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周武帝宇文邕是一位了不起的君主, 577年灭北齐,一统中国北方。为了解除边患,进一步开疆扩土,宇文邕于578年兵分五路大举征伐突厥。可惜的是,一代雄主,虽然志向远大,身体却不够强大。在征途中,由于太过辛苦,宇文邕在生病后竟然就一命呜呼。宇文邕死后,长子宇文赟继位。然而,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纨绔子弟,整天沉迷酒色,不思进取,最出名的竟然是他整出了五位皇后并立的事情。
有这样一位皇帝,可想而知,皇室宗亲们的生活也不可能好到哪。579年,突厥可汗希望缓和两国关系,于是派使节到北周求婚。懒得打仗费心思的宣帝根本不做考虑,也不怕亲人咒骂,便决定将堂妹千金公主下嫁突厥以求和平。千金公主是宇文邕的弟弟赵王宇文招的女儿,从小就喜爱汉文化,学习儒家经典,不仅能歌善舞,还能吟诗作赋,可谓才貌双全。
在阴差阳错之间,突厥可汗病死,没多久新即位的沙钵略可汗前来迎娶了千金公主。580年,宇文赟病死,宇文衍继位,然而年仅六岁。此时的辅政大臣是左丞相杨坚,看到大好机会,于是于581年篡周立隋,并派人害死静帝。隋文帝为了稳固政权,宇文宗室被屠戮殆尽。千金公主的父亲赵王起兵反对杨坚,被诛灭九族。
原本只是远嫁匈奴的千金公主悲痛欲绝,心中所思所想唯有报仇雪恨。可喜的是,沙钵略可汗非常宠爱千金公主,对于亲家惨遭灭门,也是痛心疾首,于是起兵为妻子报仇。隋朝刚刚建立不久,无力与突厥决战,只得修筑长城,采用离间计分化突厥。沙钵略可汗后方不稳,不得已而退兵。
由于突厥内部混乱,沙钵略应付艰难。既要对付隋朝,还要对付突厥内部的动乱,在这种情况下,千金公主不得不想办法帮助丈夫。为了稳定隋朝,千金公主决定“认贼作父”,委曲求全上书杨坚,请求杨坚收为女儿。隋朝国内也并不稳定,杨坚也就同意了千金公主的请求,赐公主杨姓,并封为大义公主。
587年,沙钵略病逝,他的儿子都蓝成为新的可汗。按照突厥的风俗,大义公主应该嫁给都蓝。这一习俗在汉家文化中是无法想象的,对于深受汉文化熏陶的大义公主,也是无比痛苦。然而,大仇未报,丈夫已死,如果不遵守突厥的习俗,机会更加渺茫。于是,大义公主不得不嫁给了丈夫的儿子。虽然内心煎熬,但报仇的机会仍在。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大义公主再忍辱负重,终究是败给了自己的一首诗。隋朝灭掉陈国以后,杨坚把陈后主的一面华丽屏风赠给了大义公主。一直在北疆,很久不见深具汉文化特色的屏风,在收到礼物后,不禁情难自禁。大义公主诗兴勃发,在屏风上写了《明君曲》。
盛衰等朝暮,世道若浮萍。
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
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
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
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这首诗,本来是感慨昭君出塞,以昭君自居,写得让人垂泪。可是,这首诗明显暴露了大义公主久居边塞的不满,而且诗中还有“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这种非常不恰当的言语。大义公主这一首诗,將自己陷于万劫不复之地。突厥可汗对大义公主的同情减弱,对她的不信任剧增。
593年,杨坚废了大义公主的封号,并向突利可汗提出“杀死大义公主”的条件许婚。于是,突利可汗大肆散布大义公主与部下私通。这本来是无稽之谈,纯粹是恶意中伤。然而,早就对大义公主心生疑忌的都蓝可汗根本就不加审查便信以为真。可怜的大义公主,就这样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可惜了一生忍辱负重,却全部化为梦幻泡影,令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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