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清、吴三桂三方的山海关之战，是明末清初时代，中国历史的转折点。那么，这一仗到底是怎么开打的呢？公元1644年四月十三日，大顺军主力从北京出发后，十五日到密云，十七日抵达永平。
在永平，大顺军遭遇到了吴三桂的第一道防线，但这条防线基本是乡勇，轻易被大顺军击破。攻占永平的当天晚上，李自成遇到了吴三桂所派出的由山海关官绅六人所组成的代表团，跪言吴三桂求和。李自成不完全相信，但却也未加杀害，只是随军监禁。然后他派明朝降官密云巡抚王则尧以兵政府尚书的官衔去山海关同吴三桂谈判。这也表示李自成对于招降吴三桂，仍存有希望。因为一路过来都未见吴军主力，又加上吴三桂派来的六个当地士绅一再声称关辽军“愿一见东宫而降”，所以李自成对诸多乡勇拦路的情况并不在意，从永平到山海关，大顺军又走了4天。
其实大顺军的行军速度有所延迟，还有一个原因：吴三桂进行了对通往山海关路线上的坚壁清野。整个路线的范围彻底执行中“夷灶塞井”计划，也就是把民间家中的灶—火炉全部夷平，并将所有水井都加以堵塞，使大顺军来到关前既无以炊饭进食，又无饮水解渴，而致“困敝殊甚”。搞的大顺军只能多走了一天，绕道密云才稍微采集了点饮水。
二十日傍晚，经过8天路程，李自成6万前锋方才齐集山海关前十五里的七星寨，但没有立刻发动攻势，因为李自成听了之前六名官绅的话，相信吴三桂会投降。至此，吴三桂前两个部署的战略目的都已顺利完成，成功地最大限度延缓了大顺军的进军速度。李自成在率大军到达后，随即发现吴三桂派去的六名士绅代表企图逃跑，结果这六名代表有五人被杀，其中一名叫高选的身中三箭逃回吴军阵营。再一看前方迎接自己的是吴三桂严阵以待的部队，这时他方才知道自己中计。但因为身边还有几位重要“人质”，李自成依然对自己可以在阵前招降吴三桂有信心。
▲多尔衮行军路线
▲李自成行军路线
而在这8天时间里，吴三桂的关辽军日夜赶工，修补了西罗城城墙的缺口，又将守卫宁远城的大小火器运到山海关的西罗城中。面对严阵以待的关辽军，李自成决定当天晚上养精蓄锐，不发动攻势。但从三更以后，直到五更，大顺军和关辽军已经隔着石河滩互相打炮。凭着经验，李自成听出来从山海关西罗城中发出的炮声威力很猛，绝对强于大顺军中的火炮。李自成率大顺军来讨伐吴三桂时，一则因多年来习惯于流动作战，不重视火器在战争中的巨大作用，二则由于是匆忙东征，较大的火器不便携带，所以大顺军的火器比关辽军小得多了。更使李自成担心的是，吴三桂已将宁远城上的两尊红衣大炮运到山海关内，作为守关之用。并且炮口对准了宽阔而无遮掩的石河滩，使他的大顺军无法越过石河滩进攻西罗城。
二十一日黎明，双方开战之前，李自成还是做了最后一次尝试，他命令吴襄去劝降吴三桂，结果吴三桂以火箭射吴襄左右人，再次示以之前与父亲划清界线之意。并派送去了他本人写给父亲的诀别书。这很明显就是要和父亲诀别，后几句语气更重：父既不能为忠臣，儿亦安能为孝子乎？儿与父诀，请自今日。意思就是说父亲既然已经降顺，那就是不忠，父亲不忠那儿子就不孝了。于是李自成下令开战。
此时双方已经列阵完毕。李自成也将指挥所设在了红瓦店。大顺军前锋的6万人，这时面对的是早已经在石河布防的关辽军第一道防线。这是由原山海关总兵高第、副总兵杨坤率领的大约8千人的原山海关守军，二人分别驻守西石河防线的南北两岸。以及吴三桂亲自率领大约3千人防守的第二道东石河防线。除此之外，吴三桂还在两条防线中间部署了大量的火炮以提供火力支援。
军鼓响后，大顺军二号战将李过朝石河南岸发动了第一波攻势。而关辽军这边迎战的则是杨坤，见到李过攻过来以后，也立刻率军迎战。在纯冷兵器交锋中，久居与清作战前线的关辽军大多自幼弓马娴熟，所以就算没有火器压阵，大顺军在这方面还是处于下风，于是很快便败下阵来。战线被不停向西压缩，并很快压到了红瓦店，李自成便命令李友率兵支援李过。见到对方的兵力已经形成优势以后，杨坤也很快退回了原地，并在火器的支援下，将大顺军挡在了岸边。
▲明军石礌
▲明军火枪
