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各大高校陆续开学,在南方的珠江之畔,一所新的大学也迎来了首批学生。9月1日,香港科技大学(广州)举办开学典礼暨校园启用仪式。令人耳目一新的是,这所大学打破传统高校的院系之分,首设“枢纽”和“学域”学术架构。这在中国高等教育发展史上开了一个先例。
港科大(图片来源:广州日报)
港科大(广州)校长倪明选在“开学第一课”演讲中指出:“当今时代,知识更新不断加快,新技术新模式新业态层出不穷,这既为大学生施展才华提供了更为广阔的舞台,但也对大学的教育模式、学生的能力素质提出了新的更高要求。”这番发言,从校方角度解释了这所新生高校不分院系的原因:以“枢纽”和“学域”的学术架构,取代传统“学院”和“学系”设置,从而推动学科交叉融合,促进新兴学科和前沿学科发展。
有大学,必有院系,这早已成为高等教育的思维定式。目前,国内高校有的学院和学系并存,有的高校除了设置学院,还在学院下方设置更多细分专业的学系,呈现“大学-学院-学系”三层结构。对学生来说,院系就成了学习期间形成身份认同和归属感的重要实体。学校举办的运动会、各项比赛,一般以院系为单位组织,哪怕毕业以后,学生返校聚会也常以院系为单位进行。而在教学和科研上,一般的课题申报、课程设置乃至教师职称评定,也以院系为单位进行组织、评选、规划,很少有教师具备跨院系身份。
院系制度好不好?经过上百年甚至几百年的检验,很难说这样的制度缺乏合理性。任何机构都要通过组织化管理的方式提高效率,而现代高校规模庞大,在校教师数以千计,在校学生更是动则数万,而学科之间又客观存在差异和壁垒,以院系为单位实施教学和科研的管理,确实是符合教学规律和科研规律的一种做法。
但是,正如倪明选校长所言:“传统学术架构下,条条框框太多,影响着学科交叉合作的有效性。”港科大(广州)目前设置的15个“学域”,包括先进材料、地球与海洋大气科学、微电子、可持续能源与环境、人工智能、计算媒体与艺术、数据科学与分析、物联网、生命科学与生物医学工程、智能交通、机器人与自主系统、智能制造、金融科技、创新创业与公共政策、城市治理与设计。不难发现,这些学域无不都是新兴的交叉学科,无不融合了不同学科、不同专业的特质。
而在传统的院系制度下,要满足交叉学科的需求,最普遍的办法就是新设院系。于是,在一些高校,人工智能学院、智能制造学院等新的学院相继设置,这种设置或许满足了新兴学科的需要,让学科建设不落伍,却也使高校院系日益繁多,相应的行政支持日渐繁重。何况,院系设置理应具有稳定性,而新兴交叉学科虽然在一时领时代风气之先,却并非始终契合社会需求,有的交叉学科在若干年后成“明日黄花”,为此设立的行政院系便面临尴尬场面。
“如此设置,打破了我国大学固化多年的专业壁垒,推动了学科交叉融合,让大学的专业课程与热气腾腾的现实世界连接起来。”文化学者李岱在《新京报》发表的一篇评论中,认为大学在“加速社会”和快速迭代更新的技术面前,不该是“慢跑者”,在新技术引爆的这场不见边际的知识革命中,需要大学打破“结界”,加速学科的融合与创新。在这位作者眼中,港科大(广州)打破传统学术体系、拆除专业壁垒只是一个开始。
“我原本学的是文科专业,后来对信息专业很感兴趣,了解到港科大(广州)的教学模式,感觉很适合自己就选择来到这里。”面对《南方日报》的采访,港科大(广州)首届红鸟硕士班学生余璟如此说。尽管中国内地高校在好多年前就设置了转专业制度,跨学科考研也已经没有太多的制度障碍,但在实践中,学生仍面临转专业门槛高、跨考面临隐形限制等阻碍。大学不再区分院系,对学生调整学习方向、满足跨专业学习需求无疑提供了更多便利。
实际上,虽然院系制度依然是内地高校的主流架构,但一些一流高校早已在现有制度安排下积极尝试,迈出了改革的第一步。比如,北京大学早在2001年元培计划实验班(后改设为元培学院),学生可根据自身特点和兴趣自由选择通识教育课和学科大类平台课,在对自身及专业有了进一步了解后再确定专业方向。一时之间,元培学院也成为北大吸引高分考生最多的院系之一。其中,通过元培学院招收的古生物学专业多次获得媒体关注,“一个人的毕业照”生动说明了冷门专业在独特的教学制度安排下所具备的崭新生命力。
港科大(广州)开学,其全新的机构设置尽显创新风采,让人对这所学校激活高等教育改革走向深入充满期待。需要注意的是,正如《羊城晚报》刊发的一篇评论所说:“如果在师生看来,‘枢纽’其实就是‘学院’,‘学域’就是‘学系’,那不过是字面上换一个说法而已。只有推进真正意义的学科交叉融合,赋予‘枢纽’‘学域’超越院系的内涵,才会让这一探索富有意义。”人才培养与科研创新始终是大学的核心任务,港科大(广州)的改革能否有实效、出长效,仍然有待师生与其未来教学科研成果的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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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王钟的
编辑/黄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