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在历史上各种“用人不当”的教训里,“用将军不当”显然是损失惨重的一类——在别的岗位上用错人,顶多是“事儿办砸”“钱亏掉”,放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用错一个将军,后果何止是赔掉千军万马?
说到这类教训,首先要说的,就是北宋神宗年间的一位“大爷”:高遵裕。
说高遵裕是“大爷”,那可真是名副其实。北宋虽说“重文轻武”,但“轻”的往往是狄青这类“草根名将”,那些出身“将门”“名门”的武将,一直都是横得很。高遵裕的家世也是够横——祖上是北宋抗辽大英雄高琼,响当当的将门虎子,亲侄女又是宋神宗之母高滔滔,等于是“当朝太后”的亲大爷。凭这强硬背景,高遵裕平日也横得很,多年来镇守边疆,也刷了不少军功,到了宋神宗“王安石变法”的年月,也有了“名将”的名号。
如此“豪横”,也就让宋神宗也产生了误判,认定这位“自家大爷”,真有“名将”的本事。所以当北宋年间“元丰五路伐夏”开打时,对这动员作战部队五十万,动员人力高达百万的空前军事行动,宋神宗也毫不犹豫,把统帅精锐进攻西夏都城灵州的重任,直接交给了高遵裕——大宋收复河套,解除西夏边患,甚至实现崛起的期望,都在这“高大爷”身上了。
而从当时情况看,高遵裕得到的,也真是个难得的历史机遇,经过多年“王安石变法”,宋军一改昔日萎靡不振的模样,装备与战斗力都直线升级,朝廷府库也钱粮充足,甚至到宋神宗去世那年,宋朝府库里的财富,都足以支应二十年的正常开支,此时更能撑得起大规模战争。这“要兵有兵要钱有钱”的好时候,也正是立大功的好机会。可宋神宗却明显忽略了一个事实:这个“高大爷”的能力,匹配得了这重任不?
对这事儿,“高大爷”的亲侄女,那位对“王安石变法”存在严重偏见的高太后,看得都比宋神宗清楚。她规劝宋神宗说:儿啊,我娘家这个大爷啊,忠心没问题,但能力却差点事儿,人品更差点事儿,平日里小心眼嫉贤妒能。你让他当个副将没问题,要是做了主将,还给他这么大的重任,肯定要出大麻烦啊。但宋神宗不为所动,还是这么办了。
结果,一切果然被高太后说中。“五路伐夏”开打后,其他几路都进展顺利,却唯独高遵裕这一路,却是“大爷”脾气发作,出发后就慢慢腾腾,差点贻误战机。幸亏副将刘昌祚将军出奇制胜,在清水河畔痛击西夏国相梁乙埋,兵锋直抵西夏都城灵州。只要刘昌祚一鼓作气再打一把,慌乱的灵州城很可能全线崩溃。姗姗来迟的“高大爷”,好赖也能躺赢。
可就是这节骨眼上,高遵裕开始“作”了,先是忌恨刘昌祚的战功,找借口拿走了刘昌祚的指挥权,气得刘昌祚卧病不起。由于这一番内讧,宋军在灵州城外干耗了好几天,白白错失了最佳攻城时机。挤兑完刘昌祚后,一统指挥权的高遵裕,开始对灵州城猛攻。可“充大爷”“内斗”“刷军功”有方的高遵裕,碰上真硬仗就抓了瞎,接下来的十八天攻城,不但连灵州城的边儿都没沾着,还被西夏反戈一击,大军稀里哗啦……
值得一说的是,要不是被高遵裕气病的刘昌祚,关键时刻不念旧恶浴血阻击,确保宋军主力安全撤退。这“高大爷”恐怕连“败退而回”都不可得,早就做了西夏的俘虏。可回到大宋之后呢,“作天作地”的高遵裕却是轻飘飘一推卸,就让老实巴交的刘昌祚担了责。大宋剪除西夏威胁,改写“积贫积弱”国运的天赐良机,当然也就这么活活“作”没了。
不过退一万步说,就算北宋这次拿下了灵州又如何?这么一个老实人吃亏担责,有背景的“大爷”胡作非为的王朝,就算守着金山银山,麾下猛将如云,多年后那场汴京沦陷的奇耻大辱,照样躲不过。
而比起这桩古代史上“用将不当”的教训,近代史上的一位“名将”,也上演了“丢脸丢出国门”的一幕——叶志超。
说起近代史上痛彻心扉的甲午战争,后人比较熟悉的,是中日海军在黄海海面上的惨烈厮杀。但从战争全局来说,影响更大的,其实是中日双方的陆战。甲午战争早期清军的陆战统帅,正是“淮军名将”叶志超。
作为“洋务运动大佬”李鸿章的亲信,叶志超在淮军系统内部,也是分量极重。早年他在淮军各类战斗里,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所以当甲午战争打响后,李鸿章对他也寄托了厚望。特别是1894年7月底,中日陆军在朝鲜成欢驿碰撞后,叶志超也立刻给清王朝送来了喜报:清军歼灭两千日军,狠狠打击了日军嚣张气焰。如此喜报,也叫李鸿章们欢欣鼓舞,随后就正式向日本宣战。
可李鸿章们当时并不知道,所谓“痛击日军”的成欢驿大战,清军其实吃了败仗。主将叶志超更是带头逃窜,边逃还给清王朝拍电报吹牛。接下来的战斗里,叶志超的套路,依然是逃跑加吹牛。特别是到了关乎甲午战争大局的平壤大战,当清军左宝贵等爱国将领们浴血拼杀,以生命阻击日军攻击时,连气焰熏天的日军都因此陷入了困境。可叶志超却动了歪脑筋,竟主动率军逃窜,逃还没逃赢,反而陷入到日军的重围里。可怜仓皇突围的清军,顿时全线崩溃,平壤城里的弹药粮草等物资,更给濒临绝境的日军“大补血”。
实事求是说,比起被近代史专家们津津乐道的“黄海海战”,这场叶志超“跑得快”的平壤大战,才是真正的拐点。确切说,《马关条约》的耻辱,就以叶志超的“作”为拐点。
当然,当代也有不少“专家”,对叶志超充满同情,认为他在当时也“有困难”“仗打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在浴血殉国的左宝贵等英雄面前,叶志超的这些“理由”,都不是理由。
更可耻的是,在“作”没了平壤之后,叶志超的“作”当时还在继续。他从平壤逃出后,还是边跑边吹牛,胡说自己“激战五昼夜”,好好编造了一把浴血抗倭的英雄事迹。竟然一开始还被清王朝“加恩免其议处”。为什么这么有恃无恐?在叶志超看来,自己不单是淮军的骨干,还是李鸿章的“老乡”,放在大清朝“老乡政治”的环境里,捅多大娄子都有人保,当然也就放心“作”。可这次毕竟不同,毕竟前线被揍得太惨,叶志超的牛皮也被捅破,最终被定了“斩监侯”
但话说回来,一个叶志超“牛皮捅破”,可晚清朝廷里,还有千千万万个背靠大树的“叶志超”,国家大事也可以放心“作”,这样的晚清,自然在落后挨打的泥潭里越陷越深。其中的教训,自然不止在兵舰洋枪洋炮,更在晚清这烂透的朝局。
参考资料:黄如一《铁血强宋》、戚其章《甲午战争史》
作者:我方团队张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