见步兵根本撕不开配置了火器以及的关辽军组成的防线以后，李自成只得命令头号战将刘宗敏率精锐骑兵朝石河北岸发起第2波攻势，企图一举突破北岸以后包抄南岸的防线。但是南北两岸的关辽军虽然兵力处于劣势，但仗着火器的优势，与大顺军连续十三战，诸书或云吴军“十三战全胜”，或云“十三战无胜负”、“前后十三战，胜负相当”等等，总之不管胜负到底怎么样，规模应该都不大，所以至辰时（上午9点）为止，双方暂时势均力敌是肯定的。
▲古代时间
▲第一日上午作战示意图
随后的战斗一直呈胶着状态，李自成只得亲自率所有大顺军剩余军队发动进攻。双方激战至午时，此时正好大顺军第二梯队唐通、白广恩、姜瓖的4万前明军陆续赶赴战场，兵力已经形成绝对优势，因此李自成一举攻破石河的两道防线，高第、杨坤所率领的原山海关守军，大部溃散。但关辽军主力却因此未受到太大损伤，就势撤回了山海关。
▲第一日中午作战示意图
此时关辽军步兵主力把守着附近的四个卫城，坚守着城池，吴三桂本人则带那支著名的骑兵队在山海关前结成大阵，居中策应，同时和大顺军的主力正面搏杀。大顺军方面，在突破石河防线后，面对山海关关城一带坚固的防御体系，李自成充分发挥自己总兵力占绝对优势的长处，自己率领主力与刘宗敏将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围困在西罗城下，同时命令李过猛攻北翼城，但是吴三桂的关辽铁骑体现了非凡的战斗力，居然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派精锐骑兵进行侧翼突击，多次击退了大顺军对北翼城的进攻。
尽管如此北翼城也曾一度被大顺军攻破。这里负责的是吴三桂部将副总兵冷允登，他记叙这天的战斗被史书记录了下来：“亲王（吴三桂）领兵当锋，派臣守北城。奈此城逼山受敌，贼欲联络直下，故独日夜狠攻，……贼势蜂拥，竟扑边城直上，臣只率亲丁尽力堵战，正在呼吸存亡之间，急请亲王拔兵协剿”，吴三桂听说北翼被攻破，亲自率领骑兵赶来增援，击退了已经攻进城内的大顺军，又守住了北翼城。
但是顾此失彼的吴三桂料不到，大顺军乘吴三桂不在，从西罗城西北方向突破吴三桂的原有阵地，大批大顺军直扑西罗城下，开始攻城。守城吴军以火炮还击，吴三桂本人因已经赶去北翼，所以派出部将吴国贵赴援，在城下前后夹击大顺军，终于这一面的进攻也被吴三桂部队击退。而在战场的另一侧，唐通、白广恩、姜瓖的前明军在攻破石河防线以后，由唐通率领被李自成派往了山海关主关城侧翼的九门口关，准备从那里攻破长城防线，以便绕到关外从背后向吴三桂发起攻击，彻底包围关辽军，并切断他们的退路。
虽然九门口关地势险要，但战至下午时分，前明军后续部队左光先、官抚民、梁甫、周凤梧都陆续赶到了战场，并且将从北京运来的红夷大炮也送到了九门口关，随后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唐通依仗兵力优势不断发起强攻，至傍晚时分九门口关被攻破，随后因为滥水关、寺儿峪关、三道关、角山关、旱门关都由残余关辽军防守。所以唐通部队在占领九门口关后，并未一味的继续沿长城进攻，耽误时间，而是绕向东面的山海关东罗城，继续发起进攻。其实从唐通率军攻击九门口关起，吴三桂就已经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包围，但却因兵力不足，陷入了苦战。
而九门口关被突破后，东罗城成了关辽军向关外撤退的唯一通路，形势也相当吃紧，但这里因为离主战场最远，唐通也来不及将九门口关的火炮搬运至东罗城，所以关辽军凭借炮火和火铳、弓箭等远射武器以及东罗城的坚固城防，没有出现失守的危险。
▲第一日下午至夜作战示意图
两条战线上，双方都战至了夜晚时分才各自收兵。而深夜时分，多尔衮已来到了山海关外……
▲山海关城总体军事防御布局示意图
本文系冷兵器研究所原创稿件。主编原廓、作者吹雪，任何媒体或者公众号未经书面授权不得转载，违者将追究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