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教育,最为人诟病的是“应试教育”。“压抑了孩子的天性、扼杀了孩子的创造力、批量生产标准件”云云,多年来,对应试教育的讨伐从未停过。
与应试教育相对的,是“素质教育”与“快乐教育”。这两个名词,据说来源于西方先进的教育理念。
素质教育,我是认同的。素质不仅包含考试能力、知识积累,也包括动手能力、创新思维能力。
快乐教育,我认为不存在。学习这件事,一定是反人性的。一切生命,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会尽力避开困难,被动适应环境,不会主动进化,除了人类。人类通过主动学习实现快速进化,大踏步向前,最终站上地球食物链顶端。
访美回来的学者,总是对美国的快乐教育津津乐道。美国冠绝全球的繁荣富强,也让我们相信,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无比正确。
但前段时间有件事,却颠覆了我们的认知。
特朗普在一次新闻发布会上说:
“我看到消毒剂在一分钟内就把病毒消灭了,就一分钟。有没有一种方法,我们可以通过注射或者几乎是清洗来达到这样的效果呢?正如你所看到的,它进入肺部,对肺部产生巨大的影响,所以对它进行测试是很有趣的。”
只要语文成绩及格,我们就很容易这段话的主旨:是否能发现或发明某种药物,把它注入人体,可以像消毒剂一样,迅速杀灭病毒呢?
总统说的话金口玉言,当然值得信赖。于是,有美国人喝下了整瓶的消毒剂,也有人把消毒剂注射进身体因此丧命。
这事,不是发生在16世纪的北美印第安部族,而是发生在21世纪代表人类文明的最高成就的美国,你也许会认为是故意抹黑美国人。
事实上,美国有很多人,其认知水平之低,远超我们想象。有很大一部分美国人,至今坚定地认为地球是平的。
这些美国人,就是从小接受快乐的公立教育的美国穷人。
美国的公立教育和私立教育的质量差别,和美国的贫富分化一样严重。公立基础教育学校,实行划片招生,几乎不要学费。每天早上八点上课,下午三点放学。很少布置家庭作业,学生有大把时间发展自己的个人爱好——当然,也包括打游戏和睡觉。
美国的私立学校则是截然相反的情形。收费极其昂贵,招生条件极为苛刻。学校的管理也极其严格。
“为了能得到最高的成绩,惠特尼高中的学生,一天只睡4个小时,喝掉4大瓶拿铁咖啡熬夜看书。”与我们的衡水中学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结果我们也知道了,精英的孩子们一代一代都是精英,穷人的孩子们一代一代都是穷人。
有没有感到似曾相识?
现在,经济较为发达的城市,最好的学校基本都是私立学校。高收费、师资强、生源优,可以跨区域掐尖招生。
哪些家庭的孩子有机会进入这样的学校就读?买得起学区房、请得起家教付得起培训费,或者是有资源的家庭。
公立学校处境越来越不好。优质生源被名校掐走,剩下的孩子多来自中下阶层。家长天天对老师吹毛求疵,舍不得为孩子的教育多掏一分钱。名师出走,优秀毕业生不进来。公立义务教育学校陷入了生源差、师资弱、质量劣的恶性循环。
如果放任这种情况继续下去,要不了多久,我们的基础教育,也将和美国一样,出现严重的两极分化。穷人家的孩子在学校混日子,初中高中辍学或考上三流大学。成年以后,只能混迹底层。将来,这个群体中,一定也会有人认为,把消毒剂注射进身体可以杀灭病毒。
近日,教育部发了个严禁超标超前教学的文件,很多人解读为针对中小学校的减负举措。这样理解是肤浅的。
公立中小学从来不会超标教学和超前教学,最多在毕业班最后一个学期加快教学进度,以节省出时间备考。
以超前教学和超标教学为噱头的是培训机构。培训机构这么做,也是受到私立名校掐尖招生方式的引导。所以这个政策实际上针对的是民办教育。
这些年,私立学校为什么越办越强?其实如果政策不变,现在做私立教育不难。只要拿得到风投资金,建设一所高标准学校,开出高工资招聘优秀教师,然后跨区域招录优秀学生,两三个轮回,就可以打开局面。
此前,教育部发布了2020年招生新政,截至目前,全国已有二十多个省市发文落实。文件规定,今年义务阶段学校招生,要实行公民办同步,不得举行任何形式的入学考试。以前打擦边球的所谓面试、面谈、特长生招生等等,一概禁止。
基础教育是“只看到投入、看不到产出”的社会事业,地方上不愿意花力气做,因为出不了政绩。所以国家出台了《民办教育促进法》,希望社会力量参与进来,成为公立教育的有益补充。没想到民办教育越做越强,公立教育已被挤得处境艰难了。
所以是时候纠偏了。民办教育也要回归公益属性。公民办学校同步招生,失去了生源优势的民办学校,必须更注重内涵式发展,才能真正取得家长信任。
减负是必要的,超标超前教学更是要禁止的,但近期出台的两份文件,主要指向义务阶段的民办学校。另外,素质教育并不等同快乐教育,更不是无压力教育。生存不易,努力学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