主要途径
我有个客户,售后包租商铺集团诉讼的业主代表,维权之前在三甲医院工作。律师帮着她开了几个庭,她就可以带着她的邻居(没请律师的)打官司了。在售后包租领域她讲出来的东西比很多律师都专业。
我还有个客户七八十岁了,小学文化,家里房子被强拆了。但是只要和别人对话,法条他从来不说条文,直接说 xxx 号令第 xx 条,xxx 文是怎么说的,把法官都能搞晕。他来找我的时候给我说,他已经和政府打了八十多场行政诉讼。
基层民警、交警协警,在刑事、交通的法律水平优于常人,房产中介对二手房交易的理解比一般的律师要好,对案件胜败把握最准的是法官,这些道理一点也不奇怪。
这些人可能学历不如你,智商不如你,但是在他 / 她的领域里,你就是菜鸡。实践出真知呀。
4、法律水准的深度和广度
如果光看一二三,好像学法律就那样,任何人都可以(有法本考司考,没有法本考法本法硕),考了考试天下无敌,办案子就能学到知识,门槛一点都不高。法律是易于上手,难于精通的职业,水平真的想达到能让自己日进斗金的高度,还是不简单的。
首先说广度,基本上有三百六十行,就有三百六十行的东西可学。司法考试三大本有两千多页,还不全,仅仅是要通过司法考试就有几百万字的知识量。我们同事之间常常开玩笑,说自己法学水平最好的时候就是刚过司法考试的时候,因为也只有这个时候你能又学海商法又看宪法又琢磨物权法。一旦你开始工作了,哪怕是专门做学者的,大家也得有自己的专业。你看有的律师什么案子都做,也不是真的什么都懂。想做到无论什么案子来了都能给你说一二三也是很难的。
外贸公司请你做法律顾问,他们的行业术语你都不懂,采购货源,展销会,收货发货,入关报税,你全凭一本合同法就想吃这碗饭,不容易。房地产公司找你处理案子,二次开发流程、拿地、竣工验收你都不会,很难。
然后说深度,有的案子好学,有的案子很难。好学的案子不好赚钱,很难的案子光是想找到师傅都要靠运气。
简单的案子在学校里也学不到,进了律所,3 个月就可以学会。很多案件,就是一个完全没有法律训练的人,只要连着办上 3 个月案子,一定能学会这种案子怎么做,解决 90%以上的案件代理工作。就是很复杂的案子,也有一些流程和工序是这样的,比如高深的专利律师,专利代理的部分就很简单。
三个月能学到的东西,大学四年学不到,然后一旦你进了律所可能三个月就学到了,后面几年再想突破瓶颈都需要付出很多努力。我可不是说因为四年的积累你就在三个月爆发了,我拉个本科学美术的妹子去注册个商标,立个案,门槛上和法学硕士是一样的。
人人都会的产品,客户没必要找你。人人都不会的产品,你也不会。法律学习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
比如在司考里面只有几分的房地产法律,能凭嘴说一个完整的商品房二次开发流程的人,我就没见过几个,很多律师连商品房五证的名字都背不出来,先招拍挂还是先立项,国有土地使用权证和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哪个先办?北京三万律师,能完整的跟一个开发项目的律师恐怕也就那么几百个人。也就是说你找一百个律师可能才遇到一个,算不算百里挑一。
有的案子别说百里挑一了,万里挑一也不过分,比如空难,比如国际奢侈品品牌代理协议,比如金色降落伞合同,光是找到懂这个业务的律师就累死了。在这样的深度和广度下,看书往往没用——用得上的法律经验——不是法律常识——基本都是掌握在律师、法官、检察官、公安机关这些一线人员手里,在学校你不可能 GET 技能,也不是说你觉得不会了就买本书,或者去念个博士能解决的。
所以最后的落点呢,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要么做个律师,要么就认识个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