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近现代史上,有一支较为特殊的武装力量,他们起于草莽,兴于乱世,先后依附清政府、北洋军阀、蒋介石等势力,称霸西北百余年,这支武装,就是显赫一时的西北“马家军”,其代表人马步芳,因嗜血好杀,凶恶残忍最为人熟知,当年西北当地民歌唱道:“上山的老虎下山的狼,凶不过青海的马步芳。”
马步芳,字子香,生于1903年。他7岁进入老家癿(音同“憋”)藏大寺当满拉(中国伊斯兰教清真寺经堂学校学生),11岁随父来到西宁。马步芳从小喜好练武,每天腿绑沙袋长跑,能打一套出色的六路徒手拳。15岁时,马步芳加入了宁海军官训练团,每天黎明即起,到10多里外的乐家湾军营操练,风雨无阻。
马步芳确实有股子狠劲儿,西宁刚有摩托车时,马步芳拿到新摩托车就敢骑,一踩油门,摩托车一跃而出,根本停不住,从东关大本营一直跑到乐家湾,连马都追不上。靠着这股狠劲儿,马步芳18岁就当上了宁海边防第十五营营长,后又随父投奔了西北军,最终权倾西北。
马步芳统治手段强悍,穷凶极恶,凶悍残暴,阴沉持重,极富心计,在其铁腕统治下,这里成了他的天下,他这个家族统治青海 40年,人称“土皇帝”,后来成为梦寐以求西北军政长官,陆军中将加上将衔,实现了他的当“西北王”的夙愿。
纵观马步芳的一生,一直以残忍凶狠、荒淫横暴著称,但他真正对中国革命犯下滔天罪行的是对红军西路军的围攻。当年,二万多红军队伍遭到马步芳十七万大军的围追堵截,用精锐骑兵师疯狂的进攻,并在屡次吃亏后采取了新的战术:在进攻时驱赶民团冲在前面,精锐部队在后面积蓄力量;攻击时每人仅带两三排子弹,打完了乘马回去取;西路军一驻就打,不让其发动群众、安置伤员、整补力量;作战时采用人海战术、波浪战术,决不给西路军喘息时间。最终,西路军在河西大败,全军覆没。
然而,他进攻红军西路军13年后,解放战争时期,全国范围高奏凯歌,所谓的大兵团都节节败退,但这马步芳却自认是无敌之师,作垂死挣扎,决心与解放军对抗到底,后在临夏、河西、及青海各县强征壮丁,仓皇驱往临夏、化隆一带集结,以期作孤注一掷。结果兰州决战,马家军几乎全军覆灭,马家在西北的军阀统治,以失败而告终。
马步芳自知大势已去,老巢难保,一面在老家散布“马家军撤往草地打游击”的谎言,籍以稳定军心和民心,以防发生不测,另一面以重金雇用陈纳德的飞机9架,从西宁忙运黄金、贵重财物、家族家属出逃,先后赶到的马家军骨干赵佩、马骥、马绍武、马步瀛、马步康、马步銮、马步鳌、马禄、詹世安、马庆(马呈祥的父亲)、马朝选(马步芳的岳父)、马继援、高文远、赵珑、马璋、马子英(省地政局局长)、马世俊(马步芳的亲信管家,原西安办事处长)、马耀宗(马步芳的族孙子,私人管家,曾任炮兵团团长)等人。
马步芳带着喽罗们一开始出逃时,认为很快便能打回来,结果几年之后才发现,他这一走恐怕永别了他的老家,一开始时他逃往沙特阿拉伯,还混了个所谓的“大使”职务,然而,几年之后,马步芳为台湾当局的“外交事业”制造了一起大丑闻,起因是五姨太马月兰,这漂亮的五姨太由于遭到马步芳的殴打,要逃离虎口,偷偷跑到台湾当局驻沙特的外交官宋选铨家避难、求救,想请宋为她办个护照和机票,以便逃出虎口,前往台湾。不料,此事被马步芳的爪牙所侦悉。马步芳火爆三丈,指责宋选铨拐骗了他的姨太太,接着就带领“警备副司令”马耀宗等人采取行动,扬言要准备活埋宋,后经台湾当局出面调查此事,马步芳才不敢把宋选铨怎么样。
马步芳这起丑闻传到台湾,一时舆论一片哗然,人人口诛笔伐,岛内的报纸纷纷以特大号标题进行报道,什么“踏花归来马蹄香,风流大使太荒唐”,“后宫多佳丽,侄女充下陈”,有的报纸干脆给了马步芳戴上两顶帽子:“流氓大使” “文盲大使”……在各媒体的群起而攻之下,五姨太马月兰跑了,随后,步芳也因此“自动请辞”了事。
经过一系列打击的马步芳,从权力顶峰一下子跌落到漂泊海外普通老百姓,追随他的马家军头目们,也觉得政治上没有出路,生活上坐吃山空,精神上十分苦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朝思暮想的所谓反攻倒算之类都全部成为泡影。随后大有看破红尘,遁入空门之意,因此,他闭门不出,专心念经,似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了。
1975年7月间,有一位从他老家临夏来的同乡,利用到麦加朝圣的机会,曾经暗访马步芳,两个人见面时,马步芳油枯灯尽病情严重,快要断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两人在袖中用西部独有的方式手谈,说到欠下家乡的感情时,同乡出示一个羊头、一个马头和一个牛头。马步芳连连摇头。再问时,马步芳老泪纵横,他颤抖着指指天、指指地、又指指自己的心,然后画了一个圆,不久之后便断了气。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马步芳临死的时候,虽然说不出话表达不了什么,但他这一系列的手势,想表达的就是十分思念家乡那片故乡热土!然而,自知恶贯满盈,罪孽深重的他,已经断了回到家乡这条退路,要回家乡只能是等来世了,马步芳临死的乡愁,正是思念家乡的相思病。
马步芳暴死异域他乡,尸骨留在了数千里之外的沙特阿拉伯的凄凉落幕,对我们中国人一向倡导叶落归根,能守望乡土的那种观念令人感慨万端:这人哪,得势莫猖狂,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正如古人说的,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的确使人嘘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